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雲揚有些不解的問道:“如今聯盟剛剛形成,力量還極不穩定,各樣系統性的規章和條文也都沒有成型,此時修築盟會總壇會不會太早了些?”
神契者不以爲然,道:“盟會總壇是盟會的精神支柱,這個地方如今在神農谷中,不會有人知曉發覺。這裡修築總壇的工匠士兵都是神農谷中的部隊,與民衆無關,對外也不會宣稱這裡的情況。一旦盟會的實力擴大之後,這總壇便可隨時投入使用。貴客大可放心。”
史雲揚沉默了半晌,看了看這極度奢華的巨型空中之城,皺了皺眉頭,道:“神農谷這一次可是花費了不小的成本來做這件事啊。尊上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到自己的力量,爭取將海外諸般力量聯合起來,壯大聯盟。”
神契者點頭道:“其實說到底,真正的難題還是在你們身上。希望你們此行順利吧。時間怕是不多了,所以你們還得抓緊。神農谷自應該好好招待你們,可是天意匆忙,人豈能偷閒。”
史雲揚點頭,道:“不敢貪佔安逸,等到明日,我們的同伴從神農神上那裡回來之後,我們就動身。”
神契者道:“盟會如今還極爲不穩定,若是有時間可以多去兩族看看。時間緊迫,兩族已經分別在神農谷的南北兩方開闢了練兵營地,南方是丹鳳族,北方是巨人族。今日應該也已經全部規整完畢。”
聞言,史雲揚有些驚訝,想不到神農谷中的辦事效率竟然如此之高,這纔剛剛過了幾個時辰而已,盟會成立不到一天,兩族就已經開始了練兵的進程。而且這盟會總壇也基本建出了一個雛形。神祇之地果然與人界不同。
“看來這一夜發生了不少的事啊。”史雲揚嘆道。一夜之間的差別,竟是如此的天差地別。實在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神契者道:“神農谷不僅僅多個種族的混雜地,在神農谷中,幾乎每一個人都會一兩門簡單的偃術。精通偃術的偃師不可勝數,這裡就是偃術的伊始之地。因此建造機械器變要比平常快上許多,也是常理。”
史雲揚聞言,忽然靈光一現,道:“既然如此,若是將神農谷的偃術若是加以整合,製造出一批戰鬥機關偃甲,在以後的人界戰力之中可將會是濃重的一筆。”
神契者沉思,道:“你這個想法我會考慮,這或許就是神農谷能做的最大的幫助和力量了。”
再看了看工程的監造情況,史雲揚也覺得沒有什麼好看的,左右都是些工匠石料,看多了也覺無趣,於是便作別了神契者,獨自一人離開了這兒。
穿過密密的雲層。史雲揚只覺得眼前一陣濃濃迷霧,什麼都看不清。只有一道模模糊糊的長橋架在虛空中,從橋上走過之後,終於又纔到了他之前熟稔的地方,回頭一看,只見雲霧繚繞的地方有數十個出入口,來時的路幾乎已經再也辨不清出。
看來這神農谷中還有太多太多這樣的藏在雲霞之後的秘密空間了,流動的雲層剛好就成了天然的屏障和分割線。
等待的日子尤其無聊。史雲揚再次回到冉傾珞的小屋時,她已經不在房中了,一摸被窩,還殘存着五六分的溫度,定然起牀不久。這會兒也不知去了哪兒。史雲揚帶上門,心想確實也無事可做,不如就到南邊的丹鳳族的練兵場去看看。畢竟今後與各族相交甚多,多加交流總無壞處。
丹鳳族在南邊,離衆人所在的居所相對較近,一路沿着棧橋走下去,不多時便在路上遇到了一處風景極佳的地方。此處雲層極爲濃厚,腳下的棧橋幾乎都已經看不真切,但是在這雲層之中卻有一座長長的拱橋,橋上修築着拱形迴廊。如同隱伏在雲層之中的龍背脊骨。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也無法描述出這裡的夢幻之美。即便是玄圃堂後山的雲中走廊,也從來沒有這種小家碧玉的美感。
走在這裡,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變得極爲舒暢,似乎整個人都在這空間之中變得極爲柔軟。他慢慢的向那空中拱廊走去。
然而一接近這裡,卻突然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靈力波動。這麼多年以來,史雲揚對靈力的波動已經十分敏感,這裡的靈力雖然並沒有殺意,但是在這樣的地方出現了這樣強烈的靈力,卻還是讓他覺得十分奇怪。
慢慢繞過懸浮在空中的浮雲,等到他真的接近這拱廊的入口時,這纔看清拱廊中的一切。
在這走廊之中懸浮着兩幅巨大的棋盤,如同兩道簾子垂掛在走廊之間。棋盤之上的十九道橫豎棋格發出一陣陣耀眼的金光,其間黑白交織,錯落分佈,兩張棋盤之上正是兩處疆場,正鬥得激烈。這棋盤乃是兩邊的奕者用靈力匯交而成,兩邊的靈力不可能時刻都保持在在同一程度,稍稍起伏,整張棋盤便微微晃動,如同水波盪漾。
在這兩張棋盤一側乃是一位身長不過三尺的矮小老頭,身材矮小,頭髮和眉毛都已經完全花白,而且奇長無比,都已經拖在了地上,老者面容慈祥,右手扶須而笑,左手手中拿着一把未出鞘的長劍,長劍駐地,本來只是一把劍,在他手中卻幾乎成了一根杖。那把劍的劍鞘乃是烏木製成,雕工極細,而劍柄處便是一個青色的日輪,劍身青色,似乎又與他的白鬍子顯得極爲突兀。
而此時在棋盤的另一邊的乃是一男一女,史雲揚只晃了一眼,便已知道兩人身份。可不正是韓侖和令狐玉兒。兩人一隻手控制着棋盤,不斷輸送着靈力,一邊冥思苦想下一步的解法。
韓侖還在苦苦思索,只見令狐玉兒手中忽然涌出了一股靈力,一道白光從她指尖滑出,光芒穩穩的落在了棋盤右上角上位的一個橫豎相交點。整張棋盤微顫一陣,那個棋子終於平穩,轉而由無色變成了白色。
老人扶須點頭,似乎甚爲讚歎,他擡起青綠色的那把劍,連着劍鞘在棋盤上指點一下,靈力微微盪漾,所點之處化爲黑色,頓時便下完了一步棋。
而此時韓侖也變了手勢,一道靈力從指間探入,穩穩碰到了棋盤之上,其中一個橫豎交叉點突然變成了一個相交之後的棋子。
老者看了片刻,又拿起自己手中的那把劍,順手在與韓侖對弈的棋盤上點了一子。便又將韓侖推向了明似乎想的境界。
史雲揚在遠處看着,雖然雲層瀰漫,但還是能夠看得清。心中不免覺得驚訝,令狐玉兒和韓侖夫婦倆也算奕者之中的國手了,然而這老者居然以一敵二,且遊刃有餘,縱觀兩副棋盤,夫婦兩人此時的兵力似乎並不佔優勢,他們行棋的方式出奇的一致,都佔着天元,鞏固着其餘兩個星位。但是此時天元的作用其實並沒有太多發現出來。反倒是四個角被那老人的棋子連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時時都有被吞併的風險。
現如今令狐玉兒的形勢要稍稍好於韓侖,她至少還能有一段時間的喘息,還能將自己的力量集中起來,以天元爲基石,建立自己的內部防線。但是韓侖這一邊卻已經攻勢相合,幾乎已經成了必輸的局面。
韓侖冥思苦想了好久,遲遲不肯落子,老者也沒有難爲催促,只是等着他的回答。在韓侖走這一步的時候,令狐玉兒就已經下了三四步。這幾步棋雖然很快,然而在老者將這五步棋一一回應了之後,令狐玉兒這邊的境況便幾乎變得同韓侖一模一樣。同樣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界。
史雲揚在一旁觀察,並沒有靠近,只是遠遠地看着這兩道懸浮在空中的大棋盤,以及其上面正在進行的精彩對局。心中也在猜測,那老者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有如此棋力。而且他手中的那把劍,似乎也並非凡品...
“兩位小友,如今形勢已經大去,你們還是重新想想吧。”言下之意,是叫他們兩個認輸。
不過韓侖和令狐玉兒正在冥思苦想,對於這樣的一局棋他們雖然沒有把握必勝,但是兩人卻並 不想就此放棄。
韓侖猶疑不決的在棋盤上方的平位輕輕的點了一道,靈力微微一散,就又是一枚白色的棋子出現在縱橫之間。
“涸轍之鮒,焉可再興風波,坳堂之水,豈道還能載舟?蛟龍遊淺礁,困獸入籠中。莫如死鬥,死鬥則兩敗俱傷。”老者如是說道。他這般說出了一串典故,也是爲了讓兩人放棄抵抗。
韓侖咬咬牙,擡起的右手慢慢放下,散去指尖的靈力,可是心中卻又有不甘,再次擡起手來,然而看着瘡痍的江山,自己卻忽然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迷惘和無助,儘管棋盤上還有不到三十個空地能夠落子,他的手終究沒有地方能夠落子,這三十多處縱橫之點,幾乎處處是死路。
令狐玉兒嘆道:“兵臨城下,圍城不缺。落一子則會被提出十子,大開天元城門,我這一子下去,終於是保不住的了。”
韓侖道:“既然如此,倒不如就此拼了。”他微微一側頭,看到了令狐玉兒那局棋,忽然間覺得極不可思議,驚詫道:“玉兒,你在幹什麼?下去五六位啊!”韓侖一看道這這局棋,頓時便看出了其中的破綻,只要令狐玉兒抓住其破綻,老者的進攻儘管激烈,但是身後的防線便會崩塌得一塌糊塗。
令狐玉兒聞言一看,忽的恍然大悟。她高興的轉過頭來,忽的也看到了韓侖的棋盤,她同樣驚訝地道:“你又在幹什麼,趕快下平二三位啊,這麼簡單的破綻,難道你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