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回 科考選官

《兵役法》和《功爵法》的頒佈,及其在華興府海外轄境同步展開的新兵徵募,不出意料引發了熱議,踊躍報名者有之,卻也不乏部分新進移民間的負面反響。須知兩月前華興府已經徵募過一批近四千人的新兵,如今再次徵募,正規軍卒將佔總人口的一成,直達暴秦級別的軍民比例,甚至有個別半吊子文人已經吵吵起了什麼窮兵黷武。

所謂民可樂成,不可憂使,對於轄下百姓發出的不和諧聲音,紀澤等華興高層本有預料,早有籌謀的一應宣傳攻勢旋即展開,從義利統一的角度,言明利害,誘嚇並舉,開始大肆宣傳。首先是強調華興府周邊的嚴峻局勢,尤其高羅的被救逃走更是坐實了這一論調,那麼,你不扛槍,我不扛槍,誰來保衛華興府,誰來保衛家?

其次是依照兵役法等諸般規章,掰開揉碎詳細說明血旗軍的優厚待遇,包吃包住包穿外加拿得還比一般百姓多,軍屬烈屬傷殘撫卹等等福利比大晉軍卒高得離譜。其三,功名自在馬上取,《功爵法》說得清楚,幹得好混個貴爵光宗耀祖都有可能,至不濟也能搶個老婆小妾回來嘛。其四,當兵是有年限的,三年期滿想回來就回來,就怕到時還捨不得呢...

“軍中自有黃金屋,軍中自有顏如玉,軍中自有千鍾粟”,“萬般皆下品,惟有武勳高”,“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山海五十州”...經過文宣部門的大力鼓吹,民間輿論迅速轉向,淳樸百姓們的態度也跟着逐漸改變,更多青年人走向了募兵點。

說來,華興府在官府士族的宣傳中本就是不服王化的賊軍組織,從跟隨華興府那天起,大多移民海外的百姓其實已經有了提刀砍人當打手的覺悟,加之很少堂堂硬戰的血旗軍戰損比一直很低,待遇再這麼可勁一宣傳,民間風向的迅速好轉也不足爲奇。

也正此時,華興府得到了一次向海外新移民展示當兵好處的大好機會,卻因五月初十這天,奄美島駐軍校尉夏田遣使給樂島送來軍報,聲稱他們的探索艦隊業已發現了紀澤那份坑憋海圖中描述的琉球大島,附以島區勘察與些許捕獲的島夷帶路黨。

根據夏田送來的軍報,面積千多平方公里的琉球本島,其上原住民也就不到兩萬人,目前基本尚處刀耕火種的原始狀態,且夏田艦隊已在臨近一處外島建立了前進基地。如此孱弱的土著力量,兼有六分儀紀錄的海圖定位,這便意味着血旗軍已可輕取琉球,並從樂島直接運送百姓物資予以殖民。

沒說的,華興府可不嫌地盤多,須知繼年初一總三十五萬移民計劃落實之後,因爲劉柏根叛亂,因爲匈奴霍亂幷州,乃至因爲大晉民間這樣那樣的困苦,華興府從大晉各地尤其是太行與青州兩地,迄今業已再得七八萬移民,正遷來樂島等着田地安置呢。而且還得快,算算地理位置與時節,若能趕在一月之內墾荒播種,琉球還能搶得一季秋收呢。

事不宜遲,一場超低烈度的戰鬥也無需多少準備。次日,以孫鵬爲統領,一曲血旗中軍步卒,輔以布根的一曲蒼狼騎,再加水步各兩區輔兵,合約四千軍兵,會同兩千民兵與一批軍用民用物資,便被塞入了東征琉球的艦隊。

事實上,孫鵬所率的六千軍民會合夏田的一曲水軍,足以對琉球青壯進行一對一的全面碾壓,紀某人這般頗顯喪心病狂的出兵,更多卻是爲了節約征服時間並儘早開展墾荒。而緊隨着孫鵬的東征軍,三日之後,華興府便組織了四支各五千青壯的建設兵團,攜眷近八萬人,附帶牛馬農具與生活物資,由紀澤親自率領,奔往了琉球。

不過,在前往琉球之前,紀澤除了張羅琉球移民的準備事項,還做了兩件事。其一,通過愈加繁盛的文明島,有關人員向多名馬韓客商頗不經意的泄露了華興府正在大舉徵兵的消息,目的不詳。至於包庇州胡遺族偷襲樂島的韓王,聞訊後是否會受到刺激,進一步徵調兵壯備戰,那便是華興府拭目以待的事情了,左右血旗軍主力業已迴歸樂島,不怕事大,恨不得韓王作死呢。

第二件事則是通過《華興時報》第二期特刊,華興府發出首屆官吏考覈的通告,輔以《科舉與公務法》試行版的頒佈。華興府將於七月與九月分別舉行首屆官吏選拔考覈也即科考的初考與復考,作爲未來華興政權中所有非軍方文職官吏的選拔與任免依據。

說來華興府海外諸島現行的集體計劃管理僅是短期特殊狀態,是大遷移的必要過度,依舊延續着鰲山、太行之時的準軍管模式,那時的血旗系統以軍事爲主,生產爲輔,行政部門更多充當着血旗軍的後勤角色。對應的,那種體制下,官吏的質量與數量需求委實不高。

而今華興府轄民已近五十萬,血旗軍將退居華興府次席,而暖飽之後的百姓也將有着更多的需求。顯然,既有的集體經濟難以長久,到了年底分田分地,軍管模式必須放開,傾向私有經濟的華興府機構建設勢在必行,卻苦於缺乏合格且足量的文職官吏,選拔並培訓官吏已是刻不容緩。

據《華興時報》特刊所言,只要是十六歲以上的公民、平民,就有權利報名參加七月的一場衡量漢文水平的科舉初考。鑑於華興府普遍的文化水平,此番科考初試,其內容不要求文采,無關四書五經,只要粗通漢文、識字過千、略知史政和知曉基本法律條文即可。

只有通過這場初考,既有文職人員憑此方可留用,尋常百姓憑此可以求職吏員(晉時官是官吏是吏),乃至競選村正抑或諮議,四級以上民爵亦可憑此求取八品以上官員,自然,也只有通過這輪初試,方能參與九月的科考複試,也即真正的科舉考試。

事實上,所謂初考就是爲了給出身底層的華興現有軍民擔任官吏開綠燈的。九成的事情是九成的人有能力做好的,關鍵在於是否有機會讓他們去成長。既然沒有足夠的飽學之士成爲華興府政權的中流砥柱,那就讓勞苦大衆們自己來吧。

所幸血旗系統兩年前就開展了“大學文”運動,有心堅持者真就不少,儘管憑此變得文才斐然的一個沒有,識字過千的軍民卻是大有人在,基本能夠讀寫簡單公文,進行粗淺計算,其中不少人還不乏民務經驗,更重要的是,他們腦中沒那些陳詞濫調,更沒那些彎彎繞繞,對紀澤可謂衷心擁戴,豈不正是紀澤所需?

至於他們能否幹好,多備些替補便是,要知道,繼血旗軍“窮兵黷武”式的“冗兵”之後,未來華興府文職崗位設置中,得隴望蜀的紀澤可不怕預留“冗員”以備日後擴張。

通過漢文水平初考之後,普通百姓便可自願選擇參加下一步官員選拔的科舉複試。憑藉華興府政權在海外初創,紀澤乾脆通過《科舉與公務法》立法,提前隋朝三百多年提出了科考選官制度,其設有明經科、明算科、明法科、明工科等諸多分科,考覈內容務實不務虛,以應用學科爲主。

科考成績優良者將成爲華興府官方承認的“文士”,得享一級民爵待遇,並可憑此作爲八品以上官員的備選官員,以填補日後的官員缺額。由此,任何有志的公民、平民,只要在科舉考試中表現優異便可爲官,無需經過士族推薦,其影響之深遠不言而喻。

不過,手無縛雞之力可不配爲“士”,按照《科舉與公務法》,想要成爲華興府的“文士”,君子六義中的“射馭”卻是不可或缺。即便科考文試通過,也需通過騎馬射箭的資格武試,難度約合尋常輔兵水平,大齡者適度放寬。基於現實考慮,武試最長可推遲三年,並有三次機會,通過之前雖不影響選官與待遇,但稱“假文士”,而有過三年從軍經歷者卻可免於武試。

對文士而言更爲坑憋的是,公民只要憑藉自身軍功達到四級民爵的功勳點標準,再行通過科考初試,便可得封“武士”,而武士將與文士一樣具有同等選官資格。換而言之,想當官而非做吏,文士也得習武,而武士則無需走那科考的獨木橋,華興府也即紀某人的尚武擁軍可見一斑。

“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農耕民族的安逸習性與士大夫階層的遮羞誤導,令浴血殺敵的軍兵通常被看作賤業,令武人往往被看做不穩定因素,令“以文抑武”居然成爲華夏民族的長期共識,也令炎黃子孫的羣體性格隨着歷史長河的流淌而愈加孱弱。

從霸秦、強漢乃至“被融合”出的盛唐,炎黃子孫逐漸發展到了宋元明清的“賊配軍”、“兩腳羊”、“南蠻子”,以及近現代的“東亞病夫”乃至“漢奸”,這是爲什麼?不要去抱怨侵略者的兇殘狡詐,因爲虎獅大象是不會抱怨惡狼的,抱怨惡狼的永遠都是綿羊兔子之類;也別去聲討別個參拜什麼神社博物館,純爺們真漢子應該瞅機會不擇手段打回去,最好讓別個天天咒罵自己纔是王道!

“俠以武犯禁”,民風孱弱是統治者喜歡的;“你有狼牙棒,我有天靈蓋”,這種孱弱更是侵略者喜歡的;但是,不論前世還是今生,紀澤都絕不喜歡!哪怕西晉百姓事實上遠比宋明時期的漢人兇悍敢戰,可面對撲面而來的五胡亂華,紀澤也寧願矯枉過正。

正是爲此,紀澤希望在自己能夠做主的地方改變這種孱弱,讓炎黃子孫更具血性,更加強悍,更有擴張性。制定全民兵役爲此,推廣猛球爲此,厚賞軍功的《功爵法》爲此,文士武士的一應法規也是爲此。實際上,紀澤一應尚武擁軍的法規也沒少借鑑漢初的制度,那時,有完備的預備兵役,有非軍功不得列侯,有非列侯不得爲相等等。所謂出將入相,那時的許多文臣必要時均可隨時出征爲將,甚至還有三公九卿幾皆出自武將的時候。

也正因漢初有着這等制度與風氣,華夏才能憑藉漢初的孱弱國力,內平七國之亂,外御強盛匈奴,也令炎黃後人繼承了漢族這一偉大名稱。只可惜,隨着士大夫階層逐漸主政和平年代,隨着代表其利益的儒學一家獨大,華夏的血性逐漸被壓制甚至閹割。

至於什麼窮兵黷武、滋生內亂的擔憂,那些是內心比身體更孱弱的文人們爲了遮掩自身膽怯而羅織的理由,紀澤相信,通過制度完善與全民教育,配以全民獲益的逐步擴張,改內鬥爲外戰,那些壓根就不是問題。君不見英國佬及其後裔搶了四百多年,迄今依舊在橫行無忌,依舊過得多彩多姿,甚至還被許多國人羨認爲“文明紳士”?

書歸歪傳,鑑於華興府普遍低下的文化水平,第一期科考儘管被設定爲極低難度,預計用“土氣”“簡單”都將不足顯其本色。但心虛的紀某人依舊擔心自家湊不夠官吏人數,於是,針對兩檔考試尤其是漢文資格初考,一本本考試教材在他授意下,緊接着科考消息的放出而上市銷售,漢文初考的考題更是盡在其中。

結果,華興紙貴,短短几日內雄鷹印刷數度加印,最終竟是賣了七八萬份。只是,據說其中大部分都經由望子成龍的家長們到了孩童們手中摺紙模,倒爲華興府免費開展了一次普法宣傳,更令雄鷹印刷第一次實現了面市盈利,這是後話不提。

丟下科考的蛋糕,掀起華興府的軒然大波之後,紀某人踏上海船前往了琉球。而就在他海上漂泊之際,大晉內陸的政局也進入了關東陣營的收關階段,卻是迎駕大軍連戰連捷,終是殺入了長安。

《資治通鑑》有載:“(光熙元年)東方兵聞方死,爭入關,(河間王)顒悔之,乃斬郅輔,遣弘農太守彭隨、北地太守刁默將兵拒祁弘等於湖。五月,壬辰,弘等擊隨、默,大破之。遂西入關,又敗顒將馬瞻、郭偉於霸水,顒單馬逃入太白山。弘等入長安,所部鮮卑大掠,殺二萬餘人,百官奔散,入山中,拾橡實食之。己亥,弘等奉帝乘牛車東還。”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時空中,大掠長安的遼西鮮卑殺戮百姓不過數千人,倒是大老遠的押着兩萬多青壯男女回返幽州,也算是紀某人從鮮卑購換漢奴引發的蝴蝶效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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