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大殿之中已經坐滿了人,較之之前三族同盟的時候場面還要大上許多。神契者正襟危坐,一身肅然地居於中央高座之上,望着下方仍然空着的三四個座位,眼中盡是焦急。
“稟尊者,三位長者剛剛上路,正在往歷史大殿趕來。”一名傳令官跪地捧手以告知,神契者揚手,道:“再去催!”
衆人見神契者竟然如此焦急,心中不禁都嘀咕起來,這已經是第七次催促令。這場中空缺的三個座位全是上三屆的神契者,其中年紀最大的,已經有兩百歲高齡。期頤雙至,已是足不能動,飯不能食,活過一日,便捱得一日。然而此時神契者卻硬要這三位耆宿全部到場才能言說這這件事。衆人雖不知是什麼,但是卻也能大致想到,這件事定然不會簡單,而且極爲棘手。
在場的除了三大會盟的人以外,大都是些高齡的老者。竊竊私語只見,微小的議論聲音不斷被放大。就變得十分嘈雜。這聲音裡,有驚詫,有疑惑,更多的是幾乎帶有誇張的想像。可是在場卻沒有一人能夠纔到這神契者究竟要說的話。
一段時間過去,又有一個士兵衝了進來,跪膝道:“稟尊者,神農谷所有的地方都已經強了防守,兵力乃是以前的三倍不止。”
神契者點頭,道:“加強了就好,從今日起,神農谷便進入備戰狀態。操兵煉甲。不分晝夜!”
一名老者扶着手杖,起身道:“神契大人,你究竟要說什麼事?爲何這數萬年的平衡就要在這須臾之間被強行打破?”
神契者道:“你們先等等,稍後我自與你們細說。”與此同時,只聽得外邊又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片刻後,只見與之前那名傳令官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人進來,稟報道:“三老已經在途中,已過百雲壑。”
神契者忽的站起身,道:“太慢了,速派牽機鳥前去接應,一盞茶時分,務必人要到齊。”
“是,屬下這就去辦。”說罷,那人飛快的退出了歷時大殿。神契者沒有再坐下,而是看着大殿一邊的漏刻,水底一點一點慢慢滴落。
時間似乎變得很慢很慢。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強烈的呼呼風聲。片刻間,只見一道巨大的黑影飛快地投到了大殿之中。黑影閃過,在這大殿之中就已經出現了一隻正在的振翅慢慢降落的機關鳥。
那機關鳥跟史雲揚之前在穹極鉅艦之上乘坐的那偃甲鳥又有不同,首先是體積變大了太多,而且偃甲鳥的大小更接近於一艘小船。
機關鳥落地之後,腹腔側面一塊板緩緩升起,裡面顫顫巍巍走了出來三個俱是高齡的老人。場上諸人一同起身,神契者已從高臺之上走到殿中,三位老者剛剛站穩腳跟,神契者躬身一拜,道:“三老到此,實在是辛苦了。然而事態緊急,且十分重要,事關整個人界安危,若是沒有幾位名宿在此坐鎮,豈不兒戲哉。因此勞三老親臨歷時大殿,是不才的決定,若是三老不介意,這就請上座。”
三位老者輕咳一聲,兩名慈眉善目地笑了笑,道:“我們肯定知道你要做的事很緊急,要不然,你們又那裡需要我們這些行將就木的老東西。”
其中一名老者面容肅穆,不耐煩地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不必來這些彎彎繞。你是神契者,你說了算。”
機關鳥原路飛出大殿,三名老者如數入座,殿上的人這纔算完全到齊。神契者並未回到高臺之上,轉眼環看四周羣衆,道:“各位,今日神農谷突放異象,祭壇之上竟生赤色血影,其中恍惚有屠殺存在。雖然這異象距離現在不到兩個時辰,但是神農谷中已經是人心惶惶。我起初也不明白,但是問詢於神農神上之後,我卻已經知道了這個天大的秘密。”
衆人凝神聽着,大氣皆不敢喘一口,只等着神契者即將到來的下文。那名嚴肅的長者道:“賣哪門子關子,說話別大喘氣,能不能痛快點,有什麼說什麼!”
神契者躬身道:“是,我正要講明。這紅色的血光幻影並非只有神農谷纔有,如今神州大地之上已經有數十處這樣的光芒籠罩。雖不知這血色光柱究竟有什麼用,但他已經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而在這血光投射的好幾個地方,如今都已經遭到了魔族的進攻。這其中首當其衝的便是中原長安,西面的益州,東面的薊州。以及漠北之地,沙海之中,處處都有這種 紅色的光柱。而我提及的這幾個地方,如今幾乎已經成了修羅地獄。
“什麼!”衆人本已經做好了會聽到一些震撼消息的準備,但是沒想到這個消息竟是如此驚心動魄。”令狐玉兒和史雲揚更是驚惶不已,兩人俱有親人在長安,長安遭難,不免立馬想到了自己親人身上。
神契者道:“這紅色的光柱更像是一種信號,一種指示和標識。或許這裡就是它們下一步要揮師而向的地方。所以我方纔已經將神農谷一般的通道全部鎖死,只留下了兩條進出之路,而這兩道門,我增添了六倍兵力,其餘封鎖的地形,我也分配了三倍有餘的兵力守衛。因此這裡暫時不會像長安城那樣,各位暫時還不用考慮安全的事情。”
“長安!”令狐玉兒聞言,臉色頓時慘白。“長安怎麼會有魔族入侵呢!”韓侖握着她的手,只覺得她手心正急劇地變得冰涼。
“你是說魔族現在已經大規模地在人界肆掠了?這不對啊,魔族要通過不周山或者神魔之井才能到達真正的人界。如今不周山陣法絲毫未破,神魔之井更是毫無閃失,這些魔物是從哪裡來的?”丹鳳族長驚訝地問道。
神契者搖頭,道:“我只知道了這些地方遭了難,但是這些魔物究竟是從哪裡來的,這卻還是個不解之謎。現在兩道通路都未打開,不周山封印需得用秘法才能打開。神魔之井兩端已經僵持數千年,魔族始終不敢越雷池一步。而且似乎也沒有聽到神魔大戰的消息。”
聽到此處,史雲揚腦海中忽然想起了許多畫面。姑墨古王宮之中,那姑墨國王便是受到默契感染,成爲一具行屍走肉。而在禹王神墓之中,蘇靈兒所在的木靈仙族聚居地之後的那個山洞之中,竟然藏着大量的魔靈。雖然他已經成功的將其全部摧毀,消除了這一個隱患,但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個這樣的魔靈豢養之地。魔界便是通過這種緩慢的方式,差一點竟然就滅掉了靈界幻宮。
魔界肯定早就已經不知培育了多少這樣的魔靈,但作爲一支非正統魔族血脈的部隊,這由魔靈培育出來的部隊根本不怕犧牲,只是輔助力量,是入侵的試金石,即便就此消隕在整個人界,也絲毫不會影響到魔族的精銳和元氣,只要他們能夠將兩個通道打通,攻下人界,這點犧牲不在話下。
史雲揚道:“這不是神魔之井後面的魔族,換言之,這不是魔族的有生力量。現在攻打帶有標誌的城市和城池,他們明顯兵力不夠,只能一步一步侵略,而若是整個魔族衝破了神魔之井,降臨人界,那時候將是人界的災難。而且到了那時候,絕對不可能像今天這般,分一個個點逐步擊破。他們一定像瘟疫和毒藥一般,大面積推進。”
衆人聞言點頭,只覺有理,丹鳳族長疑問道:“既然現在魔族的大部分部隊還被兩道難以逾越的封印拒之千里外,那這現在這批魔族爲什麼要在這種時候侵略人界,豈不是毫無徵兆?”
各人思索,史雲揚道:“或許,是爲了尋找什麼東西。”
“東西?”
史雲揚點頭道:“據我猜測,其中一種,極有可能就是玉兒姑娘身中的伏羲之力。” 他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全部集中到了令狐玉兒身上。
“伏羲之力,難道此女竟是伏羲後人!”
“聽聞伏羲後人實難一見,即便知道是伏羲後人,其身中血脈也是默默無聞,不得利用,從古至今,能夠利用伏羲之力的伏羲後人數量極少。這個小女子難不成會是例外?”
“難道說魔族竟是衝着她來的,那可真是顆掃把星...”
場上頓時紛紛議論,好話壞話都有,令狐玉兒聽得眉頭深皺,用力捂住耳朵。她聽說長安正遭受魔族侵擾,此刻正在危急之中,不由得強烈擔心起自己的父母。他們雖然不是自己親生父母,但是養育之恩,已經血濃於水。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一個人身上,她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不喜地轉過身,躲進韓侖懷裡。
“不久之前,魔族入侵靈界,靈界西面的劫焰平原幾乎大半被魔族攻克,其間魔族還暗度陳倉,虛設奇兵,突襲靈璧山幻宮,一度導致靈界指揮中樞癱瘓。那可是真正的戰爭,兩軍交戰不知要死傷多少族人,毀壞多少疆域,但是誰又能相信,魔族做的這一切竟然都是爲了一件事,就是讓靈界神農樹重煥生機,以神樹甦醒的力量牽動三皇之力,從而激發一直都無法找到的伏羲之力。魔族爲了這伏羲之力,不惜大動干戈,與整個靈界開戰,而此時損失一支小小的魔族軍隊又有何妨,只要能夠逼出三皇后人現身,對於他們來說,一切就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