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特要走了,國際刑警總部方面和我們接洽了,說已經給他訂好了機票。”
會議室中,吳志南拿出一份文件來遞給傅茗偉。
傅茗偉只是掃了一眼那文件,直接就放到了一邊,他知道那基本上是沒用的。
傅茗偉揉着太陽穴,他又是好幾天沒睡好覺了:“那個鐵牧風還是沒招對吧?”
吳志南搖頭:“看樣子,這小子是不會說的,不過呢,他把所有的罪名都攬到自己身上了,包括謀殺馬卡諾夫。而當時行兇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看到到底是幾個人,只有他們在離開現場幾百米後,車在路口轉彎的時候,清潔工看到車內有兩個人,但無法看清楚面部,也就是說,如果鐵牧風一口咬死,他沒有謀殺馬卡諾夫,以我們現有的證據,是根本無法將他定罪的。”
傅茗偉依然低着頭:“志南,再延伸一點想,他這樣做,除了想替盛豐背黑鍋之外,還想做什麼?”
“我想,那就只剩下一個目的,保護他妹妹,鐵粵華。”吳志南坐下來,又想了想,“按照之前的推測,和現有的情報資料,鐵牧風、華特、鐵粵華應該是在庫斯科公司的控制下,而華特對庫斯科公司來說作用太大了,他知道的事情也多,所以,如果他現在供出了華特,華特肯定會被我們逮捕,畢竟他是在中國殺的人,這樣一來,庫斯科公司就會受到威脅,如果他不供出華特,庫斯科公司那邊就不會動他的妹妹。”
傅茗偉微微點頭:“庫斯科公司用的是捆綁手段,上面的意思是,我們無法沒有確實證據的前提下,只能放華特離開,同時估計國際刑警內部已經知道華特有問題,應該會調查他,對了,你想辦法聯繫馬菲的事情怎樣了?”
吳志南搖頭:“我開始用了那種網絡公告的辦法尋找目擊證人,留下了郵件和聯繫電話號碼,但是馬菲沒有迴應,送鐵牧風來的那個人,我們從監控中沒有看清楚他的樣貌,不知道他是誰,不過應該是鄭蒼穹的人。”
傅茗偉仰頭靠在椅背上:“這羣簡直是可以通天了,志南,他們不受我們警察的條例約束,所以做事基本上可以算是隨心所欲,追查這種事就比我們方便,我現在也算明白,爲什麼上面要成立我們這個部門了,這個行當內的秘密太多了。”
吳志南點頭:“傅隊,按照上面的意思,盛豐案基本上可以結案了,馬卡諾夫案,我們按照北京辦事處和里昂總部的相關要求,移交給國際刑警方面,我們只是做配合調查,馬菲案也是一樣,原本就不屬於我們偵測的範圍。現在我們的問題是,陳泰東怎麼處置?下一步工作怎麼展開?”
傅茗偉睜眼問:“上面怎麼說?是留下陳泰東繼續當顧問呢?還是怎樣?”
吳志南搖頭:“上面說決定權在你。”
“在我?”傅茗偉笑了,“我的權力什麼變這麼大了?”
“還有……”吳志南面露難色,“我的一個同學在上面,給我透了點風,上面的意思是,這次雖然你立功,但你還是犯了一些原則性錯誤,所以,功過相抵,不表揚,不處分。”
傅茗偉微微點頭:“我就知道是這樣,習慣了,好了,我去寫結案報告了,估計過不了幾天,就得把盛豐和那個姓璩的交出去,你把你的那份報告寫好用u盤拷過來,還有,國銜那邊別管他。”
吳志南皺眉:“不管?什麼意思?你到底想做什麼?”
傅茗偉打着哈欠起身:“如果我們是一個團隊,而團隊也需要陳泰東的話,那就不能太和諧了,畢竟我們是警察,陳泰東只是個民間專業人士,總需要一個人制住他,讓他繃緊神經,同時,陳泰東也可以讓董國銜這個菜鳥吃點虧,上點當,增長點經驗,我去睡會兒了,晚安!”
傅茗偉宣佈結案的同時,在幾十公里外的那座別墅當中,馬菲、賈楓、墨暮橋和鄭蒼穹第一次聚在了一起。
當馬菲帶着墨暮橋和鄭蒼穹回到別墅的時候,賈楓聽到門響,正興奮地抱着筆記本衝出來,開口剛要說話,就看到了兩個陌生人,立即下意識看向馬菲。
馬菲揮手道:“別緊張,不是敵人,有什麼話說吧。”
賈楓站在客廳門口,遲疑了許久,這纔開口道:“呃……有個好消息,還有個壞消息。”
背對着賈楓正在換鞋的馬菲,看了一眼鄭蒼穹和墨暮橋,兩人似乎都心不在焉地看着這座別墅,注意力似乎並不在賈楓那。
賈楓道:“好消息是,我們的通緝莫名其妙取消了,沒了,四處都查不到。壞消息是,網絡上關於紋鼬的所有消息,包括暗黑網絡上他們出售的物品都被抹去了,蒸發了,消失了,我也沒有查到關於紋鼬的任何消息,但我估計那個冰島的人也許還會聯繫咱們。”
馬菲起身:“不可能,案子已經基本上結束了,紋鼬根本就不存在,整個計劃都是庫斯科公司設下的。”
賈楓不明所以:“啊?”
“進來吧。”馬菲看了一眼身後的鄭蒼穹和墨暮橋,“我弄點夜宵,咱們邊吃邊說。”
飯廳內,馬菲簡單地弄了點方便麪,午餐肉之類的東西,和其他幾人坐下來吃着,隨貨將事情的經過告知給了賈楓一遍,賈楓聽完有些目瞪口呆,問:“你是說那個真兇一開始就被警察抓了?”
鄭蒼穹擡眼看了下賈楓:“在這個案子中,他算是幕後操控者,這個局在很多年前就布好了,之前在湘西發生的那一切,都在他計劃之中,那個計劃只是爲了現在這個紋鼬計劃打下基礎,僅此而已,不過這件事算是結束了,接下來的最大的問題就是,那個庫斯科公司到底想做什麼,他們目的到底是不是奇門,如果是,我們應該怎麼應對?”
賈楓詫異地看着鄭蒼穹:“您……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意思是,我還留下來?我已經失蹤很久了,而且,我還要準備高考。”
喝了一口麪湯的馬菲放下碗來道:“是不是願意幫助我們,全憑你自願,還是那句話,錢不會少你一分的。”
賈楓立即搖頭:“我不想再犯法了!”
鄭蒼穹不語,知道自己沒有任何資格給賈楓提要求,但是賈楓這個孩子的能力的確出衆,如果能留下幫助他們,很多事情好辦許多。
“挺好玩的。”墨暮橋忽然笑道,“好些年沒有遇到這麼好玩的事情了,我可以提供住的地方,免費吃喝也沒問題,我那大着去了,有興趣的話,可以考慮下。”
墨暮橋笑眯眯地說,但賈楓總覺得墨暮橋的笑容中帶着陰謀。
馬菲擦着嘴:“不管怎樣,敵不動,我不動,庫斯科公司佔主動,我對他們的瞭解也許不比各位多,還需要多調查,賈楓,你應該回家,有事情就找我,學業第一。”
賈楓微微點頭,可不知道爲何,在點頭之後,他突然又對這裡有些留戀,也許是這段時間那種逃亡的生活,讓他感覺到自己好像應該作出什麼選擇……
賈楓起身離開去收拾東西的時候,馬菲低聲對鄭蒼穹說:“鄭老先生,謝謝你。”
鄭蒼穹道:“別謝我,我只是不想在這塊土地上鬧出不愉快的事情而已,看樣子,你要參與下面針對庫斯科公司的事情,對嗎?”
馬菲點頭,鄭蒼穹道:“那好,我的條件只有一個,你必須聽我的,不能胡來,要知道,你現在是個沒有身份的人,我需要給你一個新的身份,另外……”說到這,鄭蒼穹扭頭朝着墨暮橋道,“暮橋,住在你家不行,你那也不安全,去醫院吧,那裡最安全。”
墨暮橋想了想,也沒反駁,只是點點頭:“好,我去準備下。”
說完,墨暮橋起身直接離開,馬菲問:“爲什麼要住在精神病院裡面?”
“那裡比較偏遠,環境我也比較熟悉。”鄭蒼穹慢慢擦着嘴,“也不招搖,在醫院後面有個水塔,已經廢了好多年沒用了,你先在這裡暫時住着,十天半個月之後,暮橋把那裡改造好了,我會叫你去的,至於這段時間內,你要做什麼,我管不了,不過,你千萬不要做任何沒有必要做的事情,簡單點說,就是把自己藏得再深一點。”
馬菲微微點頭,鄭蒼穹起身後又坐下,問:“你自己感覺一下,庫斯科公司是不是已經懷疑你是臥底了?”
馬菲搖頭:“從華特的做法來看,他們也許是懷疑了,但沒有抓住我的把柄。”
鄭蒼穹細細思考了下:“好吧,我知道了,那就繼續演戲,不過記住我的話,藏得深點,讓他們找你,就算他們在聯繫你,你短時間內也不要回復,等到了我那邊再說,再見。”
馬菲點頭,看着鄭蒼穹走向門口,隨後她目光移回桌子,擔憂着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也在估算着華特估計活不了多久了,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10來個小時後,當華特抵達里昂之後,就被一羣自稱是國際刑警內部調查部的人帶走。
華特並未反抗,被他們直接帶上轎車,而那輛轎車駛離機場之後,來到了郊外的一片空地,那些人給他戴上頭套,帶他繞圈,繞了好幾圈之後,這纔將他帶上一輛集裝箱貨車之中。
“歡迎你回來,華特先生。”華特被揭開頭套時,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他眨着眼睛,擡眼看着眼前那個穿着西裝,蓄着鬍鬚,顯得十分乾練的中年人。
華特看着那人許久,才認出他是誰:“鏡猴?”
眼前的這個人正是鏡猴,也就是盛豐當年在東南亞遇上的那個游擊隊隊長,後來又被庫斯科公司收編的傢伙。
華特揉着自己的肩膀:“你膽子不小,竟然敢帶人冒充國際刑警。”
鏡猴笑了,看了周圍五六個同樣西裝革履的人一眼,那些人都笑了起來。
鏡猴上前幫華特整理着西服:“他們雖然不是國際刑警,但都是里昂本地的警察,我很好的朋友,不,應該是我口袋裡面鈔票最好的朋友,和你一樣。”
華特臉色一沉,基本上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了:“鏡猴,我要見董事!”
鏡猴指着自己:“我,現在就是庫斯科公司董事,你見到了。”
華特搖頭:“你知道我想見誰。”
“不可能!”鏡猴搖頭,“你已經暴露了!鐵牧風已經被中國警方逮捕,如果不是他顧忌他妹妹的性命,你也早就被抓了,你能回到法國來,全靠我們,現在,你需要做的事情是,將中國警察負責合玉門案件的那些警察的大致情況說出來。”
華特知道不說也不可能,只得將自己知道的全部如實告知,包括自己看到中國方面提供的相關資料和情報也全盤說出。
說完後,華特急切地說:“我會辭職,我去委內瑞拉亦或者古巴什麼的,國際刑警不可能找得到我,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鏡猴根本沒搭理他,只是朝旁邊的壯漢伸出手去。
壯漢摸出一支手槍遞過去。
華特見狀瞪大雙眼,喊道:“聽着,鏡猴,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給董事,讓我見董事!你一定要讓我見董事!”
華特一邊說,一邊朝着尾門退去。
鏡猴拿過那支sp2022手槍,問:“警槍?”
壯漢立即解釋道:“是一名緝毒警的手槍,他已經死了,我在槍戰現場撿回來的,相對安全。”
鏡猴深吸一口氣,舉槍瞄準依然在拼命拽門的華特。
華特轉身跪了下來:“鏡猴,求你了,不要,我求你了……”
“我開玩笑的。”鏡猴笑了,放下槍,指着華特那模樣笑了,“看看你那副模樣,哈哈,好了,好了,我會帶你去見董事的。”
周圍的人也都笑了起來,看着華特搖頭。
華特鬆了一口氣,剛站起來那一刻,鏡猴臉色一變,舉槍扣動扳機,一發子彈直接擊穿了華特的額頭,又將其後腦骨頭掀開,腦漿和鮮血噴在尾門之上。
周圍的那些人嚇了一跳,心有餘悸地看着鏡猴。
鏡猴冷冷道:“對呀,我剛纔開玩笑的,我會帶你的眼睛去見董事的,喂,把他的眼睛挖出來裝好,再把屍體處理掉。”
鏡猴說完,將手槍遞給那壯漢,壯漢接槍的時候,鏡猴擡手朝着他腦袋又一槍,那人直接倒地,周圍的人再次傻眼。
鏡猴擦着槍柄上的指紋,又用手絹抱着扔給另外一人:“帶着這傢伙的屍體和警槍回去交差,再找一個街頭混混,給點錢,讓他認罪。”
那人實際點着頭,鏡猴整理了下西裝,看着其他人笑了笑,朝着駕駛室方向走去。
其他人面面相覷,站在那許久,才分成兩組人,拖拽着兩具屍體。
這一切發生的時候,遠在中國湘西甲厝殿中的刑術等人還渾然不覺,因爲體力透支,還有長時間沒有休息的緣故,刑術提議讓大家舒舒服服睡一覺,等睡到自然醒之後,好好吃頓熱乎的再前進。
畢竟,他們身處的這個地方,看樣子是最安全的。
誰知道,這一休息,他們就在石亭周圍足足呆了近一天的時間,大家都實在是太累了,除了值班的人之外,其餘人幾乎是閉眼就睡着了。
休息結束,衆人一一起來,吃過東西之後,沿着棧道走到了那小碼頭處,然後分別乘坐上三條小船,沿着地下河朝着上游慢慢劃去。
可是,在地下河的隧道中並沒有前進多久,刑術所在的那艘領頭的船就停了下來,緊接着其他兩艘船也上前靠在左右,刑術用強光手電照着前方三個不同的洞穴,問:“凡孟,刑仁舉留下的地圖怎麼說的?這裡有三條路,該怎麼走?”
凡孟站在船頭道:“從左至右,分別是玉窟、銀窟和藥窟的入口,而且每一個入口只能走一次,也就是說,進入之後沒有辦法再回頭。”
“不可能吧?”刑術看着凡孟道,“刑仁舉當年和龍國舟可是原路返回的,而且元震八的師祖也是原路返回的。”
元震八點頭,其他人都用懷疑的眼神看着凡孟。
凡孟道:“那只是相對來說,別忘了,刑仁舉和龍國舟身手都不錯,而柳東雲就算身手不怎麼好,但他是一個人,當初陳泰東也是一個人走到這裡來的。”
徐有問:“你是什麼意思?說清楚吧。”
凡孟卻是搖頭:“上面就是寫了‘不走回頭路’這幾個字,然後寫了這些洞只進不出,至於其他的,沒有詳細來寫,我剛纔所說的有一半也僅僅只是推測,所以,現在路擺在眼前,要怎麼選,我們得自己挑。”
說完,凡孟看着船上躺着的賀月佳:“我走最右邊的藥窟,無論如何,我得先救下月佳。”
此時的刑術,對凡孟突然間另眼相看,他完全沒有想到,在這種關鍵時刻,選擇的時候,凡孟最終還是選擇了感情。
賀月佳卻是搖頭,問:“凡孟,奇門的線索放在什麼地方?”
“在玉窟。”凡孟看着刑術道,“所以,刑術,你去最左邊的玉窟吧,其餘人怎麼走,你們自己選,我沒有辦法替你們決定。”
凡孟的這番話,讓在場的人都很詫異。
當然,最驚訝的還是賀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