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姨長嘆一口氣,對我說道:“真是嚇死我了!大半夜的你們一前一後的跑出來,竟然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不是我多嘴,何總平時對你真是好得沒話說,你現在跟個酒鬼計較什麼?好好的解釋你的行爲哄哄他不就行了嗎?他喝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敢保證明天醒來他什麼都記不得,你倒好,還一句一句的跟他頂着來,非要逼得他動手……”
我愣愣地看着這個中年女人,這竟全是我的不是了?
果然是拿誰的錢說誰的話。
何自遠和剛纔癲狂的狀態判若兩人,此時他一聲不吭,頭下垂着,無知無覺似的,彷彿睡着了一般。
這等拙劣的演技。
真叫人無話可說。
“我扶何總進屋,你也早點進屋休息吧,自己收拾一下,別把剛纔的事放在心上,夫妻打打鬧鬧是常有的事,何況酒鬼做事其實自己並沒有意識,我男人也這樣,喝醉了稍微不順心就會發酒瘋,事後就全忘了,以後你勸他少喝點酒就好了,何總其實很聽你話的,也很關心你,你今天就稍微委屈一下吧,我想他明天酒醒了肯定會向你道歉的,”陳阿姨邊說邊架着何自遠進了屋。
我默默地望着他們的背影。
以後?明天?
我心中頻頻冷笑,回到屋子走進臥室,將門關死,走進洗手間。
鏡子面前出現的人簡直慘不忍睹。
我從未發現自己如此醜陋過。
頭髮蓬亂,面色紅腫,嘴角掛在一絲凝固了的血跡,手腕上更有兩塊皮被割破了。
好得很。
我默默了看了鏡中人一會兒,然後用涼水細細擦洗了臉,梳了頭。梳完後地上落了一把頭髮,我也懶得打掃。
明天我不會再出現在這個地方。
何自遠不是說我想要他們何家的男人全都圍着我轉嗎?我並不準備如他所說,我會遠離何家人,跟何家有關的一切人:羅傑,孟西平……包括何自遠自己。
我將保險箱裡所有的東西都掏出來一字排開放在牀上,裡面都是這幾個月來何自遠送我的禮物,珠寶玉器什麼……這些東西對我而言可有可無,我也不會要他的東西。
我想着,我手腕上帶着的玉鐲原是何自遠買的,也是因他而碎,所以我沒有賠償責任,還有手機,也是他的原因,至於送媽媽和姐姐的那兩隻手鐲,我會還現金,也還得起,最要緊的其實是送給爸媽的那套房子和五十萬現金,好在五十萬還在我卡上,明天就可以當場還了,至於房子,我不打算讓父母過度難堪,就當是報答養育之恩吧,我預備用現金折算,那房子照如今市價應該在五六十萬左右,加上裝修,至多在八十萬左右……我沒可能會立即還給何自遠,預備先寫下一張欠條,約定歸還日期和利息,我相信自己有這個償還能力,要是實在不行,我就先拿羅傑的被我擱在股市的一百萬先還了。
對了,還有筆記本,也折算成錢吧。
總之,我決心離開何自遠。
是他自己給了我決心。
那個陳阿姨不是說他現在喝醉了嗎?我相信他早上明天不可能再醉了。
明天一早,太陽升起的時候,我會跟何自遠說清楚,我會離開這裡,離開迅馳。
我不會夜裡偷偷離開,彷彿真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我也不想半夜在馬路上晃盪把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 ,剛纔我就太傻了太不懂得保護自己了,讓何自遠倚酒裝瘋有了理由,萬一他剛纔再瘋一點,那我現在豈不是要變成殘廢?我真是太傻了,竟然這麼不知道愛惜自己。
蠢啊。
以後再不要做這樣的蠢事了。
明天一早離開後我就去外面找個房子住下來,然後找個工作。我對自己的未來並不擔心,就算全泰城的企業都聽命於何家而不願意接受我,我還可以碼字換錢,我相信自己能很好地養活自己。
確定了心意後,我的心緒開始慢慢平靜下來。
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夜還很黑,整個別墅裡靜悄悄的,何自遠現在大概是心滿意足地睡着了吧?我知道他早就存了打我的心思了,大概自從我承認和孟西平之間有關係後他就存了心思,今天可找到理由了,然後明早可以用一句“對不起我醉了什麼都不記得”來打發我來抹殺一切……想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