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回 陣斬匪首

其實,真正令黑風賊茫然不覺的是他們的自負。藉着今秋流民四起,黑風賊大肆吸納勇壯,擴張實力,而今擁壯已有六百,在這趙郡山區穩佔鰲頭,只要不去招惹士族官府,絕對可以橫着走。便是唯一的對頭血旗營,也距黑風寨七十多裡,即使伺候探得他們出山,來回一趟也得三天時間,根本逮不住時機。只可惜,他們不知血旗營的高科技實力,人家非但有雪橇助陣,還有飛鷹傳信呢。

恰值黑風賊們步入谷地中斷,驟變突生。道左高崗的林間猛然飛出一支利箭,帶着嗖嗖尖嘯,瞬間襲向大當家的脖頸。在屍堆中打滾多年,具有準二流武將的實力,大當家確有兩把刷子,須臾間雖不及閃避,卻做出了正確反映。只見他左手一甩,一支弩矢從袖中飛出,刻不容緩間擊中箭頭,火花迸濺,已將襲來厲箭擊偏。

“嗖嗖嗖...”“咻咻咻...”隨着紀澤射出第一支箭,竹哨聲也突兀響起,山道兩邊的高崗上、密林中、岩石後跟着響聲大作,數百支羽箭、投槍帶着銳嘯紛紛襲來,目標正是毫無準備的一衆山賊,高頭大馬的兩位當家自然更受重點照顧。但憑藉過人的反應和身手,大當家利用一個鐙裡藏身,再次險險躲過此劫。

袖弩擋箭,這樣都行?高崗上的紀澤啞然無語,大當家的表現着實令自詡箭術了得的他鬱悶。不過,既然大當家不好相與,那就換個軟柿子捏吧,於是,他抖手搭上第二支箭,轉瞬便將之射向二當家。僅只三流高手的二當家可沒大當家那麼幸運,他雖及時滾鞍下馬,抽刀橫劈豎砍,撥開數支襲來箭矢,只是,就待他意欲鑽入馬腹暫避之際,他卻未及提防一支又疾又猛的流矢,而恰是這支來自紀澤的箭矢不偏不倚射入他的後心,直接了卻了他的罪惡。

兩位當家尚且灰頭土臉,一幫嘍囉們更加不堪。當第一波打擊落入賊羣,山賊們立刻炸了鍋,他們怎能想到會在自家地頭遇襲,猝不及防下紛紛中招,鮮血迸濺,人仰馬翻,慘嚎連連。倖免者也驚叫着四處逃竄,可低凹地形令他們逃無可逃,只能成爲待宰羔羊。待得三撥箭矢、投槍之後,追隨二當家去死的黑風賊已經過百,受傷的更是隻多不少,轉眼間,黑風賊已經死傷大半。

“弟兄們,敵勢兇猛,頂住啊!”倒是四當家比較機靈,僥倖躲過第一波遠程攻擊,他大叫一聲,旋即以不合身份的猥瑣,一骨碌鑽入了車底。接下的事愛誰誰吧,他僅是一名動腦動口的書生,只負責煽風點火,可不管赤膊上陣。

“哈哈哈,黑風賊們,你等也有今天?我血旗營的糧食可口吧,郝某今日報仇來了,哈哈哈...”高崗上,眼見仇敵紛紛授首,郝勇放聲大笑,暢快之極,渾不知自己業已搶了老大的臺詞。

“上!跟我殺!投降免死啊!”眼見山賊們或是死傷倒地,或是尋得遮掩,遠程打擊已難收效,紀澤白了搶詞的郝勇一眼,乾脆下達了總攻命令。

出人意料的,紀澤自己竟然一馬當先,持刀提盾,帶頭搞起了衝鋒,直奔大當家方向殺去。見此,其餘軍卒士氣大振,高喊着“投降免死”,跟着就衝入谷地,以伍爲單位,以多打少,對山賊進行切割圍殲,只有女衛根據戰前安排,仍留高處保持弓箭壓制。

“不就搶了你的臺詞,你至於搶我的先鋒嘛...”晚了一步的郝勇大爲懊悔,忙也跟着衝下高崗,口中卻仍嘟噥不休。

其實,郝勇哪裡知道,此刻紀某人也正懊悔着呢。適才見到戰場浴血,他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咋搞的,竟然熱血灌腦,一心只想着爽字,直接拋卻了智將風範,領頭就給衝上了,這會全營軍卒看着,再想停下卻已不能。甚至某一刻,紀某人瞬間閃過一個念頭,自己這般嗜血好戰,定是飛鷹絕頂那一戰留下的後遺症,這是種病,日後須得好好治!

“弟兄們,莫要慌亂,結陣對敵…”見到敵方近身肉搏,大當家立刻從死馬身下竄出,高聲呼喝鼓氣,企圖負隅頑抗。

“吃我一刀!”不待大當家喊上幾句,紀澤已衝至其身前,口中大喝着看刀,卻是先將大盾砸向大當家,隨後纔是揮刀一記“狂刀斬嶽”。

“卑鄙!”見敵將殺到,大當家只好停止聒噪,抽刀接招,卻被大盾晃奸了一把,忍不住破口大罵。而當他緊急變招擋下紀澤的盾擊,紀澤的鋼刀已經劈至頭前,他只得手忙腳亂的勉力格擋,但這第一個照面,卻便落了後手。

“鐺!”兩刀相交,火花迸濺。甫一接觸,大當家就吃了小虧,非但被震退兩步,鋼刀也差點脫手。若論武技,方入準二流武將的紀澤或許尚還略遜根底紮實的大當家一籌,但誰叫他多了塊可以拋砸的盾牌,而大當家的袖弩卻已用掉了呢?

“這叫先聲奪人,看刀!”搶的一招先手,紀澤底氣暴增,立刻展開狂戰刀法,絲毫不給大當家喘息之機。他蹂身跟上,雙手持刀就勢斜刀上撩,又一記“狂沙卷天”。儘管大當家立刻一個懶驢打滾躲過紀澤的第二刀,進而揮刀反擊,可被紀澤帶入了節奏,他落入下風卻已在所難免。

大當家在奮力支撐,嘍囉們也沒立即認慫。作爲橫行太行的老牌賊匪,黑風賊可不全是軟柿子,血旗營衝近之後,數十人彈身而起,嚎叫着揮刀撲上,頗有窮兇極惡之勢。只可惜,他們被分割爲十數股,攻擊太過零散,個人戰力也不佔優,遇上人數壓倒且配合高出一籌的血旗營,他們所謂的兇悍血勇只能是蚍蜉撼樹。

當多名賊匪一擁而上時,血旗軍卒們便收縮陣型,重盾刀盾兵舉盾護衛,狼筅兵與長槍兵格擋,弓手騷擾襲擊,形成難啃的刺蝟;而當賊匪勢單力孤之時,血旗軍卒們轉而刀槍並舉,盾牌衝撞,弓箭襲殺,個別極爲兇悍的賊匪則有軍中高手上前侍候,整一副倚強凌弱的舒爽態勢。如此近戰配合,在輔以弓箭壓制、人數優勢、士氣加成,本就弱勢的黑風賊不斷倒下,血旗營卻傷亡寥寥。

相比大當家的拼死求活,嘍囉們的意志自然不可恭維。驟逢突襲死傷大半,大當家自顧不暇,二當家永登極樂,四當家吼一嗓子之後就了無聲息,尤其是敵人竟然如此勢不可擋,奮起餘勇的一羣賊匪哪願再行拼死拼活,反正別人說了投降不殺,乾脆投降便是。於是,第一個照面過後,一批死心眼的賊匪送了命,其他賊匪則在聰明人的帶頭下果斷選擇棄械跪地。一衆嘍囉的戰鬥結束之快,甚至沒給大當家抽身逃竄的時間。

勉力搏殺的大當家好一番功夫,剛從紀澤手下搬回點劣勢,突覺四周太過安靜,眼角餘光一掃,頓時一顆心沉到谷底。因爲四周的戰鬥已經結束,他正被數十士卒團團圍在圈中,其中還有個手提大板刀的丈高黑鬼,一雙銅鈴大眼正不懷好意的盯着他,一副隨時出手助拳的模樣。原本就因失去先手仍處下風,此時大當家更是心慌意亂,一個不穩,他的鋼刀硬碰了紀澤一記重擊,竟然當即脫手。

“別打了,我投...”大當家一面連滾帶爬的躲閃,一面放聲大喊就欲求降。

“殺!”紀澤正殺出了性子,一聲斷喝恰時粉碎了大當家的最後希望。若是一月之前,紀澤或許會因大當家的身手而有所猶豫,可現在血旗營水漲船高,一個惡貫滿盈且毫無忠誠的準二流武者,且欠血旗營大筆血債,焉能撼動他的心志?

“啊!”趁着大當家由絕望帶來的心神失手,紀澤閃電般揮出致命一刀,伴着一聲慘叫,大當家的頭顱在鮮血四濺中應聲拋起,也標誌着這場伏擊戰的圓滿落幕。

“將軍,戰場兇險,日後你可不能這般衝鋒在前!瞧瞧,咱今個片血不染,總共兩個硬點子,人頭都叫你給搶了,還叫咱們咋爽?”郝勇臭着張臉,提了個書生模樣的人過來一把摔落,不無幽怨道,“這廝應是黑風賊四當家,軟蛋一個,委實沒勁!”

“爽!”抹了把大當家濺在頭臉上的鮮血,力拔頭籌的紀某人心情正好,瞥了眼地上抖如篩糠的四當家嘿嘿一笑,“你就是柳泉?那個衝冠一怒爲紅顏的書生?”

根據暗影收集的黑風賊情報,這四當家柳泉本是趙郡一名寒門書生,憑藉才能一度混爲縣中小吏,只因家道中落,青梅竹馬的女伴被某大戶納爲小妾,念念不忘之下,他竟然多次騷擾人家有夫之婦,結果事情敗露,被別個使手段毀去前程,還滅門追殺。死裡逃生的柳泉索性投入黑風寨,靠才華與專營得到賞識,成了四當家。其後,他率人殺上那家大戶,屠人奪財,且如願以償的抱得美人歸。是以,紀澤有此一問。

本是隨口調笑,紀澤卻不知他此刻的笑容有多猙獰,那柳泉抖得更兇,連忙顫聲哀求道:“將軍饒命,血旗軍除暴濟民,小的仰慕已久,願意真心投誠啊!小的除了報仇那次做得過了,從未傷天害理。黑風寨劫掠貴方糧草一事,絕非小的主意,而是另三位當家受了晉陽宗來人挑唆,小的可是一直反對的啊。”

“晉陽宗!?是何人,相貌特徵,緣何針對我血旗營?你且詳細道來!”紀澤臉色一變,不想劫糧幕後還另有黑手,腦中閃過蒙面女的模樣,他脫口問道。

柳泉不敢怠慢,忙倒豆子般說到:“那人名爲何康,晉陽宗門人,姿容俊雅,不,是金玉其外的衣冠禽獸。月前其受趙郡馮氏引薦,來寨招攬我等協助晉陽門在趙郡行事,乃至爲幷州東嬴公效力,我等倒也樂意。其時恰逢貴部運輸糧草經過,那何康得知此事,便攛掇我等劫糧,也算向東嬴公表忠。”

紀澤心中一鬆,聽來幕後黑手並非蒙面女,而那場劫糧也僅是何康本人的一時之念,似未涉及晉陽宗與司馬騰。他血旗營雖與幷州軍份屬敵對,但並無實質仇恨,而今司馬騰正在幷州忙着與匈奴劉淵叛軍死磕,按說不該有心思尋自家晦氣纔是,多半便是那個何康想要順手立上一功罷了。心念電轉,他再度確認道:“依你所言,那何康也是恰逢其會,本意並非專爲針對我血旗營?”

“大人明鑑,一言便中,果然不愧爲屢斬胡寇的血旗將軍!”這柳泉倒也機靈,幾句交談,察覺紀澤對他殺意不濃,驚魂稍定,旋即開始溜鬚表現,“對了,那何康幾日前攜三名同門再度前來,此番卻是封官許願,勸說我等加入幷州軍,想是幷州軍戰事吃緊了。如今,他們正在黑風寨中呢。”

“哦?這倒巧,一鍋燴了,省得紀某花心思尋其報仇。”眼中閃過殺機,但紀澤旋即又陷入深思,良久,他沉聲道,“你是說幷州司馬騰戰事吃緊,兵力捉襟見肘?”

見柳泉點頭,紀澤忽而問道,“所來之人中可有名二九少女,武藝高強,體態婀娜,喜歡蒙面?”

“呃,倒是有名武藝高強的二九少女,名稱劍無煙,卻沒蒙面。”柳泉偷瞟紀澤一眼,吞吞吐吐道,“不敢欺瞞大人,那女子體態的確還算婀娜,可長相就...卻不知是否大人所言之人?”

“得了,廢話少說!”一聽便知柳泉想左了,紀澤一聲呵斥,繼而狠盯柳泉,寒氣森森道,“你既欲投誠,紀某便給個機會,若是你能真心配合,助我騙開寨門,取下黑風寨,紀某非但不殺你,還可給你一官半職,你可願意?”

柳泉比紀澤想象的還要爽快,只見他一臉驚喜道:“小的願意,小的願意,小的嚮往血旗營久矣,此番定爲大人鞠躬盡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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