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回 入主樂島

軍紀問題僅算一段插曲,無礙戰局。因州胡舉國之兵大潰,血旗軍其後勢如破竹,到了傍晚,特戰曲輕鬆佔據州胡王庭;以農耕海漁和狩獵採集爲主的另兩部族夫也那、樑也那,其族帳也被血旗軍隨後掌控,留守的婦弱和奴隸根本未對血旗軍造成實際抵抗。同時,州胡島上的幾處交通關節在帶路黨引導下,亦被血旗軍一一突擊控制。一日時間,州胡島便完全落入血旗之手。

不計十數萬牲畜與大量地舍,在州胡王庭和兩大族帳處,血旗軍繳獲封存的公產與貴族私產,初估有谷糧十萬石,金銀合近二十萬貫,珠玉寶器等不可計數,一個僻壤小國的數代積累,雖不及中原那般富庶,倒也還夠塞牙。只是,倘若血旗上下知道這些僅是州胡財富的小半,其感想定會更加豐富吧。

至於這些財富原本的守衛者,九千男夷,在血旗軍的圍追堵截之下,紛紛棄械就縛,能夠逃走的寥寥無幾。初略統計下來,此戰夷人戰死者兩千有餘,傷重傷殘者近千,另有五千多人淪爲俘虜。可以說經此一役,州胡能拿刀的男夷基本都成了血旗軍的俘虜,州胡已任血旗軍生殺予奪。

半月銀輝,海風拂面,羅口彎燈火通明。蚌殼島的兩萬多百姓下午便已抵達,加之血旗軍與六千餘夷俘,這個海灣一下聚集了近四萬人,吃喝住行,其忙亂喧鬧可想而知。其中,有傷者的哀嚎呼痛,有俘虜的驚懼竊語,也有亡者親友的悲嘆哭泣,更多的則是勝利者的歡聲笑語和觥籌交錯。歷經種種,血旗軍民終於穩穩站上了這塊大島,再也不用提心吊膽過活,再也不怕被人排擠,苦盡甘來,喜悅自不待言。

爲了添加喜慶,紀澤除了犒賞軍民,尤其是以往吃不起、今日吃不完的傷亡牛馬肉,還下令將州胡島更名爲樂島,漢拿山定名爲樂峰,以慶祝這一樂事,更含踏足一片樂土的寓意!

當然,爲了日後發展,州胡島確也須得更名。須知此時的晉人,在心底依舊傲視胡夷,什麼南蠻北狄、東夷西戎均爲蔑稱,血旗軍若是定居在一個名叫州胡的地方,自貶胡夷,那出去都不好意思見人,更別說四處拉人入夥了。

臨時戰地醫館,設於水營某個角落,由一片營房臨時改裝而成。相比遠處俘虜營中聊以糊弄的醫護點,這裡醫護的是血旗軍自家傷員,自是素淨整潔、忙而有序、照顧周到,且少有那些令人聽來毛骨悚然的哀嚎慘叫。若非鼻間傳來的淡淡酒精味,以及不時閃現的“白大褂”,還真讓人難以將這裡與傷兵營地聯繫起來。

病房區,紀澤正在逐房逐間的探視傷員。身爲血旗軍的首腦,他並未享受到大人物們通常該有的前呼後擁,陪同他的除了幾名貼身親衛,只有一名不到二十的醫師學徒。用紀銘遞來的話說,大家都很忙,若非怕你瞎闖添亂,連一個人都沒得陪同。

如今,在紀澤一直以來的扶持下,紀銘領銜的血旗軍醫系統得以長足發展。不光是內科醫理、外科手術、藥物醫械等方面很給力,醫師護士的數量也已大爲充足。自身培養激勵是一方面,從外網羅也沒少下手,就連華醫門人也被紀銘厚着臉皮拐來了數名徒侄徒侄孫。這些醫師護士,平常分散在血旗軍營或是轄境醫館內行醫鍛鍊,戰時則由參軍署統籌調入戰地醫院。

諸般手段下來,血旗軍醫護人員的儲備幾已堪稱保質保量,輔以隨軍女衛軍卒,應付萬人大戰綽綽有餘,即便抽調部分人手去醫護俘虜,到了晚間也不至人手緊張,之所以紀銘如此“不給面子”,更多是他老人家堅持所謂不畏權貴的華醫門醫德罷了,相較讓手下去陪領導,他更願意讓他們去喝茶。

不過還別說,就有夠“踐”的,紀某人受到冷落後不想都明白這是紀銘的臭德行,但他非但不怒,反而一臉輕鬆,至少神罰事件之後,紀銘對待他的態度沒有變化不是?

數間重症病房下來,重傷員們都在“麻醉散”的作用下陷入睡眠,這種源自華醫門鼻祖華佗的藥方此時尚未如同傳言般失傳,已被紀銘帶入血旗軍發揚光大。一間白色主基調的艙室裡,紀澤終於見到了第一名清醒的重傷員,面對這名失去右小腿的面熟軍卒,他心中慼慼,再無做作,大步上前執其手道:“兄弟,讓你受苦了,放心調養!若是有何意願,隨時都可向本將或功曹人員提出,絕不推諉。”

“俺本孤身流民,後有幸加入血旗軍,既當兵吃糧,戰場拼殺是俺本分,重傷致殘是命,俺沒啥好苦的,也相信主公日後不會虧待俺。”血旗軍厚待傷殘老兵衆所周知,這名重傷員並無生計之憂,倒也硬氣,但隨着蒼白臉色漸顯暈紅,他支支吾吾道,“只是,俺…俺還是單身,本想此戰攢些賞錢討…討門媳婦,傳宗接代,可…可如今…哎…”

說起娶妻生子的心願,這名重殘軍卒羞澀中更含絲絲絕望。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對平民百姓而言,玩命掙錢不就是爲了討媳婦,繼而生兒育女、傳宗接代嘛。可是,血旗軍由於會衆來源的特殊性,成年男女比例高達三比二,待嫁女子紅得發紫,一般男子想要娶親都不易,什麼聘禮、家設、職銜之類的皆要受到孃家尤其是丈母孃的橫挑鼻子豎挑眼,就更別說他一個重殘的退伍軍卒了。

紀澤略覺愕然,血旗軍內部的婚配情況他自然有所瞭解,可這會自家不過嘴上說說,依着記憶中領導慰問的調子,對方便是有要求也該日後向有關部門提出纔是啊。誰想這名重傷員還真實誠,當即便提出要求,而且是這種頗爲棘手的要求。當然,話已說出去了,他也真的想幫這些付出慘重的戰士做些什麼,自要兌現。

腦中一陣盤算,他驀地眼前一亮,笑呵呵道:“這位兄弟,我軍規矩你當知曉,人人平等,嫁娶自願,因而本將無法保證爲你娶得漢家媳婦。不過,本將在此承諾,任何單身傷殘老兵只要願意,我軍將爲之提供一名適齡異族女子,爲妻爲妾、爲奴爲婢悉隨自願。州胡夷女本將也見了一些,個頭稍矮,但膚白體壯,絕對好生娃,你看如何?”

“您是說,給俺莫大牛發媳婦,州胡異族的?”重傷軍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紀澤,激動之下,竟是天旋地轉,乾脆閉眼一語不發,兩行淚水則沿着面頰輕輕滑落。然後,先前還情緒激動的他,不一會便傳出沉重的鼾聲,竟是已經暈睡過去,也不知是樂暈了,還是氣暈了,抑或本就累極。

紀某人再次愕然,嘴巴開合幾次,心中憤憤不已,自家爲你這廝解決婚姻大事,信誓旦旦做出保證,真摯的看向你,雖僅提供異族女子,可這一承諾就得是所有傷殘老兵,大出血啊,你老兄是感激、是不屑還是無所謂,多少也給個話嘛!

嘴角一陣抽抽,紀澤好不容易纔壓下將這個名爲莫大牛的重傷員踹醒逼供的衝動,在上官仁和小醫師的竊笑中,只得怏怏退出這間病房。一間間過去,紀澤不時勸慰攀談,待至輕傷病房,氣氛比重症病房要活躍得多。進入第一間,紀澤訝然發現,這裡的十名傷員竟然個個精神抖擻、滿面春風,正圍着中間的一名女護士大獻殷勤。

看這幫傢伙不乏紅光的氣色,至少有一半根本無需再呆在病房。稍一皺眉,紀澤隨即明白其中貓膩,這是將病房當做泡妞場所了。得,人生百態,這也算變相的戰後心理調節,紀澤無意怪罪他們此刻枉佔醫護資源,他識趣的放棄了這裡的慰問,給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猥瑣眼神,轉身留下一句:“打攪,我走錯門了,你們忙,忙,繼續,繼續...”

水營議事大廳,一場慶功晚宴行將開局。孫鵬、張賓、吳蘭等數十血旗要員濟濟一堂,歡聲笑語。佔據州胡島,現該稱爲樂島,他們自已明白此戰對血旗政權的奠基意義,作爲血旗軍的中流砥柱,不論從功成名就還是將得利益方面,相比外面的普通軍民,他們顯然都更有理由喜悅。

“恭賀主公!”不知誰帶頭喊了一聲,隨即,衆人紛紛站起,並將熱烈的掌聲送給門口大步而入的紀澤。方在傷兵營探視一圈,紀澤早過了大勝的興奮,情緒並不算好,臉上本只掛着淡淡微笑,不過,面對衆人的熱烈恭賀,他不會玩什麼高山仰止,而是立即融入氣氛。

實際上,紀澤確實開心起來,並非因爲衆人的恭賀迎接,坐了這麼久的頭把交椅,他早沒初當老大時的膚淺,此刻的由衷高興更多出自衆人對他的真心親近。爲免成爲孤家寡人,下午他專門抽空尋了吳蘭、張賓、孫鵬三人,將黑火藥的存在簡單加以說明,以正視聽,並要求他們在嚴守秘密的前提下,打消其他中高級官員的莫名驚疑,也不知他們如何說項,反正如今看來效果頗如人意。

“諸位,我軍業已全殲州胡之兵,佔據州胡王庭與兩大族帳,控制島上各處要口。如今,遠征之役勝局已定,樂島盡在我手,你我終於奪得一塊棲息樂土!”待參宴人員到齊,酒菜也擺上,紀澤敲敲案几,揚聲笑道。頓時,廳中又是一陣熱烈掌聲,其間還夾雜幾聲興奮的怪叫。

“託體同山阿,他人亦已歌!然則,你我歡慶勝利之際,還請切莫忘記,你我此刻之歡,是倚仗諸軍拼搏之苦,倚仗英烈赴死之難。故而,謹以這第一杯酒,爲此戰罹難傷殘者致哀!”掌聲停歇,紀澤舉杯站起,卻是神情轉肅,語帶哽咽道,“諸位皆血旗骨幹,紀某希望諸位日後安享富貴之時,莫要忘了那些兄弟,更莫忘了善待烈士眷屬與傷殘老兵!”

話畢,紀澤於案前緩緩灑潑了杯中之酒。衆人也紛紛站起,與紀澤一般神色肅穆的將第一杯酒灑潑於地。沉痛感傷間,衆人寂然默哀良久,這才隨紀澤重新坐下。再端一個滿樽,紀澤面色轉緩道:“這第二杯酒,卻是壯行酒。明日,安海營右軍與血旗營左軍,以及部分民兵水手,將驅船奔返鰲山、長廣,以接來後續移民。期間或需震懾,或有叵測,奔波勞苦,前途艱險,讓我等共飲此杯,以酬壯士遠行!”

觥籌交錯,第二杯酒下肚,廳中氣氛漸鬆。稍頃,紀澤再次舉杯,面露笑容道:“今日畢竟大勝,你我須得慶功。來,爲我軍輕取樂島,爲日後安居樂業,爲我等再也無需看他人臉色,乾杯!”

第三杯酒飲盡,廳中再度恢復喜慶,晚宴就此開席,衆人熱熱鬧鬧、大快朵頤,但戰事甫定,不可馬放南山,故衆人倒也不曾有酩酊大醉、恣意放縱。大半時辰之後,衆人酒足飯飽,紀澤令人撤下酒菜,換上茶水,隨即開始了連夜的工作會議。畢竟,攻佔州胡不免倉促,戰後的治理措施急待商榷,同時,不願繼李自成後塵的紀澤也該爲麾下統一一番思想了。

一開口,紀澤就提出最覺棘手的問題,其實也是華夏這一時代最核心的一個問題,他說道:“諸位,血旗軍雖已基本掌控州胡,可戰之夷也幾乎在押,然我等畢竟爲外來之人,州胡土著三四萬,與我等又有血仇,如此局勢,我等當如何治理土著,如何確保安定?夷人俘虜、婦弱以及奴隸又該如何處置?還請諸位各抒己見。”

錢波一擼袖子,鏗然有聲道:“主公,這何需費神。胡夷皆虎狼之輩,畏威而不懷德,譬如匈奴鮮卑,每每南犯中原,搶掠錢糧不算,還擄我百姓,視如財貨,男丁爲奴耕牧,女子則爲妾爲婢爲其生育繁衍;同樣,胡夷間內鬥,敗者常也這般待遇,胡人部落正是憑此逐步壯大。如今我等既克州胡,掌控土著生死,不弱沿用胡人慣例,藉此發展壯大,以我軍力之強,軍民之衆,何懼區區夷人反覆,敢作亂者鎮壓便是!”

曾遭滅村慘劇,錢波恨透了胡人,捎帶着對州胡島夷也相當敵視,其建議堪稱偏激民族主義,但卻贏得了在座大多軍將的出言附和。紀澤見此眉頭一皺,敲敲案几,他淡淡道:“本將須得提醒諸位,州胡僅是我等征服的第一處異族,日後我等還將面對更多異族,不可任性而爲,當考慮長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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