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旁晚十分,鄭蒼穹出現在太古街街口,按照那胖子的說法,給三鬼介紹活兒的那傢伙叫何根生,湖南人,在太古街開了一個店鋪,賣防盜門的。
鄭蒼穹走到那家店鋪的門口,擡頭看着那招牌,自言自語道:“一個賊賣防盜門?這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鄭蒼穹剛進屋,就看到一個孩子抱着皮球跑了過來,他立即蹲下來,問:“小朋友,何根生在嗎?”
孩子轉身指着裡屋:“我爸爸在裡面。”
鄭蒼穹點頭:“謝謝你小朋友,不要亂跑,爺爺把門鎖上。”
說罷,鄭蒼穹轉身將店鋪大門關上,拿把椅子頂上,此時何根生出屋,見此情景,立即問:“幹什麼的?你想幹嘛?”
鄭蒼穹徑直朝着他走去:“不幹嘛,我擔心問你事兒的時候,你孩子被人抱走了,安全第一嘛。”
何根生怒氣衝衝上前,被鄭蒼穹一把抓住手腕扣死,這一手立即讓何根生明白來者不善,而且這老頭兒不是普通人,立即道:“爺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進去說,你不想讓你孩子看到吧?”鄭蒼穹鬆開何根生,推了他一把,轉身對孩子笑道,“沒事的,爺爺和爸爸聊點事兒,很快。”
孩子抱着皮球,站在那眨了眨眼睛,算是答應了。
進了裡屋,鄭蒼穹擡手抓住何根生的雙臂,一拽一託,直接將雙臂弄脫臼,隨後快速捂住何根生的嘴道:“我問,你答,答錯了,我就把你的手打斷。”
說完,鄭蒼穹拿起旁邊桌子上的座機,隨後開着免提:“你在那邊聽着,我現在問他話,如果你判斷出來他回答得有問題,就馬上告訴我,先前你查詢到的電話記錄是不是也有這裡的?”
電話那頭回答:“對。”
鄭蒼穹抓起桌子上那個巨大的菸灰缸,捏在手中,問:“你給鬼三介紹的那筆買賣,僱主是誰,叫什麼,來自什麼地方,什麼背景,給你10秒考慮時間,現在開始計時。”
鄭蒼穹說完,擡頭看着那掛鐘,開始倒數。
何根生懵了,在那不斷求饒,一個勁兒的說不知道,都是電話聯繫的,可以說電話號碼什麼的,鄭蒼穹不回答,只是倒數,等數到“2”的時候,鄭蒼穹面無表情地舉起了菸灰缸……
“他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姓鐵,叫鐵牧風!”何根生嚇壞了,大聲回答,“他現在人就在哈爾濱,是他主動找上門來的,他住在什麼地方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就知道這些,對了,他出了五十萬,還給的是現金!”
何根生閉着眼睛,等了許久,隨後聽到電話免提傳來的忙音,電話已經掛斷,而鄭蒼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他的孩子則站在門口,一臉不解地看着滿臉驚恐的他。
鄭蒼穹飛速離開了店鋪,朝着街頭的一家倉買奔去,在那裡借了電話,撥出去後道:“現在,馬上給我聯繫上刑術,打他的衛星電話,然後轉到我這條線上!快!”
那頭也不說話,許久纔回答:“接不通,看樣子他們應該在山洞裡或者地下。”
鄭蒼穹想了想又道:“你馬上想辦法,找到那個叫鐵牧風的人,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花多少錢,都要給我把這個人找出來!”
那頭問:“找到之後怎麼辦?”
鄭蒼穹道:“盯死了,千萬不要被他發現,這個人不好對付,留給我,他可是現今爲數不多的鐵衣門門徒!不要和他交手,特別是他手中有類似劍之類的武器在的時候,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明天一大早,我再打電話聯繫你。”
鄭蒼穹掛點電話,扔了十塊錢給那倉買老闆,快速離開,喘着氣道:“盛豐,你這個老雜碎,我當年真的應該殺了你!”
此時,在看守所內,面朝角落念着佛經,原本一臉嚴肅的盛豐突然笑了,笑容很是燦爛。
隨後,盛豐突然間仰頭喊道:“警官,警官,我今晚上想喝酒啊!能不能讓我喝點酒?白酒不行,啤酒也行,哪怕你弄點醪糟來也行!”
盛豐說完,低頭繼續笑着,笑容裡充滿了傲慢和自負。
湘西甲厝殿大門口,石門已經打開了,打開的方法和凡孟所說的一樣——當夕陽照射到石門上後,石門變成了金黃色,同時,一隻盯着石門的賀月佳發現了石門上出現了另外一扇石門,確切來說,其實就是一副石門的略縮圖,而那圖在陽光照射下竟然會動。
而這個動,則是因爲賀月佳被凡孟攙扶着,從左至右慢慢走動的過程中所看到的。
那副順着光影而“動”的圖上演示了一遍開門的辦法——需要人從瀑布兩側的地方攀登上去,到達瀑布頂端,按照“丙、丁、甲、乙、戊”這個順序,將上面五個石制閥門挨個踩下,這樣才能斷了水流,只要水流一斷,門自己就會打開。
賀月佳說出辦法之後,白仲政立即爬上去,按照順序將閥門挨個踩下,隨後水流果然斷了,瀑布頓時消失,水流從兩側流下,通過溝渠進入了水潭之中,門也伴隨着轟隆巨響慢慢打開。
門打開之後,衆人正準備下水潭朝着門口走去的時候,凡孟則摳着耳朵道:“喂,刑術,你應該再次告訴一下大家,先前你發的誓言的是什麼,快點,我們得抓緊時間!”
刑術站在那,用平靜地聲音道:“我剛纔發誓說,從現在這一刻開始,不管做什麼都聽凡孟的,凡孟是我的老大,我絕對不會違抗他。”
刑術此話一出口,其餘人大吃一驚,包括賀月佳都無比驚訝地看着他,然後扭頭看向凡孟。
凡孟道:“你們都聽到了?你們可以不聽我的,但是他,聽我的,就這麼簡單,你們是不是很想打我?沒關係,打吧,但是打死了我,進去之後怎麼走,你們就自己想辦法吧。”
閻剛朝着凡孟直接衝了過去,被刑術一把拽住。
閻剛扭頭看着刑術,刑術低頭看着地面低聲道:“別,算我求你。”
“求?”閻剛猛地轉身看着刑術,“刑術,你到底怎麼了?他做了什麼,對你說了什麼,你竟然會聽這個王八蛋的?”
刑術並不解釋:“只有他知道進去之後怎麼走,而且……算了,你們聽我的就行了,你們放心,我不會讓你們受委屈的。”
譚通怒道:“你現在受委屈,就等於是我們受委屈了!”
白仲政冷眼看着一臉不屑的凡孟,緊了緊手中的弩弓,站在薩豐身邊的薩木川也攥緊拳頭,此時只需要刑術的一個眼神,凡孟非死即傷。
元震八和徐有兩人站在不遠處,他們兩人卻是對視着,元震八已經推測出刑術爲什麼要對凡孟低頭了,原因就在於徐有所說的軟肋。
一側的肯特站在岩石旁,依然滿臉不明所以的表情,現在的他,完全不管這支隊伍是誰說了算,只有有人帶他離開這個鬼地方,迴歸人類社會就行了。
賀月佳低聲問凡孟:“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別問了。”凡孟低聲回答,“零散的隊伍既完不成任務,也無法平安回去,總得需要一個主心骨。”
徐有慢慢上前,站在凡孟一側,輕蔑地說:“你真是我見過最卑鄙無恥下流王八的一個人,沒有之一,一個人要能做到你這一步,基本上就無敵了,竟然拿你認爲最寶貴的東西來要挾其他人,真虧你想得出來。”
徐有的這番話說完,賀月佳與賀晨雪立即意識到凡孟是用了什麼來要挾刑術,賀月佳瞬間傻了,賀晨雪也十分震驚,兩人都不相信這是凡孟能做得出來的事情,可凡孟此時那副表情等於是確定了她們的推測。
“出發!”凡孟指着大門口,“刑術、閻剛、白仲政,你們三個身手比較好,你們先行,你,過來。”凡孟指着譚通,譚通裝作沒看見,凡孟徑直走向他,“我說的就是你,你和我一起走,輪流揹我老婆,下水的時候還得靠你扶着,沒問題吧?”
譚通一臉的鐵青,最終還是笑道:“好,沒問題。”
譚通朝着賀晨雪和賀月佳走去的時候,凡孟指着剩下的人說:“你叫薩木川是吧?你帶着那個什麼殭屍,還有那個老外,加上元震八和徐有,你們幾個斷後!都聽明白了嗎?”
其餘人都沒有吭聲,只是站在原地沒動,等着刑術、閻剛和白仲政三人先行涉水游泳進入石門,緊接着凡孟便與譚通一起,幫助着賀月佳度過水潭,朝着大門行去,最後才輪到剩下的幾人。
刑術走進石門之後,朝着裡面那個水潭中走去,隨後指着前面的洞穴道:“唯一的一條路,先前進門之後看到的那個山洞因爲塌陷堵死了,所以只能走這邊。”
閻剛皺眉,回身看了一眼正在幫助賀晨雪更換衣服的凡孟,低聲道:“刑術,你就這麼甘心受制於那個雜碎?只要你一句話,兩秒之內,我就會讓他永遠爬不起來。”
白仲政盯着洞穴,低聲道:“閻王,刑術這麼做有他的道理,信他吧,現在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找到奇門的線索,再找到解救賀月佳的辦法,最後就是平安離開這裡,等線索到手,賀月佳得救,我們再慢慢的處理凡孟的事情。”
白仲政說完,臉上出現了一絲略帶深意的笑容,閻剛明白是什麼意思,也不再說話,徑直朝着前方走去。
走進那潮溼的洞穴,三人並未發現有任何的異常,路很平,下方還鋪設了石板,兩側有流水溝,洞壁之上還有用來滲水的寬度不過3釐米的水道,這樣的設計可以讓上升的溼氣變成的水珠能快速順着水道流下,不至於在上方停留太久,腐蝕人工洞穴頂端。
穿過長度約二十來米的洞穴之後,三人走進一個不規則圓形的大洞穴之中,洞穴中心部位還有一個圓形的鏤空的石球,在這個洞穴中不管是石球上,還是四下的洞壁,都密密麻麻鑿滿了直徑大概15釐米左右的小洞,看起來十分滲人。
閻剛看着石球上和周圍那些密密麻麻的窟窿,頭髮都發麻了,就算沒有密集恐懼症的人,見到這種場景也會很不適應。
刑術見閻剛有些不舒服,立即道:“閻王,你回去告訴他們,先不要進來,我們得確定下這裡是不是危險,還得尋找下出路,這個洞穴看不到有其他的出路。”
閻剛點頭:“你們小心點。”
等閻剛走後,白仲政往回看了一眼,刻意繞到那個石球的另外一端,等刑術走來之後,才低聲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那個凡孟的沒安好心,我估計他遲早會想辦法弄死我們。”
刑術淡淡道:“他現在還需要我們,我相信,如果我真的狠得下心不管賀月佳,他也狠得下那個心,不管怎麼說,那是條人命,我不能坐視不理。”
白仲政苦笑道:“我現在總算明白,爲什麼當好人難,做壞人卻輕鬆無比了。”
刑術慢慢走近石球,盯着其中一個窟窿道:“別說那些了,快想辦法找到出口。”
“我在想,之前那條路被堵死了,是不是偶然?”白仲政四下看着,“換個角度來想,也許石門後面的那個主洞穴根本就不存在,要進去只能走這個洞穴。”
刑術道:“你的意思是,主洞穴的崩塌是原先設計之中的?爲的就是增添走這條路的人的心理壓力?讓他們認爲這是一條備用的路。”
“對。”白仲政摸出匕首,朝着窟窿中伸進去,攪拌了下,又拿出來聞了聞,這才道,“按照凡孟的說法,早先水潭中只有某種襲擊人的怪物,類似於我們在天地府遇到的那種藥魚,如果那種東西還存在的話,你和凡孟一開始就無法從水底進到門內,這樣一來,從大門進來的人,看到主洞穴塌陷堵死,而水潭中又有那種襲擊人的怪物,自然而然就會想到這條路是設計者弄出來備用的,也會認爲自己歪打正着撞上了,就不會像之前那麼謹慎,從而導致犯錯。”
刑術點頭:“道理是這個道理,關鍵是這裡也沒有明顯的出口。”
白仲政看了一圈,隨後趴在那石球下面道:“你猜猜看,我看到這石球的時候想到什麼了?”
刑術退後幾步,仔細看着,隨後道:“你是說,天地府中的那個花燈?”
白仲政道:“沒錯,花燈,現在基本上確定這些都與那鑄鐵仙有關,那麼他主要是使用水流做動力,結合光影爲輔助,來建造的這些個離奇的機關,所以……”
說到這的時候,白仲政抱着那石球的底部,朝着一側使勁一推,緊接着石球開始轉動了。
此時,白仲政擡眼看着刑術道:“這東西可以轉,在石球的底部有縫隙,中心部位應該有個中軸之類的玩意兒。”
刑術看了一陣,想了想道:“這個東西一個人可以轉動的話,你先回去,我一個人來,萬一出了狀況,也不會兩個人都有誰。”
白仲政聽到刑術這番話,低下去頭,隨後站起來,皺眉道:“刑術,你應該知道爲什麼你會受制於凡孟,就是因爲你每次都這樣,人人都知道,你是個內心很善良,不,內心很柔弱的一個人,就如同是,在你心裡住着一個善良的小丫頭。”
“說完了?”刑術面無表情地看着白仲政,“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也想問你,你爲什麼不先進來找奇門的線索,以你的身手和經驗,這種地方難不倒你,而且你們郭家是最想找到奇門的,比我們這些逐貨師還要迫切。”
白仲政看着他道:“因爲你我有言在先,就這麼簡單。”
刑術微微點頭:“要是你不願意走,那就開始吧,生死有命!來!”
白仲政和刑術兩人合力轉動着那石球,可石球轉動了兩圈之後,就再也無法轉動了,再石球下方與地面之間只露出了一個只能讓一個人趴下斜爬進去的縫隙。
刑術湊近那縫隙聞着:“有風,說明有空氣流動,這樣吧……”
白仲政立即道:“別說什麼你先下去的話了,我們剪刀石頭布,誰贏了,誰先下去。”
刑術點頭:“好吧,我會出石頭的,來。”
三聲數完之後,白仲政出了剪刀,刑術出了石頭,刑術微笑道:“我說了,我會出石頭的。”
白仲政微微搖頭,他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刑術現在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感覺了,若是平時,刑術也許會耍點其他的手段,但現在的他,根本就像是一潭毫無生氣的死水。
刑術趴下去,沿着那縫隙慢慢滑了進去,原本抓着白仲政手的他,在滑進去之後,用手中電筒一照,發現中心部位真的有一根中軸,但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而中軸到低端底部之間的距離只夠一個人緩慢趴下去。
“鬆手吧。”刑術脫離白仲政的手之後,朝着那裡爬去,隨後調整姿勢,頭朝下往裡面望去,看到下方有個直筒型的洞,洞壁兩側有可以用來支撐身體用以攀爬的小孔,於是再換了姿勢,順着那邊緣爬了下去。
趴在外面的白仲政朝着裡面喊着:“小心點,你要是……”
這句話剛說完,白仲政就聽到齒輪轉動的聲音,隨後那石球開始往回旋轉,很快就回到了原位,同時也合上了石球與地面之間的那條縫隙。
“刑術!”白仲政奮力轉動着石球,可石球卻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