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章

九一章

擇日,方唐去了祁文府上,一爲了帶走自己的孃親,二爲了把祁白送到安全的地方。

祁白當時正愁眉苦臉的呆呆坐在門口,卻見一襲衣角突然出現在她的視野裡,祁白擡起頭來看了看方唐的臉,失望的底下腦袋:“你來幹什麼?”

方唐微笑着說:“接我孃親。”

祁白動也不動,仍是呆呆的:“裡屋……”

方唐聞言進了裡屋,看見了他娘,他娘精神面貌都不錯,還一個勁誇祁白是個好姑娘。方唐無奈,他娘還真是一點沒有做人質的覺悟啊……

送走了方老夫人,方唐卻沒有離開,在祁白身邊席地而坐,一點也沒顧忌自己的身份。

祁懶懶看了方唐一眼,輕聲說道:“怎麼了?方大人還要秋後算賬麼?那還是晚些時候來吧。”

方唐微微一笑:“祁姑娘還真是誤會在下了。在下這次來正是想帶些祁兄的話給祁姑娘。”

祁白半信半疑的看着方唐,小心翼翼的說道:“真的?大人不會是在騙我吧?”

方唐從懷裡掏出一個髮簪來:“祁兄怕祁姑娘不信,特地把他隨身的髮簪給了在下,也好做個信物。”

祁白遲疑着問道:“他說什麼?”

方唐輕笑:“他讓在下把姑娘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別管他了。”

祁白怔怔的看着他:“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請你告訴他,我不會走,怎樣我都不會離開的。”

方唐低垂着腦袋,半晌,搖搖頭,在擡起頭來時他的眼裡已經多了一份果斷。他說:“那就抱歉了,姑娘,在下不能辜負祁兄所託。”

祁白聞言一皺眉頭,尚未說話就覺得脖子後一疼,她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祁白悠悠轉醒,揉揉發疼的脖子,打量四周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家了。

祁白立馬坐起身來向外走去,卻發現四周的風景美的驚人,參天的樹木直入雲霄,這座房子卻在一處透光的地方。祁白一擡頭就能看見碧悠悠的藍天。只可惜,現在可不是欣賞美景的時候,祁白想起了還在受苦受難的祁文,咬咬牙,衝了出去。

祁白邊走邊納悶,方唐說的似乎是實話,要不然他爲何要扯謊騙她?分明可以直接打昏帶走。但如果那真是祁文的原話,她才更要生氣,他竟是想拋下她,自己去面對的!那是對她的一種不信任。一種自以爲是的體恤。

這座林子的樹木成片,地形又亂,走了半天祁白也都只是在原地打轉。其實,方唐按理來說應該在山上留下一些人的,這林子同個迷宮一樣,他又怎會讓她亂走?可是,她醒來時桌上茶還熱,人卻全都沒了……

空氣中傳來一股呆呆的血腥氣,祁白正遇上一個岔路口,她遲疑的撕下衣角綁在路邊一棵樹上,向那條血腥味濃重的小道走去。

血腥味越來越濃,已經濃的有些令人作嘔。祁白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根粗木棍來,嚥了咽口水,走了過去。

她走的近了,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卻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那是一匹狼,一匹已經倒在地上的狼,祁白正對上它的雙眼,只覺得那眼神陰寒的很恐怖。它全身灰色的毛皮上都是血,身上赫然有幾個大窟窿,正不停的往外冒血。

而它的不遠處,一個黑髮紅衫的男子正倚着樹木直直的盯着她看。那面容,堪稱美麗。

祁白呆住,不禁喃喃道:“孑然……”

孑然的嘴角已經流出了不少血水,整個人更是狼狽不堪,斗笠落在了地上,上頭的黑紗都被撕了個粉碎。

孑然想開口說些什麼,誰知一張嘴,便又吐出一口血來。

祁白擔憂的走上去扶住了孑然:“你怎麼樣?”

孑然臉上的笑依舊邪魅:“死不了……只是若是你再不殺了它我們就都逃不了了……”

祁白呆住,愣愣重複:“殺它?爲什麼?”

孑然輕笑:“哪有爲什麼?它要害人難道還不殺?如果你非要討個理由……諾……看它的身後。”

祁白聞言緩緩走到它側面,卻看見那一摞的屍骨,被撕的面目全非……

祁白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聽見孑然說道:“雖然這些人與你不想幹,但好歹是人命,它卻殺了他們……祁白,我已經動不了了,你去,殺了它……”

祁白只覺得耳中只聽進去三個字“殺了它……殺了它……”,祁白的眼裡多了一股憤恨,接過孑然遞給她的劍,徑直走了過去,忽視了那狼看她的祈求的神情,對着狼的胸膛,狠狠補了一刀……血水賤了她滿身,她卻恍若未覺,眼睛裡一片迷離……腦中只有那三字“殺了它……”

孑然捂着胸口,嘴角挑起一抹笑意,不堪重負的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