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回 無妄之事

“咳咳咳...”相天樓前,紀澤猛一陣咳嗽,竟然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了一把。幾乎同時,劍無煙乃至不少親衛都神情怪異,非嗆即噴,症狀與紀某人如出一轍。原來,隨着一追一逃的二人接近,衆人皆已看清,那名前方奔逃的賊廝鳥,不是丐空空那貨又是何人?

爲甚每次遇上,這廝都在被人追打呢,這樣的人生真的精彩嗎,真就不累嗎?紀澤心中吐槽,卻也頗爲讚佩丐空空的身法,其相比後方緊追他的那名中年大漢,修爲似要差上一籌,可奔躍閃竄卻相當迅捷,且還顯得氣息綿長,雖然無法立刻擺脫中年大漢,卻始終甩開對方十丈,甚至距離猶在逐漸拉遠。很顯然,丐空空應是全力施展了高明身法,即便被中年大漢牢牢鎖定,他仍有很大的逃脫可能。

“姓鐵的,你已追捕我一個多月,每次都無功而返,何必繼續白費力氣,還玩什麼圈套釣魚,鐵扇門就那麼閒嗎?再說了,你也算個漢子,身手也不錯,做什麼不好,卻要爲那羣狗官賣命呢?”丐空空似乎依舊遊刃有餘,奔逃中居然還有餘力高聲嘲諷。只不過,那中年大漢正追得辛苦,根本不願開口搭茬,只顧發力猛追。

就在丐空空距離街口尚有六七十丈的時候,前方街北的又一座宅院內,突然飛出數十支箭矢,迎面奔他射去,同時還有十多名軍卒登上屋頂攔住他的去路。顯然,追捕一方的官差早有準備,在中心街口的附近事先安排了不少人手。

孰料,丐空空卻不慌張,雙腳猛點,身形驟然變向,竟如紙鳶倒栽般從屋頂飄然落地,繼而一個燕子抄水,掠向左前方的一條巷口。由於他身形太快,宅院伏兵乃至前方騎兵倉促射出的箭矢,均紛紛落在他的身後,如同在爲他送行一般。

“啊!”然而,恰在丐空空即將竄入巷道的時候,他不遠處的街道中央,突然傳出一聲驚恐的尖叫。一名身着紅裙的半大女童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糟糕的是,奔過街口的二十多騎正在向她迎面撞來,而那些馬上軍卒居然只顧搭弓射箭,根本無暇閃避女孩。

女童顯然被嚇壞了,站在街道中央一個勁的尖叫,卻是動都不動,眼見就要被馬匹撞上,可以想見那將是什麼結果。現場尚餘的百姓紛紛閉上了眼睛,這邊的紀澤等人則是出離憤怒,只可惜距離太遠,他們也是有心無力。

“啊...”奔騎如雷,眼見小女孩即將葬身蹄下,已有百姓跟着發出驚叫。但出人意料的是,待人們定睛再看,女童竟未被馬匹撞倒。一條繩索及時纏住了他的腰身,將他拽往一邊。而繩索的那一頭,竟是那位正被追捕逃命的黑衣飛賊丐空空。千鈞一髮之際,他竟然不惜遲滯自己的身形,衝女童伸出了援手。

“好!好樣的...”現場的百姓們顧不得立場之分,禁不住發出陣陣歡呼。欣慰之餘,百姓們不由對這青年盜賊敬佩不已,這該是一名多麼心善的賊啊!可是,不待那些感性的百姓完全綻放笑容,令人憤慨乃至噁心的一幕上演了。

“嘣!”“嘣!”就在丐空空拽動繩索將女童拉近身邊的剎那,兩道寒芒突然從女童雙臂發出,直奔他射來。那是兩支袖弩,其頭部藍中泛青,似乎還帶有某種藥物的色澤。

圈套!無恥的圈套!踐踏良心的圈套!

面臨這猝發的圈套,丐空空連忙盡力閃避,更是丟了那根倒黴的繩索。可惜事發太過突然,他儘管身法高絕,卻也無法完全躲避,還是被其中的一支袖弩扎入了左腿。左腿受傷加上藥物的作用,丐空空的身形明顯變慢,看來逃脫是再無可能了。

“鐵凡,你無恥!”丐空空一聲怒吼,索性也不再奔逃,靠着牆角拔出腰間一把軟劍,準備殊死搏鬥。於此同時,他周圍的屋頂上出現了許多搭弓上箭的軍卒,連同那些騎兵將他團團包圍,上百支森寒的箭鏃對準了他。而那名紅裙女童則是快速退到騎兵左近,口中還發出令人惡寒的冷笑,直到這時,現場諸人才看清,她根本就不是什麼無辜女孩,而是一名中年的侏儒女子。

“莫要放箭!”中年大漢鐵凡轉眼便已迫近,喝止軍卒的同時出手如電,攻向了丐空空。或是本就不善格鬥,或是受到藥物影響,丐空空根本未能做出像樣的抵抗,就被鐵凡接連點中身體,繼而軟軟的倒地被擒,但他的眼中依舊充滿了憤怒不甘。

待到丐空空被軍卒用鐵銬鐵鐐束縛住手腳,中年大漢鐵凡從他背上解下一個包袱,不無惋惜道:“丐空空,鐵某知你劫富濟貧、行俠仗義,盜竊財物只爲扶危濟困,可惜你終究違背了律法,甚至還對王公大臣屢屢作案。職責所在,鐵某不得不追捕於你。”

說到這裡,鐵凡長嘆口氣,略帶歉意道:“此次爲了捉你,鐵某非但用寶物設局誘你出手,還利用你的心軟,布了這一下作圈套,實在迫不得已。爲表歉意,鐵某可以保證,在你進入洛陽廷尉大牢之前,決計不會讓你受屈,但也只能如此了。”

鐵凡等一干官差得手後並未耽擱,在四周百姓的噓聲中迅速離去。數十丈外的相天樓門口,紀澤等人清晰的看完追捕的整個過程,如同現場百姓一樣,他們就像吃了蒼蠅似的覺得噁心。素來中二的劍無煙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紀澤,那意思顯然是要他營救丐空空。不過,儘管紀澤雙拳緊握,卻未有舉動,而是帶着衆人不聲不響回了住處。

“大兄,這丐空空與那鐵姓捕頭身手不凡,應非無名之輩,您久居中原江湖,是否知其底細?”進入小樓,待到崗哨就位,衆人坐定,紀澤立即將皮球踢給紀銘。

嘆息一聲,紀銘卻是賣弄起了江湖典故:“昔年,江湖上有一神偷喚做蓋九宮,據稱爲空空門門主,其人神出鬼沒、劫富濟貧,尤善潛伏、易容、輕功,王公權貴無所不偷,江湖人稱‘妙手空空’。不過,十年前他潛入皇宮行竊時失手,被宮廷侍衛圍攻,雖最終逃脫卻也身負重傷,之後便再未出山,空空門也隨之銷聲匿跡。”

“三年前,丐空空行走江湖,自稱蓋九宮嫡傳弟子,空空門少門主,隻身做了幾樁大案。此人身手、行事雖顯稚嫩,倒也與蓋九宮相若,故而引來廷尉府不屑追捕。”喝了口茶水,紀銘不疾不徐道,“那鐵凡人稱‘鐵面判官’,爲人還算剛正,乃鐵扇門知名高手,也是廷尉府當打硬手。此番鐵凡定是探知丐空空身處左近,設局誘捕,但竟用上這等卑劣手段,顯是被逼得狠了,卻不知鐵凡何來這等壓力。”

壓力!?紀澤不由與劍無煙對視一眼,一個飛賊被如此重點針對,只能是捲上了政治因素,想來與上次那封信有關。以丐空空的中二秉性,既然有興致在此盜寶,那封信定是已經送給了劉喬,只是,爲何豫州並不見任何緊張氣氛呢?

“再是身手不凡,單打獨鬥終究難成大事,不過此人確也俠肝義膽,如此了結未免令人惋惜。子興,若是可以,我等不妨救他一命。”一直忍耐的劍無煙不待紀澤深想,終於忍不住道,“況且,此人頗善潛伏、輕功,若能引入你那監察廳,不啻於一大助力呀。”

紀澤眼前一亮,劍無煙的想法與他不謀而合。令他滿意的是,劍無煙雖然依舊打抱不平,但已經有了分寸,並且還能從他紀某人的角度出發。欣慰的衝其點點頭,紀澤笑道:“若有機會,我等不妨出手相助,但這相城內藏龍臥虎,一日便遭遇兩名一流高手,可不是我等撒野之處。況且,不知諸位是否察覺,我等已經被人盯上?”

紀澤此言一出,房中除了紀銘毫無異常,餘人無不驚愣。紀澤看在眼裡,轉向紀銘眨眨眼,笑道:“看來大兄也已察覺,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啊。適才,我等逛街時始終有一名好手尾隨,卻不知是因爲我等露財,還是因爲酒肆中那點衝突,看來需要麻煩大兄今晚反探一番,甚或還得出城一趟...”

次日上午,相城西方二十里,紀澤一行二十餘人踏馬官道。昨夜相天樓內並無異樣,今晨一行人便不疾不徐的打馬出城。若按原本計劃,他們應該直接向東前往徐州,不過有人盯梢,或許又將生事,很有低調覺悟的紀澤自會刻意掩飾行跡,他們也就南轅北轍的選擇了向西繞道。

“那幫傢伙怎麼還不動手?這般被人盯着實在不爽!”戰馬上,紀澤忍不住抱怨道。他可知道,後方三裡開外,一支百人騎隊正不緊不慢的綴在後面,爲首的恰是昨日相天樓內有所衝突的青衣老者,他們在紀澤等人出城後不久就一直跟着了。當然,本可輕鬆擺脫的紀澤等人何嘗不是也在盯着對方。

“這裡是官道,看來他們是想等個偏僻之所好下狠手。”一邊的紀銘顯然見慣了世道險惡,更沒興趣無端生事,“小子,和氣生財啊!這幫人雖然很菜,但應該挺有背景,我等本就不宜張揚,又何必與之糾纏,直接甩脫他們便是。”

“哼,我本無意多事,但若他們敢有歹意,卻也不願憋氣。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他們不軌,就得受到懲戒。再說,大丈夫傲立世間,豈可畏首畏尾,一遇困難便行躲避?”紀澤鏗鏘有聲,頓時引來一圈白眼,誰不知道他是個專捏軟柿子的陰險貨色?

當然,衆人所不知的是,前生的紀澤出身普通,讀書時曾被一名官二代同學欺負得很慘,卻也只能忍着。如今易時易地,他有了一定實力,倒是準備將當年的這口惡氣出在後面那個倒黴二世祖身上了。

說歸說,紀澤不願在相天樓惹事,自也不願大白天在官道上惹事。行進間,前方路邊一棵樹上,出現了一個隱晦的方向暗記,他們隨之拐入了一條林間小道。這條小道還算平坦,通向山丘上的一座破敗小廟,平素少有人跡,倒是個惡少私鬥的好去處。

行了不到一里便是山腳,路邊再次出現一個暗記,紀澤環視一圈,滿意的點點頭,隨即一聲令下,衆人紛紛下馬就地歇腳。不出所料,後面的那支隊伍不久後也跟着拐入了這條林間小道。頭前的三十餘名護衛率先氣勢洶洶的驅馬上前,以那名青衣老者爲首,將紀澤一行人堵在山腳。

“下馬!列隊!”來騎中一名統領模樣的人吆喝一聲,三十餘人根本不理睬紀澤等人,而是一同下馬,牽馬靠邊,拔刀挺胸,排出一條整齊的通道,露出其後的一輛豪華馬車,整一個擺譜了得!瞧人家這氣勢,這排場,直羞得紀澤這個冒牌惡少無地自容!

靠!太拽了吧!對方如此陣勢,起身戒備的血旗一衆目瞪口呆之餘,更在紀澤示意下,裝得緊張不安,本該出頭的第一高手紀銘乾脆縮在護衛中間低頭不語,而紀澤則是做出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強笑着拱手行禮道:“老先生幸會,不知尋在下可是有事?”

“哈哈哈…小子,你昨天的囂張勁哪兒去了?”老者並未答話,那名華服青年卻是悠悠然出得馬車,施施然排衆而前,一臉得意的笑道。

紀澤臉色變幻不定,終是擠出笑容道:“這位公子,小子昨日有眼不識泰山,竟然無禮衝撞了公子,這裡向你賠罪了。”說着,他還鞠了一躬,“還請公子大人大量,念小子年幼無知,放過小子如何?”

“哈哈哈…算你小子懂事,還知道害怕。”華服青年又是一陣得意大笑,顯然對紀澤的膽怯十分滿意,不過他並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而是手指身旁轅馬前腿,轉臉冷森森的說道,“臭小子,放過你也可以,只要你給本公子磕上三個響頭,再從這馬的胯下鑽過就行。”

一點小事就要給人胯下之辱,還是馬胯之辱,紀澤心中暴怒,也沒了逗弄的興趣,他沉下臉來,冷聲問道:“若是在下不願又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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