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跟何天亮在大都會舞廳裡面吵鬧的時候,我萬萬想不到白國光出現了,我原來根本不知道他就是這座娛樂城的老闆。見到他我萬念俱灰,我恨死老天爺了,我想不通老天爺爲什麼這麼不公平,象他那麼壞的人過着花天酒地醉生夢死的生活,而我們這些善良老百姓卻總是爲了生存而苦苦掙扎。我當時就決定離開那個娛樂城,可是他說的一句話又把我留住了,他問我:‘你男人出來了,可是隨時還會進去,你知不知道?’我以爲他又在恐嚇我,我就說;‘這次進去的恐怕該換你了。’他陰笑着對我說:‘你以爲我騙你是不是?他從我這裡拿走了一把手槍,他還以爲自己厲害,可是他卻想不到,只要槍在他手裡,我隨時都可以把他送進去。’何天亮的性格我知道,爲了自衛,他有可能從白國光手裡搶槍的。我回想起白國光跟何天亮會面時候的對話,顯然他們見過面,我無法判斷白國光說的是真是假,可是我卻不敢冒那個險,他確實太壞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就算何天亮並沒有從他那裡拿什麼手槍,以他如今的勢力,想嫁禍於人也非常容易。在那種情況下,我只好問他:‘你要怎麼樣?’他厚顏無恥地說:‘我是舊情難卻,看到你如今混到這個地步心裡也不落忍,我就給你安排一份工作吧,你到總檯收款,每月工資兩千。’
“我知道他不懷好意,可是如果我當場拒絕了他,我說不清他會作出什麼事情來加害我們,我只好同意在他那裡工作。在我同意在他那裡工作的同時,我也暗暗下了決心,如果他再對我心存不軌,我豁出去了,大不了魚死網破,我也不是十年前的馮美榮了,我相信我有能力應付他的糾纏。”
石律師合上卷宗,對審判長說:“審判長,下面的事實我還需要何天亮的證詞。”
審判長宣佈:“傳證人何天亮。”
何天亮已經麻木了,反映遲鈍,法警拍了拍他,他才怔怔地跟着法警走到了證人席上。
石律師叫着他的名字說:“何天亮,剛纔敘述的事實你今天才知道,對你的精神肯定有負面作用,本來我不應該再讓你出庭作證,可是,爲了搞清事實,爲了還馮美榮一個公道,我不得不讓你繼續出庭作證,希望你能打起精神,實事求是地回答問題,配合我把案子的背景搞清楚,這也是你應盡的責任。”
石律師這一番話,讓何天亮清醒了許多,他打起精神準備回答問題。
“你回到這裡以後,見過幾次白國光?”
何天亮在心裡數了一下,回答說:“四次。”
“你能把每次見到他的經過詳細地告訴法庭嗎?”
何天亮說:“能。”接着就從他第一次在市府廣場擦皮鞋時見到白國光講起,一直講到他闖進白國光的辦公室拿到他經濟犯罪證據。
“我第一次到白國光辦公室找他的時候,他用一把手槍威脅我,我把手槍搶了過來才發現那是一把仿真玩具槍,當時我就把這隻玩具槍給沒收了,這把手槍至今還在我手裡。”何天亮聽到白國光用他搶槍的事情要挾馮美榮,也怕法庭真的以爲他私藏槍支,就專門把他搶了白國光假槍的事兒解釋了一遍。
他還要繼續講後來的事情,石律師卻制止了他:“夠了,足夠了。謝謝你,請你下去休息吧。”
何天亮聽話地回到了他的座位上,小草眼淚汪汪地握住了他的手。
石律師說:“審判長,請允許我宣讀從省檢察院反貪局檢察二室取得的證明。”
審判長簡短地說:“可以。”
石律師便開始宣讀:“何天亮同志積極揭發檢舉原金成公司總經理,現大都會娛樂城董事長兼總經理白國光的經濟問題,將取得的相關證據交給了我們,爲此案的偵破做出了重要貢獻,特此證明。省檢察院反貪局第二檢察室。”
他把這份證明交給法庭,請法庭認定證據的有效性,然後說:“何天亮的證詞跟省檢察院反貪局的證明都說明,何天亮確實爲了取得白國光在擔任金成公司總經理期間的經濟犯罪事實,曾經闖到白國光辦公室尋找證據。證據他最終拿到了,也交給了檢察機關,然而,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呢?我請求法庭傳喚證人黃粱。”
黃粱噩夢來到了庭上,站到了證人席,他先朝何天亮點點頭,又朝馮美榮點點頭,何天亮目光呆滯,馮美榮則根本沒有看他。
“你叫黃粱嗎?”
石律師開始發問,黃粱噩夢點頭承認:“對,我叫黃粱,外號叫黃粱噩夢。”
“你的職業。”
“我是大都會娛樂城的保安。”
“你的具體職責是什麼?”
“負責老闆的安全,其實跟保鏢差不多。”
“那你跟白國光很熟了?”
“對,我跟老闆很熟。”
“你認不認識何天亮?”
黃粱噩夢遲疑地看看何天亮,捉摸不透該不該承認他跟何天亮認識。
“請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認識。”
石律師停了片刻才接着往下問:“何天亮拿走了白國光經濟犯罪的證據你知不知道?”
黃粱噩夢說:“我知道他去過白國光的辦公室,拿走了什麼東西可不知道。”
“請你如實回答我下面問題,在何天亮去過白國光辦公室以後,白國光安排你做什麼?”
這一回黃粱噩夢迴答的很及時,口齒也流利,顯然這個問題他已經跟石律師說過了:“何天亮走了以後,我知道他是找老闆來了,按說應該趕快到老闆的辦公室裡看看,可是又怕老闆罵我,嫌我在關鍵時候不頂事,就裝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在樓下大廳裡面轉悠巡查。這時候老闆打電話叫我馬上上去,我就到了老闆辦公室,老闆不知道我跟何天亮的關係。我去了以後,見老闆非常狼狽,身上沾着灰土,臉上也蹭破了一塊,臉色象死人,我的感覺總的來說就是他已經喪魂落魄了。我過去知道他跟何天亮有過節,當時也沒多想,估計何天亮可能來修理他了。我故意裝作吃驚地問老闆你怎麼了?出啥事了?老闆罵了一句:他媽的,王八蛋,這回老子的麻煩大了。我也弄不清他是罵我還是罵何天亮,我就問:有什麼麻煩?需要我做的我刀山敢上火海敢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