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要不要使用誅神陣的問題,大殿之中展開了激烈的爭論。問題較爲簡單,因此場中人的態度幾乎一分爲二。場中這些人基本就算得上人界的精英,若是大陣列出,這裡所有人定然都會命喪黃泉,而殘酷性也就在此處,就算魔族中途退卻了,戰敗了,大陣之中所有的人都沒有逃生的可能,而且幾乎毫無例外,但若是不列此陣,魔族再一次攻擊,若是有更強實力的魔同來,人界便只能任人宰割。
事關生死,乃重中之重。誰人都不想大義赴死。畢竟性命只有一次,哪怕聖賢書讀了千千萬,也知捨生取義的道理,但是真的在面對死亡的那一刻,沒有人不會猶豫。更何況,這裡的人都是各派執掌,若是同意列此大陣,便是不顧門派中弟子的性命。自己的性命能夠爲自己所掌控,可是他人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便會覺得有無限的壓力。即便是位尊權重,這種壓力也絕不會輕。
然而大義之士終大有人在,場中贊成和反對幾乎各執一半。相互之間,僵持不下,殿中諸派你一言我一句,論爭漸漸地幾乎變成了爭吵,大殿之上的肅然之氣蕩然無存。
冉傾珞一直躬身立於大殿之中,似乎只有她和李世民兩人不左不右,獨醒於這混亂之中。她微微嘆了口氣,卻被李世民聽進了耳中。不知爲何,李世民突然像是找到了畢生知己一般,家國衰亡,恨用兵無法,雖然身爲天子,但是此時卻一無是處,不由得悲憫異常。冉傾珞這一聲微微的輕嘆道盡了他此時心中的萬般無奈。他忽的注目到她的樣子,不僅僅是表面上的美豔,如若天仙,而且也有一顆天子般的心。
後宮佳麗三千人,但能夠明白他心中苦煩的,也唯有當年文德皇后,只可惜皇后早折,如今茫茫十年有餘。十餘年間,每每望月興嘆,只恨無人能會心中意,此刻聽聞這一聲小小嘆息,只覺得她就如巫山神女之於楚王,如洛神之於曹植。心中頓時生出了傾慕之心。
皇帝走了兩步,到冉傾珞面前,道:“請問女仙,朕可否參與陣中?”
冉傾珞一愣,忽而退出兩步,沉首道:“陛下千金之軀,當保全性命,爲百姓謀福,大陣不需要皇上參加。”
李世民道:“朕不怕死,朕執政二十又一年有餘,承蒙百姓愛戴,空有聖主虛名。朕知道,自己所做永遠不夠,因此每每醒來,自觀銅鏡,以正衣冠,常讀史書,以正心志。看到國泰民安,朕心甚慰。然此次天降橫災,百姓流離失所。朕站於春明門上,外觀千萬將士橫屍疆場,內看全城百姓流離失所。然而朕雖有心,卻無力爲之,只能見老父喪子,夫妻離散,垂髫小二棄於道路之旁,鰥寡老人撲於亂石之間。朕心如針扎,如箭穿,痛不可當、痛不可當啊!”說着,皇帝雙眼淚流,周圍人本還在爭吵不休,而此時,大殿之中卻是鴉雀無聲。
“若朕能夠出一份力,心中稍微安慰,便能以朕之性命,救得百姓,朕願意。哪怕只救得一位九旬老人,或一個待哺嬰孩,都是值得的。生命無貴賤,朕的命和百姓相比,誠不足爲道。因此,若能用到朕的地方,請女仙一定要言明,此乃聖旨。”
話音剛落,皇帝身後一名老太監大駭,躡步快走到皇帝身前,苦聲道:“皇上,此事萬萬不可啊。皇上是千金之軀,金龍之身,千萬不能有什麼閃失啊。皇上去不得,去不得啊。”
李世民喝道:“退下,再多說一言,便掌你的嘴!”
那老監慌忙下跪,涕泗橫流,道:“老奴侍奉御前已經二十一年了,二十餘年來一直沒有說過一句頂撞皇上的話。可是今天,不管皇上是要治老奴的罪,還是殺老奴的頭,老奴都要說。皇上自繼位以來,所做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爲了老百姓。大唐能有今天的昌盛,全賴皇上勵精圖治。是您讓那些老無所依幼無所養的人都能有所依靠,也是您減除了各州各縣的徭役稅負,對於天下百姓而言,皇上便是再生父母,哪有人願意失去自己的高堂父母。皇上!請收回成命吶,皇上...”老監匍匐在地,嚎哭不止。
殿中衆人聞聲,眼中淚眼婆娑,方纔一直不願施行陣法的一方,心中慚愧不已。就連皇帝李世民都能夠捨身取義,而他們又有什麼好顧慮的呢?
五仙池當頭的一名掌門人嘆道:“恕我大逆不道,皇帝雖然貴爲九五之尊,但是卻也不過是平凡人一個。皇帝能做到,我們這些空負一身本事的修仙門派還有什麼推辭的理由。古人云,大丈夫生亦何歡,死亦何懼。我五仙池不再反對,同意施用誅神陣,願意聽從這位姑娘調遣,絕無餘力。”冉傾珞頷首相謝,周圍諸多門派聞聲,更多人開始轉變了自己的想法。
“皇帝有皇帝的使命,我們也當做好我們自己的事!他不該來赴死,這是我們的職責。黃山天玄門願意聽姑娘調遣。”
“燕山十二飛騎聽候姑娘調遣。”
“武夷劍派聽後姑娘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蘇青劍派聽候姑娘調遣.”
“回雁峰七十二怪...”,";東籬酒客聽候...";,“太極門...”,“小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