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第169章

沈忱慢悠悠的答應,“我們不走。”看看小不點兒這模樣,我們敢走麼?我們若走了,孃親單是照看她就夠費事的。小阿屷,小不點兒,兩個小笨蛋。

沈邁也急忙說道:“放心放心,我們不走。”走什麼走,這裡有阿雱,有孫子孫女,有重孫子,一家人和和氣氣團聚着多好,做什麼要分成兩處。

張屷衝着沈邁抱怨,“阿爺您倒是早說呀,不然小七也不會嚇成這樣。”抱怨完又轉過頭安慰流年,“阿爺他們不走了,還是大嫂管家。小七,別犯愁了。”

流年啼笑皆非,我胃口不好而已,怎麼跟管家扯上了?祖父們紛紛表示關心,張雱關切的問着,“小七,今兒個吃什麼了?”謝四爺把流年叫到面前,命人倒了杯清水遞過去。

張屷謝了一聲,接過茶杯慢慢餵給流年。棠年很是慚愧,小七你自己喝水不成麼,一定要乃山喂?謝四爺神色淡然的看着,心中五味雜陳。她小的時候,肚子不舒服了是爹爹喂她喝水,如今卻換成了張乃山。南寧侯府諸人都處之泰然,男人就是該對媳婦好,沒什麼可說的。

流年喝過一杯水,覺着肚中暖暖的,又恢復了元氣,“從今天開始,我是大人了!諸位,今後我會協同孃親、大嫂管理南寧侯府,定會確保諸位食有魚、出有車!”慷慨激昂的發表起就職演說。

祖父們微笑頷首,成了,有小七在,咱們餓不了肚子,吃飯能吃飽,穿衣能穿暖。張雱哈哈大笑,“晚鴻,你看小不點兒多好玩。”勝男跟笑寒管家的時候,悄沒聲息的就上任了。哪像小不點兒,先要廣而告之一番。

沈忱、嶽池、張屷三兄弟很給面子的鼓掌叫好,“小七,好樣的!”流年意氣風發的衝他們拱拱手,“多謝,多謝!”乃山,還有大哥二哥,你們太支持我了。

棠年牽牽謝四爺的衣襟,“爹爹您看,小七還是這般孩子氣。”謝四爺淺淺笑着,“她還小。”棠兒你着什麼急,乃山是小兒子,小七是幼子媳婦,嬌慣些在所難免。

流年給長輩們敬過酒,張屷送她回了內宅。路上兩人並肩慢慢走着,說着話,“早上咱倆一道吃的飯,飯菜都很新鮮。”怎麼會吐呢,吃壞什麼了?“我早起就有點噁心,還沒吃飯的時候就想吐了。”不是早飯的事。

張屷停下腳步,輕聲責備,“怎不告訴我?”流年心虛的笑笑,“急着過生日嘛。”這些細枝末節,哪有空去理會。要琢磨穿什麼衣服,戴什麼首飾,要把自己打扮的淡雅宜人,噁心嘔吐什麼的,多掃興呀。

張屷低頭凝視妻子,“小七,往後不許這樣。若是有什麼不舒服,要即刻告訴我。”流年理虧,柔聲答應着,“嗯,以後不會了。”張屷又補上一句,“若是我不在家,要告訴娘,或告訴大嫂。”流年也一一答應。

張屷牽着妻子的小手往內宅走,有些悶悶的,“岳父神色不大好呢,定是覺着我沒照顧好你。”流年捏捏他的手,“不會啦,他一向是那個神色,今兒個跟往常一樣。乖,莫多想。”可憐的乃山,唯恐岳父不待見他。

到了內宅,張屷把流年帶到解語面前,低聲說了幾句話。解語微笑,“莫擔心,有我呢。”張屷愛操心,“讓她坐您身邊好不好?您看着她。”解語忍着笑,“好,我看着她。”小阿屷,你爹爹、哥哥都疼媳婦,也沒像你這樣呀。

張屷走後,流年被勝男、笑寒好一通打趣,流年訕訕的拿起酒杯想要喝酒,卻被解語攔下了,“小七,今兒你腸胃不適,不宜喝酒。”都要嘔吐了,還敢喝酒?不許不許。

何離悄悄問流年,“腸胃不適?”流年老實交代,“噁心,想吐,還有點沒力氣。”何離問之再三,驚喜的擡頭看向解語。解語微笑點頭,估計着應該是了。

流年夾起一筷子炒紅果,解語、何離異口同聲說道:“不許吃!”那是山楂,你吃它做什麼。流年夾着一粒紅果,看看媽媽,再看看婆婆,聽話的放下,不吃了。

這麼一來,謝老太太、譚瑛也好,勝男、笑寒、丫丫也好,都覺出了不對勁。譚瑛把解語叫過去細問,解語含笑說了,“估摸着是,所以不許她吃。大夫還沒扶過脈呢,等飲宴過後,便請錢大夫過來。”有早孕症狀,但尚不確定。

譚瑛不依,“等什麼等。”這事還能等啊,快請大夫過來。謝老太太也是一樣,“心急的很。”解語陪笑,“本想等到飲宴之後的,如此,我即刻請大夫過來。”想想也是,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不必講那些虛禮。

解語、何離帶着流年去了暖閣,請錢大夫過來扶脈。錢大夫細細診了半天,含笑道了恭喜,“日子尚淺,一個多月了。”寫下一個保胎的藥方,“每日服一劑。”解語謝過錢大夫,命人送回前院。

流年有些呆呆傻傻。懷孕了?自己腹中已孕育着一個小生命?它是自己和乃山的骨肉,是自己和乃山生命的待續,多麼奇妙。它是男是女,會像自己還是會像乃山?流年捧着自己平平的小腹,又是喜悅,又有些不安。

解語拉過她的小手,“小七,你如今是雙身子了,凡事都要當心,要爲孩子着想。”何離也拉着她的小手,有些埋怨,“傻孩子,你自己竟不知道?”小日子沒來,竟毫無知覺。

流年心虛的解釋,“小日子該來沒來,我也有些疑惑的。不過心慌要過生日,就岔過去了。錢大夫本是每旬替我扶脈的,這回我忙着,沒請他來。”

何離一邊埋怨着,一邊交代了無數的事,“山楂是不能吃的,甲魚也不能吃。不許蹦蹦跳跳的,不許騎馬,不許游水……”不管她說的對不對,流年都乖巧的點頭,答應的很痛快。

解語盤算着,“產婆該早早的請下,除了大夫,你身邊還該有兩個嬤嬤。”自己又不能整天看着小不點兒,給她兩個嬤嬤,從早到晚守在她身邊。

等流年重新回大花廳的時候,受到了英雄般的歡迎。“小七要做母親了,做母親的人,勇敢又堅強。”“小七要給爹孃添孫子孫女了,真了不起。”

譚瑛溫和說道:“小七隻管安心養胎,無論生男生女都好。”時人大多重男輕女,小七,南寧侯府可不會這樣。解語笑着反對,“娘,您說的不對,生男生女不一樣呢,我和無忌都想要小孫女。”阿忱、阿池各生了兩個孫子,我倆有四個孫子了,還沒孫女。

謝老太太心裡熱乎乎的。小七懷孕晚,南寧侯府沒說什麼。才懷上孩子,婆婆就笑着說想要孫女。有這樣的夫家,有這樣的婆婆,小七是泡到蜜罐裡了。

外院大花廳也是一片歡騰。祖父們有早已猜着的,有恍然大悟的,都是面目含笑。張雱站起身,大力拍着張屷的肩膀,“小阿屷,你行啊。”沈忱和嶽池一本正經的誇獎,“小阿屷,本事大!”張屷正高興的頭昏,被父兄這麼一誇,更是隻會咧着嘴傻樂。

棠年輕笑,“這回小七遂了心願,又能名正言順不管家了。”平時她還管不了什麼事,懷了孩子,更不敢給她派活兒了。她是頭胎,岳父岳母還有乃山肯定心疼她,不許她操勞。

謝四爺淡淡吩咐,“棠兒,往後你和丫丫看好小七,不許她頑皮淘氣。休沐時也不必回府,或是你一個人回,讓丫丫留下。”棠年微笑應“是。”爹爹您就偏心吧,平時總催着我們回家,小七一懷身孕,我們就不必回府了。

飲宴結束時,張雱、張屷父子二人送謝老太爺、謝老太太回去,謝四爺跟何離沒走——小十跟馭哥兒、攀哥兒玩高興了,死活不肯跟他們分開,“不狗,不狗。”小十很執着。

小十不肯走,流年也可憐巴巴的,“我很喜歡,又有些害怕。”做母親是終身職業,生了孩子以後要牽掛他一生一世。母親平凡而又偉大,流年既嚮往做母親,又怕自己擔負不起這神聖的職責。況且,生孩子是危險的事,“人生人,嚇死人”。

如此,何離自然捨不得走。謝四爺淡淡問着棠年,“在你家借宿一夜,可方便?”棠年恭身答道:“方便,極方便。”丫丫笑盈盈曲膝,“是我們的榮幸。”命人收拾出一處風景優美的院落,請謝四爺、何離帶着小十居住。

小十和騫哥兒、馭哥兒等孩子們湊在一處,玩的聚精會神。何離陪着流年,輕輕柔柔寬慰她,“懷孩子,生孩子,都是自然而然的事,天經地義的事,不用害怕。”流年偎依在媽媽懷裡,心裡踏實多了。

晚上,等孩子們瘋夠了,謝四爺、何離帶着小十,棠年、丫丫帶着小遂平、和哥兒,穿過月亮門,去了含山郡主府。謝四爺倚在臨窗大炕上,何離坐在一邊給小十繡着個蓮葉肚兜,小遂平、和哥兒、小十坐在炕上玩耍、打鬧,溫馨和諧。

“你若住回去,爹爹天天能如此。”謝四爺念念不忘。他最耿耿於懷的,是棠年一家居然不能常住謝府,居然不能常常陪伴老太爺、老太太,和自己這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