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止住了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不是?我希望你祝福我,對了,還有一件事,以後關於我的一切,任何事,我希望由我自己親口告訴他,不需要別的什麼人代勞,包括你。”
說完我快速摁下結束鍵。
我心裡不是不氣俞曉芙的,我知道她是爲我好,但如果不是她一味的多事,何自遠何至於對我用強……我又何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我出了洗手間,從包裡掏出車鑰匙遞給何自遠,“走吧,剛纔我接了俞曉芙的一個電話,費了些時間。”
何自遠接過鑰匙,笑着拉過我的手,“這種小事你不要解釋。”
我笑笑沒說話,跟着他走出辦公室。
我們到達萬家樂的時候,我家人已經到齊了,因爲是第二次見面了,所以彼此已經不那麼拘束,大家笑着分別坐下來。座位無需刻意安排,爸媽坐朝南大位置,兩個準女婿分坐在他們身邊,我和姐姐分別坐在何自遠和王向東身邊。
姐姐和王向東一直在低聲商談着什麼,姐姐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好。
何自遠低頭小聲對我說:“他們還真是挺般配的呢。”
我望着他似笑非笑,“我們不是更般配嗎?”
他笑着無聲點頭,眼裡閃着光亮,一隻手在桌底下用力握住了我的。
自幼在家裡不吃香,我早就學會了察言觀色看人說話,眼下我也說不清楚自己對何自遠的感情到底是什麼,喜歡?利用?還是別的什麼?我只知道,我需要他,我需要他這個人,需要他的錢,甚至,還需要他對我的愛。
我感覺以後再也不會有什麼別的男人這麼誠心地愛我了,何自遠是我唯一的機遇。
孟西平……他是我不會再犯下的錯,是我不會再去觸碰的罪惡。
我會將他掩埋在心底最深處,誰也看不到發現不了的最深處,直至我自己也感受不到的最深處。
菜一一上來了,從菜品看出這桌不下千元,可見爸媽這次是下了些血本的,也不能太掉價了不是?
不知是找話題還是怎的,我爸竟跟何自遠談起了他學校的事情,他說明年他就要退休,但很想能被本市的一家比較熱門的民辦學校返聘。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需要何自遠幫忙,我有些難堪更有些悲哀,這才上門第一天就……以後可怎麼得了?
虧得何自遠神態自若,“這個不難,我們祥泰集團是那家學校的贊助單位,何況伯父教學水平不錯,返聘過去應該沒什麼問題。”
一個大難題就這樣解決了,我爸的臉上頓時有了光彩,話也開始多起來,他是那種可以一整天不說話,但一說起話來就口若懸河的人,天上地下沒個他不知道的,思維跳躍性很大而且語速很快又有些口齒不清,何自遠是第一天跟他接觸,不熟悉他的常用語境,聽着就有些吃力,只得每隔一會兒就笑着嗯啊一聲以示洗耳恭聽,我在旁邊都替他難受,心裡更暗暗有些感激他,我是知道他的脾氣的,他現在能這樣耐心地對待我爸,真的是給足了我面子。
在我爸和何自遠聊天的時候,我偶爾也搭上一兩句話以解何自遠的困境,我媽不時地衝我笑,幾乎帶着一絲討好式的表情,我知道她也意識到我爸話太多了。相比之下,姐姐和王向東那一對就顯得有些怪誕,似乎鬧了矛盾似的。我對王向東的印象一直頗好,就姐姐對身邊親人的那個脾氣,估計也只有王向東能夠包容她了。
姐姐突然開口道:“不染,你今天這身白裙子是何總剛給買的吧?以前就有人說你像湯唯,今天一看,真的更像了。”
我笑道:“我纔不要像什麼湯唯,我是美女科長曾不凡的妹妹,自然也是美女了。”
“嘴巴這麼甜,都跟誰學的呢,以前我怎麼就沒發現你有這個特點呢?怪不得何總會喜歡你,”姐姐對我笑得異樣,我能感覺得到那種笑中的含義,但我不介意,只是笑笑。
姐姐突然在我胳膊上推了一下,“不染,那個公務員,你還要考嗎?”
我本來就沒打算考好不好?!
我笑着搖頭,“不考了。”
姐姐說道:“也是,跟了何總以後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還要工作做什麼!”
這話可不像她這種身份的人說的,更不像她平時大話連篇教導我時說的。
我認真地說道:“我只是不想考公務員,我不喜歡做公務員,但工作肯定還是要的。”
以前這句話我可真是不敢當她的面說的,不喜歡做公務員?你做得了嗎?我能猜到我姐姐的迴應。
但現在何自遠給了我說這話的膽氣。
姐姐愣愣地看着我,點點頭,突然嘆口氣道:“也是,我這腦筋也該轉一轉了,公務員算什麼,還不是連房子都買不起!”
何自遠大概是聽到這話了,剛想接話,我用力瞪了他一眼,他似乎吃了一驚,趕緊將話縮回去了。他的個性有些好大喜功,會攬事兒,我可不希望他又甩大面子,到時候一切還不是我來承受?我自認並不欠姐姐什麼。
我笑着對姐姐說:“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家裡的房子給你結婚的嗎?你放心,我已經跟小姨說好了,以後就住她家。”
“這又何必呢?”不知是有意還是下意識,何自遠說話的時候竟將他握着我的那隻手拿到了桌面上,低頭就在我手背上印上一吻,“我那別墅反正空着,正好給你住。”
這種當衆親熱有些令人側目了,我那古板的爸爸是頭一個不待見,咳嗽一聲,竟然拿出了平日的威嚴來,“這樣不好吧?這還沒結婚呢。”
何自遠笑道:“所以才讓不染先住別墅啊,結婚後就得住進我家那個大院子裡了。”
“大院子?”我媽顯然不太明白真相。
何自遠解釋道:“是啊,就是幾棟別墅連起來了,在一個大院子裡,我爸那人喜歡跟子女住一起,說是天天見面好管理,我姐姐姐夫也跟我們住一起,以後我妹要是找男朋友,我估計也要住我家了。”
我媽終於憋不住開始查戶口了,“你家裡就你一個兒子嗎?”
何自遠笑,“是,伯母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吧。”
媽媽有些誠惶誠恐,“那……我們不染,你爸爸知道她嗎?”
何自遠笑道:“放心,這個沒問題,我爸很開明的,他早就說了,只要是我喜歡的,他就不會反對,當然了,必須要是清白人家的女孩子。”
媽媽連連點頭,“那是那是,我們不染最是清白不過了,從小到大連男朋友都沒有談過一個。”
我有些聽不下去了,“媽!”
姐姐突然笑了起來,“媽,你怎麼知道不染沒談過戀愛?她在學校談了會告訴你呀?”
媽媽急促地看了何自遠一眼,然後不滿地朝姐姐嘀咕了一句,“說什麼呢?有這麼編排自己妹妹的麼?不染從小就很乖的。”
姐姐一笑,雙手突然在臉上猛地搓了一下。
我注意到她的手腕上並沒有戴那隻玉鐲。
“大家快吃菜吧,”我媽招呼道:“空調開得涼,有些菜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我因爲沒什麼食慾,吃得很少,何自遠見狀,開始不住地給我夾菜,我皺眉,用反抗的眼神望着他,“你吃你的。”
“你要吃得胖一點我纔敢帶你回家。”他突然附耳低語道:“我媽說太瘦的女孩子生孩子比較困難。”
生孩子?
扯多遠去了。
我忍不住掐了他一把。
他剋制着笑意不出聲。
爸媽沒注意我們之間的這一小動作,但我姐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