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回 佔據冶口

永興二年,五月十九,卯時,蒲吾縣冶口堡。

蒲吾縣位於趙郡西北部,原屬冀州常山郡,後晉武帝厚封趙王司馬倫,拆常山郡大部併入趙郡(國),令蒲吾時下隸屬趙郡。蒲吾縣郊,有處河流三岔口,西南而來的冶河在此匯入西北而來的滹沱河,繼而東去流入掘鯉澱。就在冶河北岸兩河夾角處,滹槽幫建有水陸堡寨與貨運碼頭,也即作爲其老巢與黑市所在的冶口堡。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一行二十餘騎來到冶口堡門前,叫門的是關衝的一名心腹頭目,邊上還有一名江氏家將催促開門。這二人守門小頭目都認得,也就直接開了門。小頭目卻是不知,來騎除了這兩名蘆蕩池的俘虜,餘者皆爲血旗營特戰屯精銳。

“吱嘎嘎...”隨着吊橋放下,堡門打開,守門的十餘滹槽幫衆尚未搞明白情況,便被涌入的來騎悉數打倒。繼而,噠噠馬蹄聲從西方急速逼近,而冶口堡上空也響徹起威嚴的警告:“滹槽幫勾結匈奴,漢奸叛國,襲殺血旗將軍,官軍現來征剿!只懲首惡,盲從者不究!但有反抗,格殺勿論...”

堡內幫衆與家眷尚還懵懂,特戰屯大隊人馬已經衝入冶口堡,並直奔各處要害位置、要員居所與碼頭泊船。事實上,暗影對滹槽幫本也有所滲透,雖時日尚短,無法提前知悉刺殺這等絕密安排,但提供冶口堡的詳細布防卻是綽綽有餘。

船速抵不過馬速,滹槽幫主力尚未趕回,堡內僅有百名守衛,且在漢奸叛國這等罪名下先就軟了三分,除了少量頭腦不好的頑固分子被無情斬殺,餘衆紛紛投降,有備來襲的特戰屯對冶口堡的佔領幾乎沒費什麼力氣,留守的滹槽幫二當家也被黃雄帶人抓獲。由於來得夠快夠突然,特戰屯甚至從關衝居所搜得了滹槽幫勾結匈奴的些許證據。

然而,滹槽幫本身未能翻起風浪,碼頭區的黑市卻鬧出了動靜。須知滹槽幫能夠私家佔據冶河口這等水路要衝,背後自有本土士族支持,他們非但暗中享受黑市帶來的紅利,自身在這裡也長期設有商鋪從事貿易。如今血旗軍佔據冶口堡,他們的在場人員自然不幹。此刻的黑市長街,十數華服掌櫃在上百各家護衛的簇擁下,正堵住街口,吵吵個不停。

“諸位稍安勿躁,滹槽幫勾結匈奴刺殺我家將軍,我血旗營來此清剿,並不會無端殃及各家店鋪,還請諸位各回店鋪,莫要阻撓我等軍務。”功曹屯史陳桐一臉人畜無害,笑呵呵道,“再說,你等亂糟糟的,總得有個代表來說吧。”

華服人士一通眼色,最終站出三人,其中一名肥胖之人怒喝道:“此乃趙郡地界,凡事自有郡府做主,爾等即便是血旗營,即便所言爲真,也無權來此執行公務,這是越境動兵,是侵擾地方,我等決不能答應爾等佔據此地。”

自有帶路黨向陳桐指出,這三名店鋪掌櫃正代表着冶口堡黑市最大的三家後臺,也即趙郡本土的頭面士族江氏、卞氏與羅氏。前兩者的掌舵人分別爲五官掾江暉與主記室卞舒,原本還有個掌控郡兵的羅氏,去年底卻因征剿血旗軍不力,家主被免去賊曹之職,兵權落入司馬騰之手,但其族在趙郡的影響力依舊不可輕視。

壓根沒搭理那個胖子,陳桐手指三人中的一名瘦高中年人,笑眯眯道:“你便是江氏在此地的主事吧?”

那瘦高中年人一挺胸,嘴掛不屑道:“本人江茂,你有何話說?”

“陳某提醒諸位,離這廝遠些,以免被殃及池魚。江氏協同滹槽幫刺殺我家將軍,同屬叛國漢奸,其大公子江煥已爲我家將軍斬殺!”陳桐卻是轉往一衆掌櫃分說,繼而揮手令道,“左右還不給某拿下江氏餘孽,但有抵抗,給老子往死裡招呼!”

江煥大公子被血旗營殺了!?陳桐的話引起一片騷動。驚疑之餘,衆人不自覺的遠離了江氏之人。那江茂更是面色大變,忙一邊退往護衛羣,一邊叫道:“爾敢,我江氏乃丙姓士族,爾等憑甚信口定罪?”

“嗖嗖嗖...”血旗軍卒們正恨着江氏,可沒咋客氣,見江茂欲逃,弓箭弩矢立馬招呼過去,頓將江茂與十數上前護他的江氏護衛射翻於血泊之中,現場立馬慘嚎一片。總算來前紀澤交代過這個黑市要長期佔據,別把人都嚇跑了,軍卒們僅是射的腿腳,沒有大開殺戒。

殺猴駭雞!血旗營真敢對士族之人下手,這一下,在場的掌櫃護衛們再也不鬧騰了。陳桐冷笑道:“士族就了不起嗎,都他媽什麼玩意兒,也敢與我血旗營頂牛?去年幽並聯軍南下,胡寇肆掠,你等怎不去與他們說理?那時我血旗軍浴血奮戰,除暴安民,你等在哪龜縮呢?憑什麼定罪?老子告訴你等,就憑這刀槍弓弩!”

江茂等人被拖走,陳桐這纔像是剛想起來,他拍拍手笑道:“對了,將軍來前交代過,我血旗營要以德服人。瞧我這記性,總得讓諸位看看江氏與滹槽幫通敵賣國的證據不是。”

你咋不早點出示,否則咱們也不來鬧了啊!一衆掌櫃心中暗罵,可看着陳桐那張笑臉,愣是沒人膽敢吱聲。隨後,陳桐果然叫來蘆蕩池的俘虜,並出示了搜得的通匈信件,令在場衆人再也無話可說。

“好了,我血旗營乃正義之師,凡事以德服人。這冶口堡我等佔定了,諸位願意留下合作,我等歡迎;不願合作,三日後自可攜財貨離去。現在,還請諸位各回店鋪,緊閉門窗,非傳喚不得擅自窺探抑或外出!但有搗亂者,格殺勿論!還望諸位莫要學那江氏,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終於,陳桐下達了逐客令。

見識了血旗營的強硬,一衆掌櫃與護衛再沒脾氣,那胖子第一個開溜,餘人也立馬作鳥獸散,各回各家,碼頭遂定。徹底掌控冶口堡的特戰屯則立即展開佈防,以待即將從蘆蕩池返回的滹槽幫主力...

“來了!來了!”過午時分,堡牆之上,一名軍卒手指西南冶河方向叫道。黃雄等人循聲望去,果見冶河上游出現了十數艘大小船隻,打的正是滹槽幫的旗幟。他不由眉頭一皺,倒非擔心守不住冶口堡,而是擔心敵方見到老巢被佔,無望之下遁去。須知血旗營若想真正佔穩冶口堡這個鏈接太行山與掘鯉澱的水路要衝,滹槽幫殘部必須剪除。

“來了!來了!”就在此時,另一軍卒手指東方滹沱河的下游方向,一臉歡喜的叫道。衆人訝然看去,卻見八艘千石快船正在急速趕來,船上所懸的是面桃花旗,正是此戰約定的白洋營用旗。黃雄一樂,大聲笑道:“哈哈,還真巧!弟兄們,我等先小陰敵人一把,接着就待看水戰好戲吧...”

此時,桃花旗下,張銀等人正躊躇滿志。四個月時間,憑藉血旗營的大力支持,他們可勁的招募流民,訓練水戰,總算聚起了滿編的一部水軍,按血旗營配置,兩曲加校尉直屬屯,合計官兵共有一千五。只是,手握這麼一支隊伍,卻僅在掘鯉澱偷摸吞併過兩夥小水賊,猶如錦衣夜行,憋悶得緊,今個帶出上千主力,總算有個抖威機會了。

“咿?軍令中不是說特戰屯將先一步佔據冶口堡嗎,怎的堡上仍是滹槽幫的旗幟?”眼尖的劉傑皺起眉頭,旋即眼神一凝,笑罵道,“呦,碼頭上有血旗揮舞,好久不見了。嗯,那幫傢伙不會是想陰人吧,咋咱血旗營都好這一口呢?”

“是啊,好久不見了。”凝視滹沱河南岸,碼頭寨牆上正在揮舞的那面血旗,心生感慨的張銀忽的面色一肅,大聲喝道,“那是旗語,有敵船接近,定是我等視線被遮的冶河方向。情況緊急,槳手全力加速,餘人注意隱蔽,全員做好戰鬥準備!”

隨着張銀的命令,八艘快船槳葉翻飛,全力加速,不久便趕到三岔河口,這裡他們果然看到了十數艘掛有滹槽幫旗幟的船隻,馬上就將從冶河駛入滹沱河。張銀繼續下令:“莫要停,繼續前行,一直駛往上游。”

白洋船隊繼續上行,張銀等人回望,視野中,滹槽幫船隊駛入了滹沱河,減速轉向後正駛往冶口堡碼頭。顯然,因視線關係,落敗迴歸的滹槽幫衆並未發現方纔碼頭寨牆上的血旗揮舞。當然,對於急速遠去的桃花旗船隊,他們也未在意,無非是幫逃繳保護費的傢伙,滹槽幫如今存亡難料,他們現在可沒心思追究這些。

“口頭傳令,全體減速,隨時準備掉頭,裝上傢伙事!”心有預料,張銀睨視已有裡許遠的滹槽幫船隊,大聲喝令道。隨着命令在各船間傳遞,白洋軍卒們揭開蓋布,露出牀弩;翻上舷板,組成女牆;豎起艙板,構成箭臺...一艘艘普通快船,轉眼便成了簡化版的武裝戰船。

“不若準備火船,用以打亂敵船秩序?”孟楷提醒道。這位昔日的金鯉賊三當家,如今已是白洋水營的兵曹史,延續着狗頭軍師的老本行。

“不必,總共不到五百敗兵,我軍兩倍於對方,何須多此一舉,正該讓弟兄們練練實戰!”張銀搖搖頭,旋即眼冒綠光道,“再說,那些船回頭可都將歸我白洋營,多是經過改裝的武裝商船,尤其那艘三千石旗艦,尋常買都不好買,哪捨得燒呀?”

“嗖嗖嗖...”“咻咻咻...”就當滹槽幫船隊駛近水寨門前,呼喝上方弟兄開門之時,寨牆上突然射出大量的箭矢弩槍,尖嘯着撲入涌上甲板等待回堡的幫衆人羣。猝不及防之下,靠近寨門的近半船隻上,滹槽幫衆們紛紛中箭,血花飛濺,人體栽倒,受傷落河,鬼哭狼嚎,頓時混亂一片。

“退!快退!”旗艦之上,三四當家如墜冰窟,三當家頓時尖叫道。怎奈事發倉促,一衆船隻退是退了,倉惶間卻有了彼此剮蹭甚至碰撞,令得滹槽幫船隊更加混亂。

相比之下,倒是四當家更爲灑脫,他無悲無喜,無驚無怒,僅是不斷呢喃:“難怪那個匈奴女人說有要事,提前下船,原來已有估測,這是讓我等前來趟刀呀...”

“換旗!全體掉頭,成雁形陣殺過去,一艘敵船都不能少,都是老子的!”上游裡許之外,一直關注碼頭方向的張銀頓時一聲大吼。早已待命的八艘船隻迅速掉頭,並在轉身之間形成了意在包夾的雁形陣。而一面面血旗更取代桃花旗被高高掛起,在江風中輕舞飛揚。

於此同時,冶口堡原本的滹槽幫旗幟被齊齊放倒,同樣代之以獵獵血旗。黃雄的大嗓門隨之響起:“滹槽幫的弟兄們,你等爲虎作倀,跟隨關衝等人爲匈奴賣命,實乃數典忘祖!如今你等老巢被端,家小被擒,還不速速投降,更待何時?甚或殺了漢奸頭領將功贖罪,另得封賞!我血旗營保證只懲主惡,盲從不究!”

再看滹槽幫一衆人,蘆蕩池打虎不成反被咬,本就士氣低迷,還被血旗營一再披露爲勾結匈奴,儘管三四當家信誓旦旦絕無投匈之事,可劉月琪、圖琿、以及蘆蕩池畔悍然橫切血旗騎陣的那幫黑衣神秘死士,都令衆人心生疑竇。混幫派殺人沒關係,可別真成了數典忘祖的通胡叛國啊!

如今老巢被奪,家小被擒,想要攜家帶款跑路都已不能,血旗營更還冒出了一支強大水軍前來征剿,縱是三四當家再有淫威,此刻衆人也再無一點士氣。更有甚者,不少人的眼中已在閃爍不定,其中,旗艦上有個名叫楊威的小頭目,眼睛閃爍得最爲明亮。

這位楊威正是暗影打入滹槽幫的暗子,小半年時間,混成統帶五十人的頭目已屬不易,怎奈仍是位卑權輕,未能及時傳出滹槽幫設伏蘆蕩池的關鍵消息,好在紀將軍吉人天相,可他楊威難免記過一次,而今滹槽幫更是覆滅在即,他若再不拼上一把,就白活這半年了啊。

“直娘賊,死無葬身還是榮華富貴在此一舉,幹他丫的!”牙一咬,楊威低罵一句,衝手下的十多親信做了個手勢,這些人昨晚都已被他說動,是願隨他一道洗心革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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