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回 金河礦脈

呂宋島,偏荒古廟,一衆血旗軍卒們在滿眼黃金面前陷入迷失,眼見就是一場哄搶甚至自相殘殺。千鈞一髮之際,同樣有着片刻迷惘的夏田回過神來,突然哈哈大笑道:“臥槽!真沒出息,跟着咱們府主,做血旗軍的兵,這點金子算什麼?能當飯吃?能當地種?還是自個抱着它在叢林裡做野人?”

笑罵不停,夏田其實也不敢停,他一邊拿鞭子把士兵的頭盔敲得砰響,一邊大聲道:“李四芽,將長矛撿起來!週四柱子,把口水擦乾淨!還有寇櫺,你丫都是校官了,咋還那副賊頭嘴臉?瞧你等那點德性,回樂島千萬別說出去,否則你爹媽都要笑暈,妻兒都羞得不敢出門!快點快點,都他孃的拿好武器,排好隊,別叫土人們給看笑話!”

不得不說,夏田這會的處置恰如其分。黃金蒙人眼,橫財迷心竅,當此時,一味呵斥抑或講大道理,反而如同往汽油桶裡濺火星。如平時扯淡打屁一般嬉笑斥罵,反能消去逆反心理。而且,他在話中提起了紀澤這個領袖,提起了血旗軍的規定,更是隱晦的點醒他們,父母親人都在華興府,自己是要回去的,千萬別犯傻連累父老妻兒。

“他孃的!老子好險沒算過賬來,是抱着不能吃也不能穿的金疙瘩在野林子裡東躲西藏,還是帶着可比三五年薪俸的戰利分紅光榮凱旋,這賬還用算嗎?”這時,寇櫺也回過味來,立馬跟着吵吵道。他畢竟做過賊頭,大秤分過金,這裡的金子看起來花眼,其實也就上千金(一金指的是二十兩的金錠),如今約值十萬貫上下,一次頗厚的戰利品而已。

說來也不怪軍卒們把持不住,這麼多金子出現在眼前,金燦燦的晃人眼花,絕大部分人做夢都沒夢見過!但要說他們存心想搶,也不盡然,這時他們其實是看着大堆金子,魔怔住了,腦袋一片空白,完全隨大流了。

這時候別人說什麼軍卒們都會照着做,不管好的壞的。只要有一個人亂來,大家全得跟着發瘋。還好夏田反應夠快,再有寇櫺一陣插科打諢,終是把衆人點醒。於是,一衆軍卒們又暈暈乎乎的拿起武器,在滿室黃金的神廟裡條件反射般站成軍列,而有了軍列,也就徹底有了秩序,衆人的神智也就逐漸恢復了正常。

夏田見此,總算鬆了口氣,士兵們剛纔的反應實在讓他捏了把汗,罪行一旦展開,因顧忌軍法,反而更難回頭,幸好他反應的快,及時穩定了局勢。沒說的,稍息,立正,向右轉,陸續退出這個頗具魔力的土神廟!

軍卒們出去涼快清醒,夏田這才帶着寇櫺與幾名親兵,通過翻譯,與麻拉基一通比比劃劃,基本搞清了這個神廟的由來。按照麻拉基的說法,他們的祖先是很久很久以前,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乘舟飄洋過海來到這裡。祖先們的本事大得很,建房子、冶青銅、造木舟,這座神廟也是祖先們建造的,還留有頌神的經卷。

後人則一代不如一代,也是因爲環境變了,尤其隨處可得椰子等食物,生產生活因安逸而愈加懈怠,於是,冶煉青銅等諸多技術逐漸遺失,就連頌神的經卷也已朽壞,連供奉的神明到底是哪一位都不知道,只能稱作“天神”。不消說,這顯然是一個小團體脫離了文明母體後,因爲缺乏交流,缺乏母體營養,乃至不思進取,從而文明退步的典型案例。

這個聚落的土人渴望黃金,並非懂得其交易價值,而是爲了供奉天神。故老相傳,誰供奉的金子,以及誰供奉的越多,其本人就能受到更多的天神眷顧。這裡的狗頭金雖多,卻是全部落人上百年、甚至數百年的積累,畢竟狗頭金也非那麼容易撿到。

搞清情況,夏田直白道:“我等要這些黃金,還要黃金源頭之地,需要什麼交換?”

麻拉基立馬習慣性的搖起頭,小眼珠卻已轉動起來,經卷朽壞、神廟傾頹,天神威力還剩多少?天神的庇佑,漢人的寶刀,究竟哪樣更有用?

“只要交易成功,我承諾爲你們建設更高大恢宏的神廟,甚至爲大神重塑金身!”不等麻拉基甩脖子,夏田在他內心天平上再次狠加了一筆重量,“我再出三十把鋼刀如何?”

結了!這下自己與天神都會非常滿意!麻拉基心中已然千肯萬肯,但考慮到漢人對這種黃色金屬的重視程度,愣是憋住了點頭的衝動,而是點指一名親兵的明光鎧,繼而顫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五根手指。然後,緊盯夏田表情的他,發現夏田僅是眉頭一挑,並未露出太多負面情緒,立馬又伸出了另一隻手的五根手指。

“哼,不和你計較,十套就十套!但是,拜託你莫再伸出你的腳趾,否則小心我將它們給剁了!”夏田黑着臉故作肉疼道,“不過,鎧甲只能回船後給你,想要挑出適合你等這般小身板的,可得費些勁呢。”

“好!好!”麻拉基拼命點頭,眼中的興奮與貪婪再不掩飾。以往所謂天神的庇佑,無非是多打幾網魚,多獵幾頭獸,男人不生病,女人多生娃,這些和漢人的兵甲相比簡直微不足道。畢竟,手中有了兵甲,他便可以進一步整合聚落力量,繼而東征西討周邊的弱雞,成爲古老相傳的部落盟主也非難事,那時還缺什麼魚獸獵物與女人奴隸嗎?

“爲普照神光,爲壯我部族,本族長宣佈,我族要組建一支百人的菜刀隊!更有一支五十人的長刀隊!”轉向隨來的十數族人,麻拉基業已趾高氣昂,迫不及待的發表了自己的宏偉計劃,至於十套盔甲,除我留一套自用,其餘九套,我將分與族中最強壯且最忠誠的勇士。”

“嗷嗷嗷...”土人們欣喜若狂之餘,看着酋長麻拉基的眼神更多了幾分敬畏。須知這麼好的兵甲,分給誰,不分給誰,全在酋長掌握,誰不想要呢?

於此同時,寇櫺不無疑慮的詢問夏田道:“將軍,將這些兵甲交給土人,令其壯大武裝力量,這樣合適嗎?這裡天高地遠,咱們想要什麼直接動手就是,何必跟他囉嗦。對了,將軍莫非想等到交付鎧甲之時?”

“非也。能和平交易的就交易解決,我等乃血旗軍人,講究軍紀與原則,焉能隨意向普通百姓動手,開了閘日後就難收手了!”夏田目光閃爍,嘴角微翹道,“這個土人酋長有意思,我感覺到了他的野心,主公說了,南洋島嶼成千上萬,土著或有上千萬,我華興府目前正缺拓荒力量,這個酋長同樣可以替我等拓荒嘛。至於威脅,哼,難道弱雞多了百來套兵甲,在我等面前就不是弱雞了嗎...”

爲了更多的兵甲,土人毫不猶豫的幫助“慷慨”的漢人,非但將敬神的寶貝全部打包搬出神廟,還把漢人們帶到了找到寶貝的地方。那是一條小小的河流,距神廟不過半個時辰的路,其源頭在東面一片大山的溶洞裡,之前那些大大小小的狗頭金,正是運氣好的土人在河牀上撿到的。

此地的河牀上,沉積了大量金燦燦的沙粒,在夕陽餘暉下閃耀着金光,讓整條河流變成金河。夏田抓起一把河底的泥沙,捧到陽光下仔細觀察,淤泥細沙間點點閃亮的東西,全是細細的砂金!土人們只撿走了狗頭金,沒辦法熔鍊砂金,於是讓這筆寶貴的財富,千百年來靜靜的躺在河底,被流水沖刷走雜質,而進一步的富集。

河道的上游,一定有一座巨大的金礦。黃金不似銅鐵銀等金屬,其化學性質非常穩定,在自然界中常以單質存在,比如狗頭金、砂金,熔鍊技術也相對簡單。當然,具體的淘金礦場,自有隨隊而來的技師操辦,帶不走金礦的夏田,則需考慮如何長期佔據這裡了。

“我等需要開採這裡的黃金,也需要在這條河流的出海口修建聚居地,這都需要大量勞力。兩名孕齡女子或者一名青壯換一把菜刀,十名青壯換一把鋼刀,別的物品也可交換。”叫過依舊作陪的麻拉基,夏田拍着他的肩膀,一臉耿直道,“你我朋友一場,我纔會將這樁交易第一個交給你。你一定有辦法搞來青壯,去吧,我看好你!”

目光頓時熾熱,麻拉基卻習慣性的準備搖頭,但這次夏田根本沒給他表態的機會,而是殷切叮囑道:“記住,我的朋友,我要的很急,倘若你提供青壯的速度太慢,我也只得再尋別人相助了。去吧,拿着我的手令,跟我的親兵回去取鎧甲,記得留兩個嚮導給我。”

“好!好!”聽明白通譯蒲努的解釋,麻拉基先是一愕,旋即,他再也沒敢左右搖頭,而是小雞啄米般的連連點頭,繼而火燒屁股般的離去...

第二天,夏田等人沿着這條金河順流而下,進入一條大河,繼而抵達海岸。這處大型的海灣河口南距麻拉基聚落三四十里,呂宋島的海岸線在垂直向南延伸三百多裡後,於此轉而向西拐了個彎,在數十里外還有海島、岬角向北伸出,環抱着海灣。沒說的,呂宋港、呂宋城、呂宋基地就這兒了...

“一線在手,愛心我有!”就在呂宋基地定址的那個清晨,按時出門上工的樂島百姓們愕然發現,樂島各城各鎮的路標指示牌下方,全都加裝了一塊大幅平板,平板上悉數貼着一張以這八個字爲擡頭的印版畫,且一貼就是半個月。

宣傳畫的上部有一件即將完工的圓領毛衣,其下方是一雙修長的纖纖玉手,各持一根尺許長針,正將一根毛線從線團編織入毛衣的最後收口。印版畫左下方的空處,則印有寥寥幾句說明,以及“華興工貿·紡織分行”的特寫字樣。

同一天,同樣的印版畫出現在當期的華興時報上,且一連持續了五期(三天一期)。這是華興府乃至大晉的第一遭商業性廣告轟炸,報紙加上路標廣告牌的一齊發力,頓令這張印版畫成爲百姓們茶餘飯後的第一話題,也令毛線的銷售點被好奇者踏破門檻。

由是,華興工貿的紡織分行借毛線一朝走紅,毛線衣、毛線手套也成爲這個春天的樂島時尚。由是,更多商家聞風而動,利用路標牌與報紙爲自己的產品打出名聲,也爲路政部門與華興時報增添了一筆可觀的長期收入...

私有化改制近月了,半島勞工也大量離去了,華興府的工程建設從***迴歸到了穩步跑,政府與百姓們真正進入了私有經濟下的生產生活。這時,人們霍然發覺,身邊的一切似乎都不同了。

與年前相比,不同的確太多。衣食住行變了,華興府不再發衣發佈,住房出行也憑自己改善了。工作狀況變了,已慣聽從的上級指示沒了,事情多要自己拿主意,之前大家一窩蜂上工收工,如今都各忙各的了。還有,社會風貌也變了,以往隨見隨聞的標語口號少了,南腔北調的吆喝招攬有了,風格各異的商牌旗幡多了,沿街與報紙上更是出現了一種叫做“廣而告之”的東西。

從計劃體制走出,如今的變化還真不好說好壞。生活的確不似以往那麼安定穩妥,勞作比以前更辛苦,出岔子得自己兜着,偷奸耍滑更難,但也能掙得更多,能選擇自己感興趣的活,不開心還能炒了東家換個環境,實在混不走甚至可以申請去夷州重新開始。總而言之,生產生活變得更有壓力,更有挑戰,也更豐富,更自由,更有機遇。

都是私有經濟,可要說回到以往大晉的光景,卻也不然。華興府不像以往那般諸事皆管,但會早早出來平議糧價,也會出面干涉僱傭待遇,有隻無形的手還在暗中時不時的撥弄一下。百姓們各有感觸,有奮發的,有迷惘的,也有怨天尤人的,但絕大多數都選擇了順應這一趨勢,而他們大多都相信,那個曾經帶給他們豐衣足食的府主,是不會拋棄他們,更不會害他們的。

的確,看待華興府與華興百姓,紀澤的心態早從初始時的安身立命,不絕間轉變爲飽含感情的摯誠呵護。年後除了糧價、貨幣這等重大事務,他已很少插手行政事務,但他卻無時不在關注着華興府的大事小情,並憑藉自己前生三腳貓的經濟知識,通過調控旗下產業集團的運營,以非行政的市場手段,小心引導着華興經濟的健康走向。

不過,這兩天紀某人卻是沒心思搭理什麼華興經濟,考慮什麼天下大勢,他忙的很,忙啥呢,忙着吃大補湯,因爲他要娶親了,還是一龍雙鳳...

第四百零五回 無端欺凌第四十五回 軒然生波第一百八十二回 假戲成真第五百九十三回 內部梳理第六百三十三回 放歸宇文第五百八十七回 封鎖海峽第一百六十五回 恩收神偷第三百九十回 捕奴萌芽第一百二十回 趙郡拜謁第二百七十四回 懾服常欣第六百九十一回 搬空上黨第三百一十三回 政策之爭第六十九回 攘外安內第六百一十八回 大獲全勝第四十回 步步坑敵第七百八十五回 草廬談判第三百一十二回 入主樂島第七百九十九回 漠北迭變第三百六十七回 陪審制度第五百九十三回 內部梳理第四百九十九回 會見倭使第三百七十五回 馬韓困局第四百一十八回 剿滅蠻虎第六百九十三回 車旋接戰第一百六十三回 毆打元帝第六百零八回 各出解數第五十三回 匪寨內情第四百六十九回 搬空慶全第二卷 求索千里行 第一百零一回 變生肘腋第一百一十回 勇奪寨門第四百二十九回 諮議大會第六百九十九回 鄴城軍議第三百五十回 入駐東萊第七百六十二回 使團遇刺第五百九十八回 桑州之謀第六百三十三回 放歸宇文第八百一十回 內應作亂第七百六十九回 伐胡之略第六十五回 鄧喜失蹤第三百五十七回 王彌之死第五百一十二回 成事在天第三百七十三回 較武震懾第三百九十三回 華興科考第十九回 驟逢故人第四十回 步步坑敵第三十四回 再詐胡營第六百零七回 最短盟約第五十九回 夜擾疲敵第八百零九回 夜戰北胡第六百五十七回 風雲涌動第八十七回 對簿書房第六百一十四回 江南水軍第五百零六回 飛奪寧海第一百九十六回 覆滅劉景第一百五十三回 局外有局第五百五十回 後繼有人第四百零三回 南下夷州第六百零五回 兵逼伽耶第六百七十五回 閃破信都第一百八十八回 佔據冶口第七百零五回 羯胡輓歌第六百二十回 戰局調整第四百五十八回 堡門失守第二百零二回 兵臨鐵谷第三百六十四回 奴營遇襲第七百四十七回 試探交鋒第六百五十二回 洛陽陷落第七百二十一回 蠻不講理第二十八回 畫餅思甜第四百三十五回 新邸之樂第三十二回 餌魚自來第四十三回 京觀宣言第二百八十四回 步步逼迫第五百四十八回 移民紛沓第一百三十五回 別部水軍第十七回 零敲碎打第五百八十三回 佈置應對第四百五十五回 漁村激戰第四十七回 趙家有女第四百三十一回 工商改制第六百五十一回 英雄迴歸第五百五十六回 分兵疾進第七百一十五回 雷霆發動第七百二十九回 破壞分子第七百一十五回 雷霆發動第七百三十二回 完敗劉粲第五百五十一回 王者回歸第六百五十回 美洲作物第四百八十一回 五方協議第一百零二回 山道喋血第二百七十一回 糧船遇劫第四百四十四回 婚夜風起第五百九十三回 內部梳理第七百三十八回 人肉盾牌第二百零五回 城頭激戰第五百六十六回 中原流人第三百三十七回 皇袍帝冕第四百五十七回 頓兵堡下第六百四十四回 晉喪其主第一百七十七回 西襲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