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庸公公還沒來得急說話,皇上搶先道:“應該不是羅蜜……”明顯感到贏澈目光更冷,改口道:“瓦剌聖女不會愚蠢到此時此刻再招惹慕嫿。”
“皇上英明,據說是田氏冒雨看望郡主。”
無庸公公伺候皇上多年,自是知曉該如何配合皇上,彎腰道:“聽外面傳進來的消息,郡主並沒吃虧,田氏在侯府門口就被好一通奚落,鳳娘子即時趕到侯府,有格外關愛郡主的未過門的繼母鳳娘子在,田氏便是耍賴打滾也傷不到郡主。”
皇上指着贏澈,又是搖頭又是苦笑,“別同朕說你不知道,三郎的心思都撲在慕嫿身上,難怪魏王吃味兒。”
“臣只是安排幾個人罷了。”
最近兩日,贏澈第一次開口同皇上交談,無庸公公覺得皇上都有點驚喜呢。
皇上也是,非要把三公子惹毛了,又哄不好三公子,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嘛。
贏澈從跪坐站起來,走到窗旁,看着外面迷濛的煙雨,霧濛濛潮溼的雨水清洗皇宮,打落樹上的葉子,皇宮的建築模糊卻威嚴。
“您還沒想通麼?”背對皇上,贏澈聲音很輕,“臣陪了您兩日,您若依然想不明白,臣無法再陪您了。”
皇上笑容越發苦澀,“朕留下你並非是爲瓦剌聖女,你看了這幾日的奏摺密報,還不明白朕的良苦有心?”
“科舉只是你仕途上微不足道的一個考試而已,朕對你的安排已經排到了幾年之後,你只要按照朕指出的道路走,將來帝國就是你的!”
無庸公公差一點跪趴下來,只覺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幻聽了?上有太子,下有皇子,皇上怎會把帝國留給三公子?
寵侄子也沒這麼寵的。
三公子也會震撼且欣喜……無庸公公從三公子身上收回目光,三公子一點都不高興。
“您想要臣按照您的計劃前行?”
贏澈回望皇上,自嘲說道:“在您眼裡帝國是給臣最好的獎勵吧,聽從您安排的獎勵,若是臣不聽您的安排,是不是您會要了臣的性命,或是讓臣一無所有?您百般的寵愛信任是不是就給了旁人?是臣的兄長,還是您的皇子?”
皇上低頭翻看大學,卻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你以前很聽話的。”
“那是因爲除了您以外,我沒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現在……你心上多了慕嫿?”
“是,她比您對我更重要,寧可捨棄坦蕩且光明的大路,我也不會捨棄她!皇上不必試探我了,也不必考驗我的決心,拿着萬里江山誘惑我,不管瓦剌聖女對您有多重要,我只會娶慕嫿。”
“……”
皇上染墨般眸子深邃複雜,冷冰冰問道:“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贏澈,朕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收回你方纔的話!你該知道失去朕的信任和寵愛,魏王未必會如往昔一般疼你!”
無庸公公一腦子冷汗,顫顫巍巍跪在角落中,不敢在皇上和三公子中間,他們面前好似燃燒看不見烈火,燃燒盡一切。
三公子瀟灑一笑,“多謝陛下的好意,您就是再給我一萬次機會,我還是會說只娶慕嫿!”
“朕養了你十年,比不上你認識慕嫿兩年?”
“您是我敬佩的長輩,也是我和她效忠的帝王。”贏澈面上多了一分柔情,眉眼更顯漂亮:“她是陪我一生的愛人。”
“好,好,非常好。”
皇上把手中的書卷重重砸向贏澈,“朕就當白養了你,給朕滾出去。”
“遵旨。”
贏澈鄭重磕頭,轉身離開,剛剛跨出門口,皇上陰冷的聲音傳過來:“今日你出宮容易,明日你再想回到朕身邊可就……”
話沒說完,少年挺直的背影快速消失,毫無留戀,義無反顧。
後半句話直接鯁在皇上口中,好半晌沒能緩過這口氣,指着贏澈消失的方向,“朕……朕竟然……沒等朕說完就敢離開?去,把他給我叫回來,叫回來!”
無庸公公低頭全當沒有聽到荒唐的吩咐,同時默默給三公子豎起大拇指,不過三公子瀟灑出宮了,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魏王再疼他,還能有皇上給他的好處多?
皇上一頭倒在龍塌上,隨手抽出一卷書攤開蓋住臉龐,陰測測的說道:“他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今日對朕!”
“陛下息怒。”
“朕沒有發火!”
“奴才看錯了。”無庸公公沒有三公子的骨氣,輕聲問道:“您真不管三公子了?”
“不僅不管他,朕還要收回給他的特權,沒有朕支持,他還想中狀元?沒門!你去同程澄說一聲,贏澈目無尊長,朕對他很失望,命程澄去魏王府教訓贏澈,省得魏王縱容他,贏澈得不到應受的教訓。”
“……您就不再考慮……”
無庸公公磕頭道:“奴才知罪,揣測聖意,奴才罪該萬死!”
蓋住臉龐卻無法蓋住皇上脣邊的高深莫測,“以後贏澈的事,不必再稟朕,另把趙王給朕叫來,缺了贏澈,朕身邊照樣有人解悶。”
“把他弄得那些鬼畫符都收了!”
“遵旨。”
無庸公公最後看了背對自己的皇上一眼,心裡隱隱盼着皇上改變主意,畢竟皇上是那麼寵愛喜歡三公子,在他看來三公子比趙王他們更似皇上,怎麼突然皇上同三公子鬧翻了?
因爲瓦剌聖女?!
他隱隱綽綽感覺不全是心儀三公子的瓦剌聖女原因。
皇上何時把三公子當做解悶的玩應?
親自撿起被三公子揉成團的宣紙,無庸公公躡手躡腳退了出去,小太監趕忙想要接下紙團。
“你閃開。”
無庸公公抱着十幾個紙團回到自己歇息的屋舍,將一個個紙團展開,親自壓平,在皇上眼中鬼畫符的東西,三公子還是寫了破題的文章。
“您還留着這些東西?”
侍奉在一旁的小太監不解的問道:“怕是沒大用。”
無庸公公把宣紙放在一起,妥當收好,意味深長的說道:“以你的眼界是不明白的,所以咱家纔在皇上身邊侍奉做太監總管,你只能伺候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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