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回 飛魚遺寇

巨鯊堡,一場根據秦栓信報緊急召開的特別會議,確定了血旗軍戰略東進的重大決策。會後,紀澤簽發條條命令,對血旗諸軍進行部署調整。以留駐鰲山的安海左軍爲基礎,由夏爽領銜,組建三區編制的淮海營,主承鰲山一帶的駐防;以兩區長廣營水軍爲基礎,組件兩曲編制的甬東營,分駐自由島與蛇山島,擢渤海營南下水軍中的楊威軍侯爲甬東營別部司馬,長廣營水軍空缺則由長廣營募兵重建。

渤海營南下水軍由宋灤領銜,併入安海營作爲安海左軍,而楊威空出的軍侯位置則由此番立有大功的秦栓升任。另由陳遠領銜,逐步抽調各地丁壯組建兩區編制的輔兵工程營,首要任務是在自由島、和平島、蛇山島、大蟹島等地建設大型海星棱堡。由梅贊領銜,從第四建設兵團抽調人手,將軍械曲擴編爲兩區編制的輔兵軍械營。

此外,由兩區長廣營步軍同路護送,長廣原住民兵即日北撤返鄉,血旗軍則從原定南下的第一二三建設兵團另外徵調三千民兵,立即從長廣南下以配合紀澤率軍東征州胡,餘者改爲等待東遷,安海商會則爲大軍東征與百姓東遷着手籌備物資、船隻等等事項。

同時,爲了充分利用關東陣營對血旗軍最後的一段綏靖時間,血旗軍將在徐青冀三州沿海以及長廣周邊開設粥棚賑濟兵災難民,邀買人心並狂招移民。當然,東征州胡這一戰略目標暫需高度保密,代之以放出血旗軍意欲開春後南征夷州的風聲。

一系列命令下去,甬東地區的血旗大軍照舊忙碌,軍伍內部調整自無問題,建設兵團與血旗主力大部轉至自由島開展建設,血旗步營的孫鵬中軍留駐在利於防禦的舟山巨鯊堡,訓練休整之餘,也在看守這裡的伐木行動。不過,逐漸分兵的血旗大軍也加強了對對岸揚州的軍事探查,謹防故吳士族另有敵對舉動。

長廣、鰲山方面,隨着血旗一方措施頻頻,血旗將軍意欲南征夷州的風聲不知從何吹出,迅速傳至大晉沿海。各方勢力感慨紀某人真能折騰之餘,卻也暗中嗤笑血旗主力將像昔日魏溫大軍一樣在夷州遭遇重挫,就此死光光纔好呢。不過這麼一來,各方更不願在紀某人“自尋短見”之前陪他同歸於盡,至少沒人會明着阻攔血旗軍賑濟並招募難民。

三日一晃而過,大晉沿海風平浪靜,沒誰給血旗軍添亂,令得血旗軍的東征準備進展順利,預計再有三日便可備齊軍兵、船隻與物資啓程。唯一不爽的是,顧敏已經走了五天,故吳士族迄今仍無答覆,似乎對血旗軍在甬東留下自由島這顆小釘子依舊不願接受...

陰雲遮月,暗夜無光,舟山島西南,海面一片昏黑。突然,六艘快船像是冬夜中的一羣幽靈,悄然無聲的逼近了島岸。它們前方的岸上,原是個五十多戶的小村,如今扣除投奔血旗軍的,怕還不剩一半。村外有個棧橋,平常用於村中漁夫下海捕魚,現在恰好方便了這羣不速之客。

“老四,你那線人的消息可靠嗎?血旗軍可不好相與,咱們是否太冒險了?”首船船頭,並列站着兩人,其中一名精瘦漢子用略微發抖的左手,搓着被寒風凍僵的臉,不無擔心的問道。

“三哥,血旗軍此刻在舟山駐軍本就不多,且驕狂懈怠,鬆於防守。咱們的弟兄昨天也親自上島看了,還與兩名林中伐木的被俘兄弟溝通過。那個營地位置確鑿,僅一隊軍卒守衛,薄弱得很,正是我等下手良機啊!”另一魁梧漢子沉聲寬慰道,眼底卻閃爍着莫名光澤。

若是島上那羣俘囚苦力中的飛魚賊在此,一定會激動的認出,此二人正是侯三與樂獷,剛被覆滅老巢的飛魚幫原三、四兩位當家,月前劫掠完安海糧船,樂獷恰好接到了昔日淮河賊友的一擔生意,便與侯三拉了近兩百飛魚賊出行,“恰時”避過了安海軍對飛魚幫的偷襲,躲了些日子,今番瞅見破綻,倒是搭救被俘飛魚賊來了。

見到後山依舊猶豫難決,樂獷忙又接着加料:“三哥,咱們現在手下不到兩百兄弟,遲早被人吞掉,若是救出被俘兄弟,日後就好過多了。哎…只可惜,大、二兩位當家都已被血旗狗賊害了,據說還是什麼批鬥而死!”

聽到樂獷最後一句似有似無的提醒,侯三的眼中閃過熱切,以及一絲竊喜,卻是再不猶豫。待到船隻靠岸,他第一個跳下了船,樂獷則毫不遲疑的緊隨其後。見兩位當家身先士卒,船上的一衆嘍囉們也忙不迭的悄聲跟上。很快,除了看守船隻的十餘人,兩百飛魚遺寇踏上了舟山島。

棧橋距離村口尚有百步,加之天色黑暗,靜謐的村中並未有甚反應,想是無人發掘。其實,即便有人發掘,只要不是奔着本村來的,見慣賊匪出沒的本地村人也不會沒事找事發出警報,這是常年以來形成的“默契”。

因此,兩百人得以無聲無息的越過小村,直奔東北三裡外的一個小山坳而去。那裡是俘囚營地之一,裡面正關押着被迫在此伐木的四百俘囚,飛魚幫俘虜便大部在此。

隨着距離接近,飛魚幫嘍囉們愈加緊張,前進愈加躡手躡腳。好在,或許不甚擔心有人敢於偷襲自己,血旗軍的防禦的確有些鬆懈,一衆賊匪們在提心吊膽中,居然輕而易舉的抵達了山坳口,距離營門不過五十步了。

“鐺!鐺!鐺!鐺…”就在賊匪們準備再摸近一些的時候,營門內傳來了緊蹙的報警鑼聲,他們今夜的潛行終於到此爲止。不過,這已夠了。隨着鑼聲響起,營內一片喧譁,奔跑、撞擊聲不絕,更多的則是尖叫嘶喊。

令來襲賊匪們興奮的是,嘶喊尖叫中還夾雜着俘囚內應的高升蠱惑:“受苦受難的俘囚弟兄們,外面是我飛魚幫弟兄來搭救咱們了,快往外衝啊,再不給血旗狗賊當苦力啦!”

“衝啊!”侯三一聲高喊,與樂獷二人首先衝出。到了這一步,本就是拼命前衝的時刻,加之裡應外合帶來的勝利在望,來襲賊匪們再不猶豫,紛紛頂着竹牌衝向營門。頗爲玩味的是,這一關鍵時刻,侯三和樂獷兩位當家的體力似乎不是太好,沒兩步便由隊首落到了隊中。

“嗖、嗖、嗖…”數根羽箭從營中射出,三名突前的嘍囉中箭倒下,但這也是今晚這個營地唯一的一次正面防禦。當嘍囉們衝到營門口,裡面已有俘囚衝至營門,而守卒們則意識到事不可爲,紛紛退往兩側山林,伴以駐地軍官的喝喊:“營門的弟兄,莫管騷亂,先來崗上會合!”

於此同時,越來越多的俘囚從各自帳篷中衝出,跟着一溜煙的逃往營門。待營門被打開,左近已無血旗守卒,皆是蜂擁而出的俘囚。一片歡騰中,衝至營門的樂獷搶先高呼道:“飛魚幫弟兄們,出來吧,咱是樂獷,咱自家兄弟救你們來啦!”

見四當家搶了自己的臺詞,侯三的眼中閃過一絲慍怒,旋即隱去,他一邊頂着盾牌越衆而出,一邊高喊道:“我是侯三,不用怕,都快出來跟我走!”

“三當家,真的是三當家!”侯三畢竟是飛魚幫的經年匪首,在匪衆裡的聲望確非入夥只有三月的樂獷可比,他的現身引發了更高一浪的歡呼,以及新一波俘囚的逃亡浪潮。

歡騰之中,搶步最前的侯三昂首挺胸、顧盼自雄,像是一名勇士,一名拯救者,一名真正的英雄,飄飄然享受着衆賊的擁戴。然而,就像許多肥皂劇中的狗血情節一樣,英雄往往在使命完成的最後一刻掛掉,侯三這次也成了這種悲催英雄。

“嗖!”突然,營門右側的山林中猛的射出一根箭矢,勢如流星,在黑暗中直奔鶴立雞羣的侯三,斜刺裡扎入了他的左胸。天可憐見,血旗守卒聚集之處是在營門左側的小山崗上,惜命的侯三可是將盾牌始終對着那邊的,而且,箭矢的來向本也站着樂獷,其人僅是剛剛後挪一步給侯三出鏡的呀,咋會有這麼一支又準又狠又趕巧的箭矢呢?

“嗖嗖嗖...”幾乎就在侯三中箭的當口,山崗上射下了十數支箭矢。營地守卒本就駐紮那裡,卻是反應過來,開始了第一輪的弓箭逆襲。雖然只造成了不到十人的傷亡,但看似其中偏偏包括了悲催的匪首侯三。

“三哥!三哥!三哥…啊!爲三哥報仇啊!”落在人羣中,僥倖躲過一劫的樂獷最先反應過來,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吼,就欲衝向那片山崗,所幸被兩名不知從哪竄出的親信隨從死死拽住,而一名隨從的背上,正有一張強弓!

且不說一干賊匪被樂獷的兄弟之誼感動得稀里嘩啦,憤怒的樂獷在幾名清醒嘍囉的生拖硬拽下,總算不甘的退回,轉而搶至侯三身邊,

無比“悲傷”的抱起了無比幽怨的侯三,從而聆聽了侯三人生的最後一次吐槽:“小…小子,別裝…裝了,這下你…你得意了吧…老大歸…歸你…”

還好,侯三隻有幽怨沒有悔恨,因爲他並未聽清樂獷隨後的呢喃:“對不起,還是讓你做個糊塗鬼吧。咱這行的規矩,只要是秘密,就連死人都不能告訴。”

“三哥!你別走啊!我不要當什麼大當家,我要你活着!嗚嗚…三哥,我聽你的,這就帶弟兄們撤!你放心,我一定會帶着弟兄們走脫的,也一定會爲你報仇的!”附耳侯三嘴邊,樂獷聲淚俱下兼而不動聲色的宣誓了上崗,繼而下達了新任飛魚幫大當家的首條命令,“弟兄們,敵軍隨時可至,莫要在此糾纏,撤!”

對於樂獷的宣誓上崗與下令撤退,在場的賊匪並無反對,紛紛按照樂獷的安排迅速撤離。畢竟樂獷身手好、講義氣、與賊爲善,更是此次拯救俘囚的一力倡導者。即便侯三因此而死,可他是衆目睽睽中死在流矢之下,是命不好,是點太背,是太得意忘形,是…總之,是不能怪樂獷的!

兩刻鐘後,孫鵬帶着大隊人馬,面色鐵青的趕到了現場,一隊值夜巡騎更已先一步抵達。但飛魚羣賊一擊便走,早已逃之夭夭,據巡岸哨船回報,他們逃往了對岸十幾裡外的句章縣。不過,俘囚營地守卒通過隨後追殺,卻也捉住了幾名飛魚賊匪作爲活口,總算知曉了來襲者的身份概況。

飛魚遺賊的這次劫囚行動,血旗守卒幾無損失,損失的是近兩百逃囚。除了被殺死殺傷的五六十人,以及沒逃掉的近百人,有百多俘囚順利跟隨樂獷逃走,令得飛魚遺賊的人數達到三百多。耐人尋味的是,竟然還有百餘俘囚不曾參與越獄,始終老實呆在帳篷裡,卻不知是太過懼怕血旗軍,還是等着改造後加入血旗軍。

孫鵬並未處罰營地守卒的隊率,自己則通過飛鷹傳信,將戰報兼請罪書發往了自由島。其實,血旗軍主力業已移至自由島,以他血旗步營千餘軍卒,還是方組建的中軍,要在人人通匪的舟山,看守五個俘囚伐木營地,難免人手不足,出現紕漏,反正軍卒幾無傷亡,倒也算不得多大罪責。

果然,自由島的回令上午抵達,其中並無對血旗布營軍卒們的處罰,且該算的軍功照算,並要求舟山島一應軍民與俘囚打點行裝,全面撤離,左右自由島的木材也基本夠用了。值得一提的是,紀某人還下達了一份赦免令,對於此番逃囚事件中那些規規矩矩的俘囚予以釋放,準其轉入建設兵團。

當天下午,新任甬東營別部司馬楊威率麾下兩曲水軍從自由島趕來舟山島,其面對孫鵬的笑容仍如過往那般燦爛,卻也偷偷塞給了孫鵬一份密令。一番忙碌,次日一早,兩營兩千多軍卒,護送着數千百姓與俘囚,在周邊各方探哨的窺視下,乘船前往了自由島,標誌着血旗軍正式被揚州勢力逼離舟山。

但沒人注意的是,船至中途,卻有一支船艙塞滿軍卒的小小船隊脫離了大隊行船,隱入一片島礁之中,爲首者正是被紀澤密令“戴罪立功”的孫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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