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生先是被雷劈死,緊接着是盛鈺堂中了虺毒,不過幾個小時之後徐財也中了相同的毒,徐氏兄弟因爲什麼而死?黑衣人爲什麼要殺他們?又爲什麼要殺盛鈺堂?這之間有什麼關聯?黑衣人難道在幫盛子邰?而徐氏兄弟因爲背叛過盛子邰,所以黑衣人必須要殺死他們?
這樣一想,所有的線索都指向盛子邰。
刑術搖頭,不對,這恰恰是黑衣人最想達到的目的,盛子邰絕對不是兇手,因爲昨晚他的那種狀態不是裝出來的,薩木川查驗過,他是真的精神狀態有問題。
對呀,換個角度來想,似乎這裡最不可能當幫兇的就是盛子邰!
想到這,刑術腦子中閃過了什麼,他異想天開地想到了一個人,想到這個人之後,他又聯繫起過去的很多事情,一些原本說不通的事情逐漸清晰了起來。
三個爐頭放在一起,分別煮着湯,燒着水,還有煮着一些雜菜午餐肉之類的東西,元震八和薩木川兩人一一查驗之後,證實沒有毒,這才讓衆人拿着飯盒和杯子過來。
一天的時間就這麼過了,已經到了傍晚,好在是沒有電閃雷鳴,但太陽即將下山之後,屋中也不知道從哪兒又颳起了陣陣陰風,讓石屋中的人雖然吃着熱食,但越吃越覺得寒冷,這種寒冷更多的是來自於內心。
刑術看着盛子邰,又看着賀晨雪,再看向賀月佳,目光又轉向盛鈺堂屍體的面部,因爲先前那個大膽的猜測,他意識到賀晨雪、盛子邰和賀月佳三個人的樣貌有些許的相似,這種相似就像是自己與凡孟之間的相反。他與凡孟是乍一看很像,細看就不像了,但是那三個人,乍一看不像,看久了,就會覺得五官輪廓之間神似。
難道事情真的是那樣?刑術將目光投向徐道,他知道,眼下也許是時候了,因爲再這樣下去,說不定還會有犧牲者,只能賭一把了!
“徐道!”刑術突然喊出徐道的名字,徐道一驚,其他人也看向刑術,不知道刑術要做什麼。
徐道看着刑術,刑術走過去道:“我突然想起兩件事,很不合理的兩件事,你可以幫我解答一下嗎?”
“什麼?”徐道一臉的迷茫。
刑術放下手中的碗:“第一,在盛鈺堂將你從石屋帶到外面去見你二哥徐財的時候,我們都在場,當時徐財說,他知道是那個黑衣人害了你們的大哥徐生,你卻說了一句話,你說‘還有徐有’,我不明白,你怎麼知道還有徐有的?”
徐道反倒很奇怪地說:“我當時在場!徐有他對大哥和二哥說了那樣的……”
徐道說到這,一下噎住了,他的手開始發抖,目光也跳開刑術,看了看其他人,在心中盤算着如何圓謊。
刑術笑了:“我給你機會編,編下去。”
其他人還不是很理解爲什麼,此時段衛家猛然間明白了什麼。
段衛家徑直上前,走到徐道的身後:“徐道!按照徐財生前的回憶,前天晚上,你們四兄弟來到這裡之後,你大哥讓你去探路,你離開了,隨後徐有才與你大哥、二哥說了那些話,而且當時他說得並不大聲,不是大喊大叫,已經離開的你,怎麼能知道呢?你怎麼知道徐有出現了問題呢?”
徐道立即辯解道:“林子裡很安靜,雖然我離得遠,但也聽見了!”
“是嗎?”刑術搖頭,“你又忘記了,那天晚上下着暴雨,你不可能聽見的,好吧,姑且算你聽見了,但你爲什麼不立即返回呢?”
徐道徹底傻了,他看着周圍的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沒完呢!”刑術又道,“我問過你,這麼長的時間徐有是不是單獨與你們分開過?你回答我的是,次數很多,而且最常見的是一個他以前的老師,姓凡,叫凡君一。”
徐道的眼珠子在眼眶中轉動着,尋思着這句話應該沒有什麼漏洞。
刑術道:“你覺得沒什麼漏洞,對吧?可惜這句話是最大的漏洞,你說他常去見凡君一,但你可能忘記了一件事,在哈爾濱的時候,你們從拘留所出來的那一刻,徐有就看到了凡君一,當時我、凡君一在門口交談,我在場看得清清楚楚,凡君一看着徐有很驚訝,對我說那是他以前的學生,還疑惑他怎麼來哈爾濱了?而徐有,根本沒有與凡君一對話!而是急匆匆和你們離開,這就證明你在撒謊,你是有意讓我故意去想凡君一,去想整件事也許就與凡君一有關聯,把我的思緒徹底弄亂,當然,如果徐有沒有在拘留所門口遇到凡君一,你或許能擾亂我,可惜,當時我在場,而徐有後來也沒有告訴你,他看到了凡君一。”
徐道攥緊拳頭:“我說了,我不認識凡君一,他偏偏要讓我那樣說!”
“誰?”盛子邰立即問,“那個黑衣人是誰!?”
徐道笑了,搖頭道:“你們兄弟倆真可悲,爭來爭去,都沒有想到最不想你們當門主的不是其他人,就是你爸……”
徐道說到這,渾身僵硬了,隨後捂着喉嚨,倒地開始抽搐着,口吐白沫,元震八和薩木川立即上前,按住徐道,徐道使勁抓着兩人,想說什麼,但已經說不出來了,緊接着呼吸變慢,隨後死去。
薩木川貼近徐道聞了聞,隨後又拿起他先前吃過的東西,嚐了下,立即吐出來,拿清水不斷漱口,元震八看着他,問:“不是虺毒,是什麼毒?”
好一會兒,薩木川吐出口中的水道:“不出意外,應該是毒鼠強!”
刑術聽他說“毒鼠強”,再看徐道的屍體,回憶先前他中毒的表現,的確和中了毒鼠強一樣,而且劑量相當,差不多半小時左右就發病,最終導致呼吸衰竭而死。
段氏兄弟護住盛子邰朝着後面退去,刑術等人也自然而然圍成圈,凡孟拉着賀月佳的手也退到一側的角落,唯獨剩下元震八和沐天健兩人對視着,隨後沐天健搖頭,退到一邊,他現在誰也不相信了。
屋子內只剩下13個互相懷疑的人,而刑術則示意自己跟前的白仲政讓開,走出來道:“這個屋子中也許還剩下兩個幫兇,但我不太確定到底是不是他們,但我可以確定的是,主犯就在這間屋子當中!”
刑術話音一落,所有人都互相對視着,猜測着誰纔是所謂的主犯,就在此時,刑術拿過白仲政手中的弩弓,擡手朝着上方頂端的徐生屍體直接射了過去……
三發弩箭直射向上端,還未臨近屍體的時候,那屍體突然身體一轉,避開兩支弩箭的同時,擡手抓住第三支,隨後摸出匕首,割斷自己背後的那根繩子穩穩落地,緊接着慢慢起身,起身的同時還發出低沉的笑聲。
在場人再次傻眼,沒想到徐生的屍體“詐屍”了,譚通則下意識躲到閻剛身後道:“我去他大爺的,詐屍了,湘西趕屍呀這是!”
“我從來不相信什麼詐屍!”刑術上前指着那個僞裝成屍體的人道,“他就是那個黑衣人!”
黑衣人笑了,用沙啞的聲音問:“刑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我進這間石屋,發現這具屍體開始,我就產生了懷疑,但第一個發現的不是我,而是譚通!”刑術說着,看了一眼譚通,譚通嘆了口氣走出來,一副特別怕麻煩的模樣。
譚通指着上面道:“你有個大漏洞,首先,你不可能真的吊脖子掛在上面,是用繩子繫住腰部,繩子從腰部後沿着脊柱連帶着套在脖子上的繩索掛在上方橫樑上的,所用的方式與平日內我們拍戲拍上吊時用的手法一樣,但我們拍戲時,因爲運用鏡頭的關係,加上服裝也會遮擋住繩索,所以看不出來,你做不到這一點,因爲你要假扮成爲的是一具焦屍,焦屍的衣服都幾乎損壞了,衣服無法遮擋繩索,所以你塗滿了污泥,用污泥來遮擋身體表面的繩索,同時也遮擋身體表面無法完全化妝成爲焦屍的地方。”
黑衣人點頭:“不錯,這裡是個漏洞,但我不得不那樣做,當然,你們稍微細心也能想到,如果是我將屍體掛在上面,那麼我不可能將屍體從地上拖過來,而是會扛過來,拖行過來相反會耗費時間和體力。”
譚通點點頭,退到一側,刑術又道:“你爲了掩飾繩子,做了多餘的事情,不過當時我並沒有想那麼多,而譚通也僅僅只是懷疑,雖然給了我一個信號,但我沒有意識到,這是我的錯誤,當然就算我意識到了,當時我也不一定會揭破,因爲一旦揭破,你就會改變接下來的策略。”
“還有呢?”黑衣人問,“你觀察到的不僅只是這些吧?”
“當然,我知道徐生的屍體不可能自己走過來,將自己掛上去,所以我第一時間想到是你做的,後來通過徐財和徐道的話也想到,應該是徐有幫助你的,我這樣想,恰好是按照你的思路推測的,因爲我這樣一推測,就完全不會懷疑上面掛着的不是徐生的屍體。”刑術走向黑衣人,站在其一側,“你知道我想事情很細緻,而恰恰有些時候,想太多會適得其反。例如說,我會思考誰的功夫比較高,會將屍體掛上去?我們這些人都不行,只有你這個身輕如燕的人可以,所以,我還是會想到是你掛上去的,而不會去想上面的屍體就是你假扮的。後來,白仲政出來,告訴我那夜他們被你生擒之後,對話之前,你在不遠處埋着什麼東西,我就注意到了這個地方,我就納悶,你埋的是什麼呢?我仔細想想就明白了,只有屍體你纔會去掩埋,所以你當時埋的就是真正的徐生的屍體。”
黑衣人笑道:“你爲什麼不懷疑我殺了徐有,埋了他?”
“你還用得上他,你不會殺他。”刑術道,“這麼說,嚴格來說,一開始與你配合的就是徐有,沒有徐有,你的計劃也不可能如此成功,當然,之後徐道之所以要配合你,完全是因爲被逼無奈!”
盛子邰上前道:“你爲什麼要殺死我大哥!?你是誰?”
“我是誰?”黑衣人笑了,“先前徐道死的時候,他不是已經說了嗎?”
正在盛子邰驚訝的時候,黑衣人扯下了自己的面罩,面罩之下的那張臉顯現的時候,盛子邰、元震八、沐天健、段氏兄弟都吃驚不已,因爲面罩下的臉不是別人,正是合玉門的門主盛豐。
凡孟和賀月佳也明顯愣了下,其他人則毫無反應,因爲其他人都不認識盛豐。
“爸?”盛子邰目瞪口呆地看着,“怎麼會是你?爲什麼是你?”
盛豐只是帶着奇怪的笑容,並不回答,而刑術則道:“徐道的死,讓我更加確定上方掛着的屍體有問題,因爲食物都是元震八和薩木川檢查過的,大家吃了都沒事,唯獨徐道死了,爲什麼?掛在上面的你,直接準確地將毒物扔進了徐道的飯盒裡面。”
盛豐舉起手,手中還有一枚膠囊:“這種膠囊遇水則化,熱水化得更快,一秒的功夫而已,他根本察覺不了!”
盛子邰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抓住盛豐問:“爸,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元震八、沐天健和段氏兄弟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愣在那,刑術則上前一把抓住盛子邰的手,輕聲道:“他不是你爸,他不是盛老門主!”
盛子邰一愣,元震八等人再次吃了一驚,完全不懂刑術在說什麼。
刑術拿開盛子邰的手,看着假盛豐道:“他就是希望你們認爲他就是盛老門主,隨後操控你們,因爲盛老門主現在應該在長沙。”
假盛豐冷笑道:“你說是就是?”
“不好意思,你運氣不好。你應該記得,白天的時候,元震八和我離開石屋,去外面告訴我他們上山之後發生的詳細事情時,我給哈爾濱打了個電話報平安,但是我師父的座機沒有人接聽,我又打給了我的師弟,我師弟告訴我,我師父去了長沙面見盛老門主,希望平息一些事情。”刑術說到這緩緩搖頭,“我師父爲人很謹慎,如果他沒有找到盛豐,他會馬上聯繫我,打我的衛星電話,告訴我盛豐不在長沙,讓我多加小心,因爲我師父說過,盛豐做人很嚴謹,很狡猾,可事實呢?我師父沒有打電話給我,所以,由此斷定,我師父見到了盛豐盛老門主,按照時間上來算,除非盛老門主會飛,否則的話,他根本來不及時間出現在這裡。”
假盛豐搖頭,同時鼓掌:“精彩,但我這個真的算是運氣不好吧?如果沒有這通電話,你是不是也會認爲我就是盛豐呢?”
刑術搖頭:“不會,絕對不會。”
“爲什麼?”假盛豐露出一個笑容,“我很想知道爲什麼?”
刑術道:“簡單,易容術你用過兩次了,分別扮成了徐財和徐道,當時我就推測出來了,所以,你以盛豐的模樣出現,我絕對會懷疑的,再者,你可能編造出來的理由能瞞過盛子邰,能說服他相信,你爲什麼要殺死盛鈺堂,但瞞不過我,因爲我知道和推測出來的事情,比他們知道的都多。”
“你到底是誰?”盛子邰怒吼的同時,上前去抓假盛豐的臉,被其一掌推開,那一掌的勁道很綿柔,沒有傷着盛子邰,緊接着元震八、段氏兄弟立即上前護住他,而在一側的沐天健則十分迷茫,不知道應該做點什麼。
刑術示意段氏兄弟看好盛子邰,又道:“很多年前,你就計劃好了這一切,我早該知道的,從凡孟回來那天,我就應該知道,因爲在那之前,你已經暴露出來你的特性,你佈局的特性,那就是放長線釣大魚,你一直暗中等待,我只是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那樣做?”
假盛豐環視周圍一眼,並不立即回答:“先前如果你不揭破我是假的,我會想辦法在五分鐘之內讓沐天健去死,可惜,只差一步,只差五分鐘!”
沐天健愣住,不知道假盛豐爲什麼要殺他?
刑術道:“我想,你只需要說出一些事情的真相來,就能讓盛子邰遲疑,至少盛子邰就不會再急於對你下手,他不下命令,段氏兄弟也不會動手,元震八這個聰明人更不會。”
假盛豐點頭:“刑術,我當時選擇你,也許是錯的,但我不得不選你,因爲你真的是不二人選。”
刑術皺眉:“你這樣做,只會挑起鑄玉會與合玉門的仇恨,而且永遠無法化解,不管怎樣,我都始終相信,盛子邰的父親就是盛豐,不可能是你!”
“天啦,刑術,你竟然連那種事都推測到了,你太聰明瞭。”假盛豐臉上帶着悲哀的笑容,“我真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悲哀!”
說着,假盛豐再次揭開自己的第二層面罩,在面罩下的那張臉不是別人,正是大家都以爲還在哈爾濱絕世樓坐窟之中安靜等待着的璩瞳!
璩瞳用歉意的表情看着賀月佳與凡孟,搖頭道:“對不起,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就成功了,可惜,真的可惜,凡孟,你說得對,你擔心的也對,最大的障礙就是刑術,如果沒有他,我們早就成功了。”
除了刑術,其他人都扭頭看向凡孟與賀月佳,賀晨雪更是目瞪口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刑術豎起手指頭:“徐有、凡孟、賀月佳,連同之後的徐道,還有你,你們五個人在這兩天內演了一出出恐怖的戲,只有徐道這個傻瓜,在死前還以爲你真的是盛豐!”
璩瞳道:“徐道只是一介武夫,沒腦子,活該,當然,他們徐氏兄弟最活該。”
刑術皺眉:“我就不懂了,你爲什麼會選擇徐氏兄弟?”
璩瞳咬牙道:“有人掘了你家的祖墳,你會報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