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眸子閃過一抹惋惜,大抵覺得還是銀子要緊,以後還有機會報今日之仇,貪婪般捏慕嫿臉蛋一把,哼了一聲:“走吧。”
“還是要再佈置一下,省得慕小姐在衙門中脫罪。”
婦人打橫抱着慕嫿,低頭時正好見到懷裡年歲不大的女孩子眼睫不安的顫抖,心頭一顫轉瞬便散去了。
“我先帶她離開,這裡交給你們了,多留下一些證據。”
男人點頭示意明白。
等到他們一行人走遠,又有人推開仵作的大門,一位清俊的少年走進去,在屋子裡停頓片刻後,又仔細檢查氣絕身亡的仵作後,悄無聲息離開了。
對屋中殘留下的證據沒有做任何的改變。
少年很快回到停在槐樹下的馬車旁邊,隔着簾子低聲說道:“來遲一步,慕小姐怕是被人掠走了。”
“他們是用了**才帶走慕嫿得吧。”
“的確如此,屋中還殘留着**的味道,應該是那羣人,屬下推測他們剛走不久,屬下是否追過去?”
馬車中寂靜片刻,飄出一個女子略帶沙啞的聲音:“我看他們是活膩歪了,真當朝廷拿他們沒有辦法?”
“讓人給京城的柳三郎送個消息,就說慕嫿出事了,落到了江湖人士手中。”
“主子,您這是……”
馬車簾子挑開,眼睛纏着紗布的夫人熟練般跳下馬車,少年止住了話,“他們應該是往東邊去了。”
“有個畜生都不如的親哥哥,又身處羣狼環繞的永安侯府,慕丫頭能活到今日,着實算是她堅強。”
“你不必跟着我。”
女子阻止少年,“你去京城看看,皇上是不是還有別得安排,慕丫頭那邊我親自去照看。”
“主子的身體不好,還是屬下去救下慕小姐。”
“你不行。”
女子手指點了點少年的雙眸,雖然眼睛看不到,可她的心卻是從未盲過,“你心裡看輕了慕嫿,而且這丫頭,除了我以外,還真沒人管得了她,膽子也太大了!”
少年面色一囧。
女子向東邊追去,少年耳邊傳來女子最後的吩咐,“看好慕嫿的丫頭,她肯定不願意讓胖丫出事。”
否則慕嫿就不會察覺到異樣後,把胖丫打發走了。
*****
京城,皇帝私宅,消息靈通的官員和名門子弟都清楚魏王殿下的三子柳三郎就在這座宅邸調養身體。
爲柳三郎遇襲的事,皇上大發雷霆,完全不顧太后娘娘的面子,重重申斥魏王妃,旁人認爲魏王妃只是跪宮門,最多折損了顏面罷了,然而清楚魏王妃性情的人都清楚,魏王妃是最要臉面的。
何況魏王妃暗中的損失,除了魏王妃之外,外人根本不清楚到底有多嚴重。
據小道消息,皇上有意以魏王妃不慈的名義,剝了她魏王正妃的誥封,轉而冊封替魏王養育三個兒子的柳娘子爲正妃。
太后娘娘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皇上這麼做的。
然而這也無形中擡高了柳三郎的地位,官員們,勳貴們,甚至連皇子殿下都想親眼見見柳三郎。
因此皇上隱藏得很好的私宅門前車水馬龍,拜會柳三郎的人就沒間斷過。
見過柳三郎的人,無論帶有怎樣的目的和偏見,出門後對他都不由得真心稱讚,贊得最多就是,他是個風光霽月的端方君子,文雅清貴,見識廣博,完全不似在宛城長大的,好似從古書上走出來的世家子弟。
莫怪他能被皇上如此看重。
“三少爺,門外有人投信過來,奴才不敢擅自做主,信件還需您親自驗看。”
在皇帝私宅中侍奉多是內侍和宮女,魏王是皇帝的兄弟,自然也可享受太監的侍奉,不過魏王爲避嫌,身邊從不留太監。
皇上特意撥給柳三郎兩個得用的內侍,柳三郎並沒有拒絕皇上的好意。
倘若柳三郎想要給人留下好印象,和他碰過面的人總會心情愉悅,方纔柳三郎就送走了同自己相談甚歡的皇長子。
柳三郎接過書信後,只看了一眼,脣角噙着的如沐春風般笑容立刻消失了,捏緊信紙,問道:“投信的人在何處?”
“奴才不知……他……三少爺,您這是要出門?皇上交代過,您的身體需要修養……”
好伺候的三公子怎麼突然不管不顧向府外走?
內侍連忙追上去,“皇上不讓您離開府邸,三公子……”
柳三郎此時一顆心都爲慕嫿的消息懸着,儒雅的臉龐閃過陰鬱,腳步越走越快,剛剛邁出大門,又同身穿長衫,好似教書先生的皇上撞到一起。
“三郎。”
皇上合上手中的扇子,佯裝沒見到柳三郎臉色有異,隨意拿扇子敲了一下柳三郎的額頭,“你這般着急是來迎接我的?”
語調中隱含着一抹調侃和受寵若驚,往日溫柔的眸子閃過點點笑,並伸手挽住柳三郎,“走,陪我進府,我聽聽今日又有誰來見你了。”
“最近三郎的名頭可是不小啊,連在深宮中的朕都聽到許多稱讚三郎的話。”
“我有要事,要出門一趟,皇……伯父,我一定是要親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柳三郎沒空也沒心思再同揣着明白當糊塗的皇上週旋,身體一扭便離開皇上的束縛。
“你且站一站。”
皇上脣邊的笑容淡上許多,“朕有些話要同你交代,你放心,朕向你保證慕小姐絕對出不了任何意外。”
柳三郎站在府門口,身姿如同松柏筆直。
皇上嘆息一聲,和顏悅色的說道:“三郎啊,你又在懷疑朕了,什麼時候你才能記得,朕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你好?”
柳三郎回頭同皇上的目光碰到一起,皇上眼中的憐惜和溫柔令他失神片刻,抿了抿嘴脣,“我可以留下來,但請伯父派人先去支援慕……慕小姐,她畢竟是因爲我才得罪了人。”
“只是恩情?”
“……”
柳三郎固執不再開口。
皇上突然又笑了,“三郎要儘快想明白纔好,否則你的對手可就不僅僅只有宛城少年了,一旦她選定慕嫿,你和她之間,連朕都覺得頭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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