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門關是蒼涼的,玉門關的夜更是如此。
天上灑漏着幾顆孤星,月明則星稀。明月之下,四野靜如海底。月光流照,彷彿就是大海之中的漣漪,輕柔而美麗。一束月光從圓形的窗外射到了迴廊之上,光點照映在牆上。映出了一個移動的人影,那人影的手中拿着什麼東西,在月華之下閃着銀光。
這銀光是從一隻鼻菸壺上發出的,那移動的人影正是冉傾珞。
此時她正從自己房裡出來,向史雲揚的房間走去。兩人的房間相隔並不算遠,沒幾步便來到史雲揚的房前。
冉傾珞輕輕叩門,可是半晌竟無人迴應,冉傾珞復又敲門道:
“雲揚,是我,你睡了嗎?”
冉傾珞細心聽着,可是屋中並沒有傳出半絲迴應。冉傾珞見史雲揚房中的燈光都已經滅了,想來是已經睡了。心中略微感到有些沮喪,握着鼻菸壺的手鬆了鬆,只好往回走。
可是冉傾珞好不容易纔做了個決定,運氣這個東西真不給她面子。此時冉傾珞心中感到亂亂的,便想一個人獨自待會兒。冉傾珞走了幾步,月光如水,傾瀉到她的身上。冉傾珞循着那光束看去,只見一輪皎潔的明月掛在天空。像是一塊羊脂玉。冉傾珞忽然覺得這月亮十分美麗,便決定要去屋頂賞月。
說走就走,冉傾珞轉身奔出窗戶,右腳在窗框上輕輕一點整個人便騰空躍起,冉傾珞在空中一個打轉,身形便落在屋頂的屋脊之上。
冉傾珞在屋脊上走了兩步,正要坐下觀賞月亮,忽然看見旗杆之上坐着一個人。豈不正是史雲揚。冉傾珞尋思道:“難怪不見應門,原來是到這裡來了。”冉傾珞腳尖一點,身形便騰起數丈,廣袖一旋,冉傾珞的衣裙如初綻的芙蓉,蜻蜓點水般落到旗杆上史雲揚的身邊。
“原來你在這兒啊。”
史雲揚笑道:“怎麼不睡覺?”
冉傾珞輕輕坐下,兩手托腮,道:“睡不着,你呢?”
史雲揚飲了一口酒,道:“差不多吧,沒什麼睡意,還不如出來吹吹風,賞賞月。”
“這月亮可真好看,平日裡刀裡來劍裡去的,都沒有時間看看這麼美的東西了。”
史雲揚道:“是啊,也不知道這種日子還要過多久。”
冉傾珞聽見史雲揚的話中略有愁苦之意,便問道:“雲揚,你有心事啊?”
史雲揚搖搖頭,道:“算不上心事,只是爲身中這股魔氣感到煩憂。而今我們聚集了三魂匙,魔族肯定會找上門來搶奪。接下來的路不好走啊。”
冉傾珞聞言有點慌亂,一把抓住史雲揚的手,急道:“不管怎麼樣,都不准你再離開我,管他什麼魔族魔氣,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
史雲揚笑道:“放心,我不會走的。”冉傾珞聞言,才稍稍放了一點心。史雲揚頓了頓,道:“傾珞,到了南疆,將淵離交給女媧大神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冉傾珞微微低頭,眼神中出現一抹悲慼,只是在這夜色之中看不清罷了。冉傾珞微微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傾珞從小就沒有出過幽迷谷,儘管幽迷谷每年都會派遣使者到外面探查當時信息,學習耕織之法,從小就聽聞了外界的各種美好,但是卻從未出過谷。直到你出現了之後。傾珞現在已經沒有親人了,身邊最親的人也便是你,所以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到那時,我們可以一起去長安城,去看花燈,逛集市。我們還要去找你的記憶,哦對了,還要去找晴語、林炎他們,所以能做的事情還很多啊。”
史雲揚笑道:“你說的這些可都是我的事,也是我不得不做的事。”
冉傾珞道:“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啊。”
史雲揚道:“”要是有一天不用奔波,不用再拔刀劍,那時候我就想找個像幽迷谷那樣的地方隱居起來,不再過問世事。養點家禽,種點小菜。每日看着朝陽從林梢之間升起,看夕陽從瀑布之上落下。就這樣與你一直到白頭。”
冉傾珞道:“你真的這樣想?”
史雲揚道:“那是自然,其實你想想,習武論道終究是爲了什麼,還不就是爲了自己有一個安安穩穩的生活。在治世能夠幫助別人,在亂世能夠保全自己。我的這個願望雖然不是多麼宏大,但是卻也是每一個習武之人內心深處最大的願望。”
冉傾珞笑道:“等到那時我們就回到幽迷谷,把那裡重建起來,好嗎?”
史雲揚道:“當然,幽迷谷是你出生的地方,回到那裡也是應該。只要你能夠放得下昔日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