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弟”,乖乖上榻11、娘子,夜深了
“嘿!還真有你的……”
旭日彥斜着身子倚在吊牀上曬太陽,搖來搖去晃着小腿兒,一幅大爺樣。
“這才過了一天,全秦都城都在傳論昨日安家公子被旭日山莊的三小姐扒光了衣服趕出門的事兒,鬧得那叫一個沸沸揚揚……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安家那人渣是罪有應得,然而這麼一來,你的名聲也好不到哪裡去……喂!三妹,你知道別人在外頭都是怎麼說你的嗎?”
皇甫長安平躺在草地上,疊着雙膝翹着二郎腿兒,一抖一抖,雙手枕在腦後,嘴裡還叼着一根枯草,浪蕩不羈的模樣兒比旭日彥還要大爺。
“怎麼說?”
“哈哈……”未語先笑,光着想着就覺得樂呵,旭日彥毫不遮掩地大笑了幾聲,才勾着狐狸眼瞟向皇甫長安,“大夥兒都在說,旭日山莊出了個母夜叉,不僅力大如牛,而且兇殘暴虐,這下子被安家退了婚,怕是這輩子都找不到媒婆敢說媒了。”
“那不正好?”皇甫長安挑着眉梢睨了他一眼,攤上這種哥哥……虧得旭日三小姐去得早,不然早晚也要被他那張口無遮攔的賤嘴給氣shi,“反正這壞的也是旭日三小姐的名聲,跟小爺我沒關係!”
一想到昨天那個叫安子言的渣男,被幾隻大犬獒追着咬着從府裡頭跌跌撞撞地逃出去,衣服褲子破得零零碎碎,差點兒連褲衩都給扒了下來,皇甫長安就忍不住又想笑。
艾瑪……解氣,太特麼解氣了!
這一回整人整得各種痛快,就那樣的賤男人還想在她身上揩油吃豆腐?啊呸……不把丫丟進洗衣機了滾上幾百遭算是便宜他了!
果然她是正義的使者啊!教訓起人渣來那叫一個得心應手酣暢淋漓,以後要是閒着沒事兒幹還可以在街上開個館子,名字就叫“渣男調教所”!專門整治那些見色忘義風流薄倖的負心漢……不都說女人的銀子很好賺嗎?生意肯定特別火爆!
“呵……三妹可別高興得太早了……”旭日彥俯身湊過臉來,將“三妹”兩個字又輕輕地咬了一道,目光中閃過一絲戲謔,“你以爲安家退了婚,你就可以不嫁了嗎?旭日山莊丟不起這樣大的臉,爹爹說什麼都是要給你把面子給討回來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
皇甫長安小心肝兒一緊,就知道這一家子不好對付!
那莊主爹爹和皇帝老爹都是一樣的死德性,看起來眉慈目善很是和藹可親,實際上都是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暗算你幾下玩玩,還口口聲聲都說是爲你好……好你大爺!
“沒什麼意思……”頂着一張上書‘聲色犬馬’幾個大字的俊臉,旭日二少爺從吊牀上坐直了身子,自以爲很是風流倜儻地拂了一把垂落肩頭的長髮,側過臉笑盈盈地掃了皇甫長安一眼,“……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皇甫長安輕哼了一聲,強忍住了拍他一臉鞋拔子的衝動。
都說這有淚痣的人命途多舛,可她怎麼覺得這淚痣一落到了男人的臉上,就變成了各種風花雪月的桃花運?
這幾日在秦都,皇甫長安可沒少聽說她這位好二哥的風流韻事,不是這家的小姐一哭二鬧三上吊地吵着要嫁給他,就是那家的姑娘爲了他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他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卻不知碎了多少妹紙的芳心!
這旭日山莊在江湖中頗有威名,旭日二少爺也習得一身好武藝,江湖兒女的行爲作風不比尋常深閨大秀,要開放許多,如果用現在的話來形容就是自由戀愛比較多……而顯然,皇甫長安的好“二哥”就是個出了名的花花大少,身邊的妹紙走馬觀花似的換。
要說他渣吧,跟每個姑娘好的時候倒都是真心實意的……做得最過火最叫人津津樂道的一件事,就是爲了某個“前女友”偷一支鳳凰釵,結果不小心被逮住,押在了天啓某王爺的地牢裡關了三個月,被狐朋狗友救出來之後整個人都差點廢了,後來還是給人擔着架子送到那姑娘面前,親手把鳳凰釵戴到了她頭上,把那妹紙感動得稀里嘩啦,抱着他哭了整整一夜!
要說他不渣吧,卻不見旭日彥真正愛過誰,哪怕是月老幫他牽紅線都能牽得手抽筋!丫的風流韻事要是寫下來,幾乎可以寫成厚厚的一本書……有人問他這麼折騰嫌不嫌累,丫只說鞋要試過了才知道合不合腳,特別是女人,釣到手之前和釣到手之後,完全是兩個樣子,很會騙人。
總之,這傢伙說人渣算不上,就是一個字……“賤”!
一直走在尋找真愛的路上,卻從來沒有遇上過真愛,或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對於這種人,皇甫長安沒想過要拯救他。
磕着瓜子兒聽完了他那些情史,皇甫長安的反應就只有一個,那就是——
“喂喂!兄弟……該吃藥了!雖然你已經沒救了,但請千萬不要放棄治療!”
所以,就算千鏡雪衣把皇甫長安送到了旭日山莊裡,皇甫長安也完全不可能會想到……就她這個槽點無數的“二哥”,竟然會是六城七劍之一?!他的腰上彆着的那把花裡胡哨,裝飾性比實用性強上了一百倍的長劍,會是她求而不得的紫陽劍?!
操蛋的人森啊……這不是坑爺爺嗎?!
旭日三小姐的退婚風波在秦都城裡傳了好幾天,礙於莊主的面子漸漸地也就淡了下來,皇甫長安對安子言那個渣男本來就沒有感情,惡整了一番發泄了不少火氣,私底下對丫還是蠻感激的。
倒是旭日容鬆那老爺子被惹毛了,爲了安撫寶貝女兒“受傷的小心臟”,一個勁兒張羅着要再給她覓門好親事,而且……必須得找一個比安子言更好的女婿!
身爲莊主,旭日容鬆的眼光自然是極高的,挑來挑去都不怎麼滿意。
要是來個“拋繡球招親”神馬的,又擔心到時候捧場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子……畢竟旭日三小姐的名聲在皇甫長安手裡已經毀了個徹底!
爲了這事兒,旭日容鬆那是茶也不思飯也不想,好幾天都沒能睡上一個安穩覺,每天就指着那些有名望英才俊傑研究……好在秦都人傑地靈,俊採神馳的人物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雖然旭日三小姐的名聲給一顆老鼠屎壞了,但他旭日容鬆若是鐵了心要嫁女兒,又有誰敢拒婚不受?
“湄湄啊,爹思來想去……打探了好多位年輕公子的家底,還是覺得韓家那小子最合適!”
吃完飯,旭日容鬆又開始拿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眼巴巴地瞅向了皇甫長安。
雖然他不捨得湄湄這麼快就要離家嫁人,但是爲了湄湄下半生的幸福,他這個做爹的不能太自私!
“噗……!”
皇甫長安噴了一口茶,來了來了……還真是被旭日彥那兩片賤嘴皮子給說中了!
“爹爹啊!”挪過去坐到了旭日容鬆身邊,皇甫長安拽住他的胳膊各種撒嬌賣萌,“什麼李家韓家,東家西家的,女兒還不想嫁人……這纔剛回家不久,女兒想多陪爹爹一些日子嘛!”
“傻丫頭,爹知道你捨不得離家,可你歲數也不小了……別的姑娘像你這個年紀,娃兒都會喊爹孃了呀!以前是你身體不好沒辦法,可現在要再拖下去,到時候成了老姑娘可就真的沒人要了!”
眼角輕輕抽出,皇甫長安的心頭一陣拔涼拔涼。
特麼你給勞資說清楚!什麼叫做歲數不小了?!什麼叫做再拖下去就成了老姑娘了?!她才十六歲好嗎?!那個旭日三小姐可比她整整大了三歲,他們就一點都看不出來,一點都不懷疑嗎?!次奧!這都什麼眼神兒啊!塑料做的吧?!
“不嫁不嫁……就是不嫁!”
一甩手,皇甫長安站起來開始撒潑……這纔剛推了一門親事,笑話還沒鬧夠呢,就又要給她說親?尼瑪……莊主爹爹上輩子是當媒婆的吧?!
“哼!”
旭日容鬆忽然板起臉來冷冷哼了一聲,佯怒道。
“我就知道你還忘不掉安子言那個混蛋小子,這回爹可不能再由着你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明天一早我就找媒婆給你說親去!”
皇甫長安:“……!”麻麻!莊主爹爹他不講道理!
看到皇甫長安瞬間耷拉了神情,旭日容鬆不免又是一陣心疼,不由緩了臉色拉起她的小手兒哄她。
“湄湄啊,你要相信爹的眼光!別的爹不敢保證,可這韓家公子……那絕對是全秦都城女兒家的閨中夢裡人!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千金小姐,眼巴巴地想要坐上那韓家主母的位置呢!”
扯了扯嘴角,皇甫長安回了他一個假得很明顯的笑容。
“爹……不滿你說,就方纔你這個形容啊,二哥他也用來形容過安子言安少爺……”
聞言,旭日容鬆微微一頓,繼而撇了撇嘴角的小鬍子。
“切!別聽彥兒他胡扯,就他那副德行……能懂什麼?”
鑑於旭日老爺子的堅決意志,皇甫長安的“終身大事”再度被拍板釘死!全部的抗議悉數被反駁了回來……嚶嚶嚶!這旭日三小姐絕逼不是莊主爹爹親生的!哪有這樣逼女兒嫁人的?!
從屋子裡走出去,皇甫長安擡頭看了看陽光大好的晴天,卻是險些得了憂鬱症……這都過去七八天了,還是沒有薄情館的半點兒蛛絲馬跡,派人送去皇城的消息差不多也該到了,皇帝老爹想必不會讓皇兄們都離宮,可別說他們幾個一起來,只要來上那麼一兩隻……見到她在這頭頂着別人的身份嫁人,還不一個個撲上來把她給碎了?!
艾瑪,匊花有點疼啊……!
所以……她這是要離家出走呢?還是要嫁了以後再離家出走?
可是那五十萬兩銀子……在這個賺錢如此艱難的時代,要她就這麼白白放棄了,還真的是狠不下那個心啊!
“小貂嬋,你知不知道韓蓮熙是什麼人?”
唔……不管怎麼樣,還是先打探清楚再做決定!
“韓蓮熙?小姐是說韓府的那個韓公子?!”一聽到這個名字,小丫頭的狗眼噌的就亮了,像是突然間燃起了一個火球,閃得人眼瞎!“……那可是秦都四秀之首啊!”
“秦都四秀?那又是什麼東西?”
皇甫長安摸了摸鼻子,聽起來好像很牛逼的樣紙……嘿嘿,倘若那是一朵品相極品的小雛匊,藥藥切克鬧!別說打雷下雨,就是下刀子她也嫁了!
“秦都四秀就是秦都城最有才幹最出名的四位公子啊,韓公子排第一,少爺排第二,染香公子排第三,安……”說到最後一個,小丫頭頓了頓,偷偷瞄了一眼皇甫長安,纔有些心虛地接着吐出口,“安公子排最末。”
“噗——!”皇甫長安不負衆望地噴了一口白沫,面上的神情從各種傾慕猥瑣,變成了各種狐疑嫌棄,“安公子?就那個人渣安子言?啊哈……憑他也配是四秀之一?!”
小丫頭弱弱地點了點頭,垂下目光四處遊離……坦白來說,在安公子鬧出退婚風波之前,外界傳聞確實是個不錯的男淫!不然莊主早就搶在他來抹黑之前先行解除婚約了,哪裡還輪得到丫跑到山莊來撒潑?!
“那……那個排第二的‘少爺’,是誰?!”
皇甫長安覷着眼睛盯着小丫頭,雖然隱隱有種非常不妙的預感,但還是不要太快下結論……咱不能太黑暗了,要光明一點是不?!
“少爺就是少爺啊!”貂嬋眨了眨眼睛,一臉的天真和單純。
“你說的少爺……是旭日彥?!我二哥?!”
皇甫長安拔高嗓音強調了一遍,見小貂嬋點頭承認,不由癱軟了身子支肘靠在桌子上,所有的憧憬在剎那間……灰飛煙滅,滅得連渣都不剩!
提指捏了捏太陽穴,皇甫長安頓覺得生無可戀。
“算了,就這兩人還‘四秀’?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四秀的質量是個什麼品性了……”
“但是,就算撇開這些不管……”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小貂嬋立刻兩眼放金光,擺出一副心之向之,神之往之的神態,“韓少爺可是全秦都最有錢的人啊!”
“最、有、錢?!”聽她這麼一吆喝,皇甫長安剛剛敗下的興致,剎那之間轟的一聲死灰復燃了!“有多有錢?”
愛銀子等於愛生活,誰特麼會跟錢過不去啊!
“聽人說,這韓府的家產啊……”小貂嬋做雙手捧心狀,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閃得跟什麼似的,“……抵得上天啓國的半個國庫呢!”
操!這麼有錢?!皇甫長安的獸血頓時就沸騰了!彷彿間又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氣和意義!
嫁?還是不嫁?艾瑪這還用得着考慮嗎!
白送給你一臺免卡免密碼的自動取款機,你要不要?!
這麼有錢當然要嫁!下砒霜都要嫁好嗎!特麼她不是嫁給男人,她是嫁給國庫啊有沒有?!
哦呵呵呵!她的運氣怎麼能這麼好呢?!難怪最近右眼皮一直在跳個不停……這是要大發橫財的節奏嗎?秦都城的風水可真好啊,她纔來了幾天,又是有人給她送銀子,又是有人給她送國庫的……爽得她樂不思蜀,都不想走了呀!
兩天後。
碧波盪漾的湖面上倒映着連綿不絕的青山,風一吹就捲起一層接一層的綠波浪,青山外是一朵朵燒紅了的晚霞,像是美豔的紅牡丹……含苞欲放者有之,風華盛綻者有之,照紅了整個廣袤無垠的天宇。
遠處長橋浮在水面上,若隱若現,圓如大餅的夕陽依山偎水,染遍無限霜華。
飛檐斗拱的亭子內,坐着兩位對飲的公子,一個華服錦衣貴氣逼人,一個寬衣繡袍放浪不羈,遠遠看着也是一道分外養眼的風景。
“你當真要娶我三妹?”
旭日彥倒了杯茶水,只要一想起那個野蠻兇狠的小丫頭,就忍不住搖頭。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兇的女人,旁人說她是夜叉,還真沒冤枉了她……除了樣貌比較漂亮,就她那德性跟夜叉有什麼分別?特麼還是活的!
桌子對面,男人一襲錦繡華衫,寬綽的袖子上用的是金絲線繡成的照花流水紋,這樣的紋案數遍全九洲,也只有坐落在白帝城的霓裳館才能縫製出來……輕輕的一拂袖,金光四射,光華流轉,圖紋像是流水般傾瀉而下,翩然而動,別有一番縹緲之感。
識貨的人,看到這樣的一身衣服,一般不會感嘆這做工有多麼的精妙,這衣服有多麼的好看,只會豔羨不已地投來傾慕的視線……這個人好有錢!
然後,在得知這身衣服的主人的身份之後後,口水則會繼續的飛流直下三千尺……原來是韓公子韓土豪……土豪大大!如今我已長髮及腰,大大娶我可好?
捏着白玉杯子淺淺酌了一小口,男人眉眼噙笑,擡眸反問道:“爲什麼不娶?”
“我三妹那個人啊……她……”
腦中掠過那個比大爺還大爺的霸氣身姿,旭日彥微微拉長了眼角,咬着指頭輕輕笑了一下,雖然覺得這麼做有點兒不厚道,但那臭丫頭要是落到了韓連熙手裡……哦呵呵,還真是讓人好奇,不知道誰能治得了誰?
“罷了……交到你手裡,我也放心些。”
“嗯。”
男人並不多話,仰頭飲進了杯子裡的酒,擡眸望向遠處的山水,眼角的笑意卻是越來越深。
“雖然被安子言鬧了那麼一遭,損了女兒家的名聲,不過……三妹的品性還是很好的!你要好生待她,咳……就算不喜歡她,也千萬不要委屈了她!”
旭日彥還是有些不放心,睜着眼睛說了一會兒瞎話……他自然不是不放心皇甫長安受欺負,而是擔心韓府被她鬧得雞飛狗跳,韓連熙一個不爽就把她給踹了回來,那他花的那五十萬兩銀子,可就全砸進水裡好嗎!
“你放心……我既然答應娶了她,自然會好好對她。”
男人眼神輕潤,面如冠玉,哪怕早就聽聞了旭日三小姐的“暴行”,卻似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臉上的淺笑一如既往的從容優雅。
瞅着他這幅模樣,旭日彥忍不住更擔心了,暗暗地捏緊了拳頭,在心下低嘆……兄弟,對不住了!你一定要降住那隻小夜叉啊!
一門轟動全秦都的親事,就這麼水到渠成地定了下來,順利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更讓旭日容鬆憂喜參半,小心肝兒輕顫的是……韓連熙答應迎娶旭日三小姐的唯一條件是,必須在二月初把大婚給辦了!
這尼瑪……連日子都選好了,丫居然比他還猴急,這不科學好嗎?!
而且,二月初二龍擡頭……當皇甫長安聽說了這個日子後,千言萬語只匯成了一句話,我艹你大爺,那不就是後天嗎?!
丫是快shi了才這麼尿急地拉着她去沖喜嗎!摔!
可恨的是,莊主爹爹生怕韓連熙悔婚,生怕她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似的,竟然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這種喪心病狂的要求!各種緊鑼密鼓地張羅起了婚事,力求在兩天之後,擺上一個全秦都城最大的花嫁!甚至……還準備在山莊裡置辦七天七夜的流水席!
哦草,真是夠了……這些蛇精病!不論是皇帝老爹也好,還是莊主爹爹也好,爲毛都這麼熱衷於她的婚嫁問題啊?!
難道她天生長着一張“我沒人要”的臉?!
於是,在旭日容鬆忙前忙後的倒騰下,在旭日彥幸災樂禍的嘲笑下,在全秦都城少女扎小人詛咒的嫉恨下……皇甫長安懷着一顆風中凌亂的小心臟,再次被套上了大紅的嫁衣,以一種上億頭草泥馬在馬勒戈壁上奔騰而過的心情,踏上了出嫁之路!
尼瑪!最好那個韓連熙是個得了不治之症病入膏肓的藥罐子!
醬紫一來,等他掛了之後那韓府的家產,就全部都是她的了哦呵呵呵呵呵!
“湄湄,來來……再讓爹看兩眼……”
掀起皇甫長安的紅蓋頭,旭日容鬆雙眼泛紅,一想到纔回家不久的女兒即將成爲人婦嫁入他門,且這一走,就是一整個下半輩子……某親爹頓時又不捨了起來,拉着皇甫長安的雙手捏了好久,才緩緩鬆了開。
對着老淚縱橫的莊主爹爹,皇甫長安現下的心情是各種小鹿亂撞,要哭吧……那肯定是哭不粗來的,但不哭吧又不太像話,遂偷偷地掩着袖子,拿口水在臉上畫了兩道痕跡寬面淚,捏起嗓子就開嚎。
“爹爹呀,女兒捨不得你……來來來,抱一個再走,抱一個再走……”
旭日彥聽她嚎得那麼撕心裂肺,更覺得撕心裂肺。
艾瑪這小夜叉,哪怕是演戲……看在五十萬兩白銀的份上,也特麼演得真一點好嗎?!
“小姐,該上轎了……這都是喜事兒,怎麼就哭了呢……”
待父女二人依依不捨地分開之後,貂嬋才吸了吸泛紅的鼻子,走上前去把一身嫁衣的皇甫長安小心翼翼地扶進了轎子。
旭日彥一陣瞠目結舌……
次奧,居然還真的有人被感動了?!這羣衆演員,是被買通了吧?!
隨着鏗鏗鏘鏘的喜樂,長長的送親隊伍開始緩緩移動,響徹了一路的嗩吶鑼鼓,一陣一陣,碎了滿城少女的懷春玻璃心……土豪啊!窩們都已經長髮及腰了啊,爲什麼你寧可去娶那個夜叉,也不肯不娶窩們啊?!丫是不是腦子養金魚了啊?藥不能停啊!
頂着一腦袋差不多十斤多種的頭飾,皇甫長安擰了擰脖子,往邊上靠了靠,想方設法轉移頭上的重量。
擺弄了半天,正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轎子忽然猛的一蕩,“哐”的砸在了地上,繼而是貂嬋一聲尖銳的疾呼。
“啊!小姐小心——”
皇甫長安下意識縮了縮腦袋,一把冰冷的長劍瞬時就捅穿轎子筆直刺了進來,離她的頭頂只差半寸。
“艹!”
嬸嬸地受到了驚嚇,皇甫長安忍不住爆了菊粗口,正要提氣破轎而出,就聽到外面“叮”的響起兵刃交擊的聲響。
下一秒,貂嬋急哄哄地掀開簾子奔了進來,緊張地上下打量着皇甫長安。
“小姐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兒?!”
“我沒事……”皇甫長安撇了撇嘴角,掀起窗口的簾子往外探了幾眼,卻只看到一片晃眼的劍光,“外面發生了什麼?”
“奴婢、奴婢也不清楚……”貂嬋仍是驚魂甫定,回想起剛纔那一劍,更是後怕連連,“突然間就從天上掉下來了幾個蒙着臉的黑衣人,揮劍就往人身上砍,外面立時就倒了一片……二少爺現在正在外面應付着,還來了一位紫衣公子幫忙!小姐,我們快先出去躲躲吧!”
“等等!”
皇甫長安一把拉住正要往外走的貂嬋,眼角冷光一閃,一支長劍劈面從窗口刺了進來,眼看就要紮上了貂嬋的太陽穴,皇甫長安立刻劈手擋下!
電石火光的一瞬,長劍“咔嚓”碎成了幾段,轎子外握劍的黑衣人連連退了數步,猛然噴了一口血水,即便半跪在地上不再動彈。
“小姐,你……唔!”
貂嬋驚呼一聲,後半句話被皇甫長安捂住了嘴巴堵回了喉嚨裡,只得瞪大眼睛望着皇甫長安。
“先別出聲……”皇甫長安得瑟地勾了勾嘴角,繼而朝她拋了一媚眼,“怎麼樣,本小姐厲害吧?是不是很崇拜我呀?”
“呼……”貂嬋捂着胸口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小姐你武功這麼好,怎麼不早說……剛纔真是嚇死我了!”
皇甫長安擡了擡眉梢,一臉無辜:“你又沒問本小姐……”
躲在轎子裡,主僕兩人掀開簾子,小心翼翼地打量外面的情形。
見到旭日彥被四個殺手包圍,小貂嬋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立刻抓緊了皇甫長安的袖子:“呀!二少爺好危險,小姐你快去幫幫他吧!”
皇甫長安輕哼了一聲:“不去!”
小貂嬋哭喪着臉,回過頭來求她:“小姐……二少爺可是你親哥哥啊,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見死不救呢?!”
皇甫長安繼續輕哼:“他還沒死呢……”
小貂嬋:“……”等二少爺死了再出手還來得及嗎摔!
外面喧譁了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叮叮噹噹噼裡啪啦,局勢一直僵持不下……雖然旭日彥和那名紫衣人的身手都不差,但是蒙面殺手也是招招狠毒,一擊致命!
皇甫長安蹙着眉頭,這些黑衣人的打扮和上回在鳥不拉屎村打爛了她那幾個包子的殺手差不多,如今追上來劫花轎,十有八九是把她當成了真正的旭日三小姐……艾瑪,那她現在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要不然,直接把那個匣子交給他們得了?!
什麼破玩意兒,叫他們這麼窮追不捨?
摸了摸懷裡的木匣子,皇甫長安的好奇心越來越重……特麼強迫症又犯了,好想看!可是旭日三小姐連連強調了好幾遍不能看,簡直要鬧心死她!
兩方人馬又纏鬥了一陣,直到護城的守軍領兵急急趕了過來,那黑衣人的頭頭見沒了指望,才倏地砸下了幾顆煙霧彈,冷聲下令:“撤!”
“咳咳……咳咳咳……”
七零八落的花嫁隊伍捂着嘴,撐着手從地上爬了起來,只見街道上一片狼藉,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就死傷了一大片……大紅色的禮服下,猩紅的血液染透了長長的半條街,那羣黑衣人下手之狠辣,刀劍之無情,着實令人膽寒到了極點。
寒着一張俊臉,旭日彥一把將劍插回鞘中,快步趕到了轎子邊,掀開簾子探了進來。
“你們兩個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
“我們沒事……”小貂嬋怯怯地收回視線,擡眼便見旭日彥的手背上淌着一股血流,不由得目光一緊低聲叫了起來,“啊!二少爺!你的手流血了!”
“呵,沒事……剛纔不小心被劍鋒刮到了。”
擡手看了眼,旭日彥微蹙眉頭,拾起落在一邊的娟帕隨手擦了下。
皇甫長安睨了他一眼,見那血的顏色還是鮮紅的,便沒怎麼擔心,只抱胸站在一邊說風涼話。
“哎呀呀……真是可惜,那些殺手居然沒在劍上下毒……不然啊,某些自狂妄自大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的傢伙,這會兒早該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了……”
“小姐,”小貂蟬忍不住扯了扯皇甫長安袖子,“你怎麼能這麼說……”
旭日彥倒是不以爲意,剔着眉梢反脣相譏。
“嘖……你丫高興得是不是太早了?這夥人明擺着是衝着你來的,要是沒有你二哥我的保護,這會兒還不知是誰趴在地上爬不起來呢!”
“好嘛好嘛,方纔是我說錯話了……”皇甫長安勾脣一笑,湊上去攬住旭日彥的手臂,趁機在他的傷口上用力掐了兩把,“二哥好,二哥妙,二哥帥得呱呱叫!”
旭日彥立刻疼得齜牙咧嘴,偏還不能叫出來,只能拿目光狠狠都瞪了她兩眼……個陰險歹毒的小夜叉,真恨不得一巴掌把丫拍到牆上去!
“對了……”忽然想起來什麼,皇甫長安不由擡頭往轎子外轉了兩圈,“剛纔那個穿紫衣服的傢伙是誰?”
“你說夜染香?”旭日彥揚起眉梢,神情忽然變得很微妙,“這次虧得他出手,不然……麻煩可就大了。”
“呵,是嘛……那我可得好好謝謝他……”
皇甫長安隨口接了一句,爾後,臉色驟然一變!
“神馬?!你說他就是夜染香?!薄情館館主夜染香?!艹!你怎麼不早說?!”
說着,皇甫長安轉身便要追出去,然而還沒來得急邁出步子,就被旭日彥一把拽了回去,重重地按回了位置上。
“來不及了,你追不上他的。”
皇甫長安怒瞪他:“靠!你絕對是故意的!”
“誒誒……這跟本少爺可沒關係,你別誣陷我!他那人就這破性子,來無影去無蹤,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盡喜歡搞神秘……”
“怎麼,”皇甫長安狐疑地瞅着他,“難道他不是特地跑來幫你的?”
“他幫我?呵……你也太看得起本少爺了!本少爺去薄情館,他可從來沒少收半分銀子,就這樣的交情,他怎麼可能會跑來幫我?”
“那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我怎麼知道?我還想問你呢……他是不是特地來找你的?”
“次奧!你睜眼瞎啊!他見都沒見我一面就跑了,這能叫是特地來找我的?!”
“那就奇怪了……”摸了摸鼻子,旭日彥沒再追問,伸手將皇甫長安腦袋上的頭飾扶正,爾後重新蓋上了紅蓋頭,“咱們還是先趕路吧!那邊怕是等急了。”
說着,又轉頭扶起貂嬋,沒事兒似的吩咐了幾句。
“送親途中出了這樣的事多少有些不吉利,你交待下去,一路上多撒些喜糖喜果,讓全城的百姓都熱鬧熱鬧……”
留了些人手下來打點,又同護城的捕快通融了一番,旭日彥便帶着一小隊送親隊伍繼續上路,好在那些殺手鎩羽而歸之後就沒有再追上來。
到了韓府,按當地的風俗,新娘子是要小舅子一路背進門的。
伏在旭日彥的後背上,皇甫長安緊緊掐着他的脖子,莫名地騰起一股特別不好的預感。
“喂喂……你認識這個叫韓連熙的傢伙嗎?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長得好看麼?帥不帥?跟你比起來,誰更賤一點?!”
旭日彥揹着她款步走向韓府大門,聞言不由得有種將她一個肩摔踩在地上的衝動!
“帥!很帥!不過比起本少爺,還差那麼一點兒……當然,比賤的話,誰能賤得過你呀!”
“……二哥!”
“嗯?”
“我可以把你打得七分shi嗎?”
“……那我就把你打得八分shi!”
進門,拜堂,入洞房!
頂着十斤多重的頭飾,又被紅蓋頭遮住了視線,周圍人聲鼎沸吵鬧得不行……這大冷的天,皇甫長安都覺得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腦袋暈乎乎的,視線只捕捉到了並在裙角的另一抹大紅喜袍,其他啥也沒能瞧見!不開森!
一直到喜婆將她領進新房,她的好“相公”也沒開口吭半個字,比小哥還悶油瓶……這下完了,她不是天真,沒有無邪,要被悶死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外院的熱鬧卻是半點兒沒散去的跡象,戲臺上的青衣花旦依依呀呀念着戲詞,銅鑼鼓聲鏗鏗鏘鏘鬧得歡騰。
皇甫長安偎在牀邊無聊得發慌,然而鬧了一天也有些乏了,便沒想着再鬧幺蛾子出來,更何況重頭戲還沒開場,今晚的“洞房之夜”纔是真正的重點所在有沒有!
對,她要養精蓄銳!必須做上面的那個!把土豪大大的小雛匊給採了,以慰聊她連日來的各種驚嚇!
“吱呀——”
房門被輕輕推開,貂嬋領着一羣女婢魚貫而入,端着擺放着各種各樣祥瑞物件的盤子走到了牀邊,將東西一一放下。
皇甫長安擡眸,視線躍過大紅蓋頭的邊緣,瞧見了立在一側的那雙紅色靴子……胸口處,那抹不祥的感覺越來越重,越來越洶涌!
“小姐,姑爺,奴婢先行告退。”
將所有東西都擺放妥當之後,貂嬋回頭朝一干婢子眨眨眼使了個眼色,不等兩人回話,一羣女婢便掩着嘴偷笑着跑開,滿是嬌羞的笑聲比皇甫長安這個新娘子還要來得難爲情。
等關上了門,嬉笑聲逐漸跑遠了之後,那雙立在邊上的靴子才轉了個方向走開兩步。
皇甫長安捏了捏拳頭,正要掀開蓋頭,卻聽那男人拿起了鑲着金環的挑杆,回過身來走到她面前,將那支細細長長的喜杆伸到了蓋頭底下。
爾後,慢慢的,慢慢的……挑了起來。
皇甫長安的手心,莫名地滲出了一層細汗。
待整塊紅蓋頭被挑開之後,皇甫長安擡手捂着胸口,有些不忍直視……艾瑪!她怎麼這麼沒有出息!爲了區區五十萬兩銀子,爲了區區半個國庫,就把自己給賣了?!嚶嚶嚶,她後悔了行不行?!
“夜深了……娘子,我們是不是該洞房花燭了?”
臥槽!這個聲音!
皇甫長安倏地擡起頭來,在看清那人面容的一瞬間,只覺得……晴!天!霹!靂!天!崩!地!裂!
世界爲什麼這麼小?!到哪兒都能遇上熟人!這不科學!
紅色的房間,紅色的地毯,紅色的簾幕……
金色的彩繪,金色的流蘇,金色的壁畫……
那個一身大紅喜服,鬆懶懶地倚在牀頭,捏着鑲金的挑杆玩味地看着她的男人……艹你爺爺的,怎麼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