小九,不壞。
柳孤雨和紫靈珠都有這樣的感受。
但是,小九,希望他們不要再往前走。
無論是香茶,還是琴聲,都是希望他們回想起溫暖的歲月,從而回頭。
這是要在這冰冷的世界裡用溫馨和暖意來腐蝕他們的念想。
柳孤雨看了看重傷的楊經天,又看了看傷痕累累的柳浪雲,和憔悴的草無雙。
他心中有些慚愧。
最強者,居然動搖了。
紫靈珠也是如此。
“我們繼續往前吧。”紫靈珠對柳孤雨道。
柳孤雨點點頭,蹲下身子,對柳浪雲道:“楊經天傷勢不輕,你好些,在這護着他,自己也休憩養息,我和紫靈珠該乾的事情還沒幹,我們先上前開路。”
柳浪雲微微一笑,“也好,我看你們也是閒得慌。不如去找兩個妖精舒舒筋骨。我在這兒等楊經天恢復了些,再來趕你們。只是,你們可別再走錯路哦。”
柳浪雲說出最後一句的時候,臉上閃出一絲異樣的笑容。
他跟柳孤雨和紫靈珠出生入死這麼多次,這兩人從來沒有先他要退卻,這是第一次。
所以柳浪雲覺得古怪,知道其中必有隱情。而且柳孤雨和紫靈珠費了這麼些時間,固然還留在這裡,這絕不是一句走錯路能夠解釋的清楚的。
但是柳浪雲也不想說破,故而提醒他們,不要走錯了路。
柳孤雨聽了,有些愧意,尷尬一笑,紫靈珠拉着他對大夥道:“你們在此好好歇息,我們先去開路,定然不會走錯了。”
楊經天和草無雙倒是沒察覺這些,都微微笑笑,點點頭而已。
柳孤雨此刻恨不得抓來一個惡妖,恨恨拼殺一場,將其碎屍萬段,以血洗自己適才被陷入溫柔鄉而不得自拔的羞愧。
柳孤雨拉着紫靈珠的手,一路沿着幽暗的山道前進。也不管腳下是泥,是草,是水還是有妖魔,一路狂奔而去,像是要舒發某些鬱悶的氣息。
兩人一路不停前衝,也沒人情道路,這回到真是走到了一個岔路口上。
柳孤雨和紫靈珠被逼的不得不停下。
左看右看,紫靈珠對柳孤雨道:“往哪邊走?”
柳孤雨也不知如何選擇。他到不怕選錯了路路上有什麼妖魔鬼怪,只是一來耽誤時間,二來怕自己選了這邊,柳浪雲他們跟上之後又選了另一邊,若是被他們走上了正確的通往妖王魔尊的妖魔丘的路,那前途肯定更加兇險異常。
之前在老槐樹那邊,是被小九耽擱了,以走錯路爲藉口,搪塞過去。這回可不能真的走錯了路,要是再次因爲這個理由讓其他三人面臨危險,那可真說不清了。柳孤雨自己也會覺得十分愧疚。
因此,柳孤雨犯愁了。
這怎麼選?
左邊,還是右邊,這是個問題。
兩條一樣的路,黑洞洞的,看不到前路,也不知道前面那條路是真實通往妖魔丘的。
就在柳孤雨十分爲難,紫靈珠也對着兩條路發矇的時候。忽然在兩條岔路之間的灌木草叢之中,傳來一陣“咯咯咯”的類似於雞叫的聲音。
柳孤雨和紫靈珠覺得十分奇怪,這樣的環境下,怎麼會有雞這樣的東西。而且還不是野雞的咕咕之聲,而是家雞的那種“咯咯”之聲。
兩人正自疑惑,忽然那灌木草叢之中的咯咯之聲,變成了“嘎嘎”之聲,這是鴨子叫喚的動靜。
兩人不約而同的都皺起眉頭來,“這灌木後頭,難道有人養了一羣雞鴨?誰會在這裡養雞養鴨?”
想到這裡,兩人都意識到,這灌木草叢之後,非妖即怪。
柳孤雨和紫靈珠並不害怕,但是天然的防範之意,還是本能的叫他們後退了一步。
但是當他們後退一步之後,一切都靜默下來。
無聲無息。
在這岔道上,兩條前路都看不到前頭的路,四周也是幽暗的,只能依稀見到一些弱光。彷彿永遠也看不到光明的岔道口。
又沒了聲息。
柳孤雨和紫靈珠等了一等。他們的心情開始變得不再糾結於走那條路。好奇心促使他們希望那動靜能夠再重新冒出來。
但是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
柳孤雨實在忍不住了,於是走上前來,往陰暗的灌木草叢之中走了過去。
正當他要撥開雜草,往裡看的時候,忽然灌木草叢裡頭悉悉索索一陣擾動。
柳孤雨趕緊後退幾步,擡手在胸前以防萬一。
這動靜又有些像有條蛇在其中蜿蜒。
但是這動靜停止之後,又沒了聲音。
柳孤雨實在忍不住了,對着草叢大喝一聲,“什麼怪物妖精,有種的出來。”
沒動靜。
紫靈珠也跟着罵道:“什麼妖魔,出來受死。”
“咳、咳!”
草叢裡頭傳出兩聲沙啞的咳嗽的聲音。
柳孤雨忍不住喃喃的自言自語道:“什麼玩意,怎麼什麼動靜都有?”
“咳咳”又是兩聲沙啞的咳嗽。
柳孤雨和紫靈珠都不說話。
而後,從草叢中傳出一個沙啞的鴨子叫似的聲音,“誰在外頭擾動我睡覺?”
柳孤雨和紫靈珠對視一眼,柳孤雨冷冷的道:“別在裡頭裝模作樣,有種出來說話。”
草叢裡頭的聲音不屑的沙啞的道:“誰要出去和你們說話,你們有什麼資格和我老人家說話。”
“裝神弄鬼,你不出來便算了,管它做甚,我們走。”柳孤雨拉着紫靈珠,作勢要走。
“你們知道往哪走麼?”那沙啞聲音冷冷嘲諷道。
想來它聽見了柳孤雨和紫靈珠的對話。
“不用你管。”紫靈珠犟嘴道。
“我可懶得管。你們無論走那條路,都是死路,對於死人的事情,我是不在意的。”沙啞的聲音繼續道。
柳孤雨聽了,啞然失笑,“你怎麼就知道我們會死。”
沙啞的聲音道:“我自然知道。”
紫靈珠也道:“你怎麼就自然知道?”
“因爲我上至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爲皇帝做過鬼神圖鑑,爲文王推演後天六十四卦。你說我老人家怎麼不知道你們的前途如何?”
柳孤雨聽了這話,皺了皺眉,對紫靈珠道:“我怎麼聽這話這麼耳熟。”
紫靈珠笑笑搖頭道:“你真是狗吃了的記性,忘了小九說過,有一個白澤,自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麼都知道,喜歡給人算命,偏偏算不準。”
“胡說八道”那沙啞聲音忽然怒道:“誰說我算不準,我就從來沒算錯過。阿九那傢伙,偏偏不信,叫她最近出去雲遊,偏偏不去,可惜可惜,死期近了,可惜了一根好苗子。”
柳孤雨聽了這話,說小九要死,他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就那麼的不舒服,沒好氣的道:“你說他死他就死,你又不是閻王爺。”
那草叢之中悉悉索索的又動了起來。
而後,只見一個低矮的影子從草叢之中憋了出來,一搖一擺,活像一隻鴨子。
但是走出來之後,卻見一隻大鵝,一雙翅膀下頭,伸出兩隻細長的手來,一手拿着一隻龜殼,一隻手拿着六枚古錢,放在手上,一掂一掂的。
而且這鵝的脖頸上,還不止長着一隻腦袋,有兩隻腦袋,一隻帶着獨角的鴨頭,一隻帶着鳳冠的雞頭。
原來兩種動靜,是從兩個腦袋裡發出來的,但是主要說話的,是帶角的鴨頭。
紫靈珠看見這雞鴨鵝三不像的東西,覺得十分可笑,看那妖物走路的模樣,也十分滑稽。忍不住掩住嘴巴笑了起來。
白澤看她笑了一笑,它項上的雞頭咋了眨眼睛,搖了搖頭,表示無奈,鴨頭沙啞的張嘴說話,“你笑什麼,如此不敬尊長,怪不得沒什麼好結果。”
柳孤雨聽了這話更加不樂,“什麼沒有好結果,小心我叫你沒有好結果。”
白澤聽了這話,看似正要動怒,但是雞眼瞪鴨眼,看了柳孤雨許久,忽然驚歎道:“啊呀,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不行,這回還真難着我了,我來起一卦,數千年沒起卦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這麼個小子逼得我起卦,居然看不出來這小子的前途。”
說完,白澤將手中的古錢,往龜殼裡一塞,用力搖了*下,而後將龜殼中的古錢往外一倒。只見古錢噼噼啪啪的往下掉落。
白澤往地上仔細看去,眨了眨眼睛,“誒,奇怪,”伸手擦了擦雞眼,又擦了擦鴨眼,再看一看,“恩,一、二、三、四、五?”他不可思議的道:“怎麼只有五個?”
柳孤雨和紫靈珠仔細一看,“不就是五個麼?”
白澤將手背在背後,像個老學究一樣,搖擺着屁股,繞着地上的古錢,順着轉了三圈,反着又轉了三圈,而且說道:“真是怪了,我老人家打卦萬餘年,自盤古開天地之後,便開始算卦,從來也沒見過古錢少一個的情形,還有那隻古錢到哪裡去了。”
它撓了撓頭,琢磨着這古錢,到底到哪裡去了?
最聰明的人也會有犯糊塗的時候,白澤這隻雞鴨不像的妖物,這回完全沉浸在想要算出柳孤雨未來的渴望之中,對於十分容易看出的事情,反倒忽略了,一心想着出了什麼幺蛾子,怎麼少了一枚古錢。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倒是柳孤雨和紫靈珠早就想到了因由。
等那白澤轉了兩圈之後,他們才忍不住指着地上道:“你何須胡思亂想,不就在那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