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心雯上場的時候，還有些緊張，畢竟第一次在夏國的帝王面前單獨表演才藝，不似方纔的開場舞，人多。
抱着琴的手有些溼潤，她知道她出冷汗了，上臺時腳步都有些虛浮。
莫心雯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心慌，也不要意亂，既然楚含玉已經成了美人，她莫心雯也沒趙嘉玉那麼幸運，即使在殿前出了紕漏，還有家族撐着，不至於被掃地離宮。
她能做的便是盡力表演好這次的才藝，讓夏帝注意到她的美好，能夠青睞她，讓她留下，以前她總以爲憑藉自己的美貌和才情，肯定不會落選。
到了京城才知曉，秀女中不乏才情的女子，至於美貌，也有比她更加瀲灩的女子，在這羣秀女中，她的容貌美的並不是那麼突出，至少楚含玉站在她面前，便能讓她黯淡失色。
莫心雯暗暗呼了口氣，優雅得體的上臺，放下她的琴，低眉斂目，舉止優美的朝慕容瑾行禮，道“奴婢崇陽城太守之女，莫心雯，叩見皇上！”
慕容瑾興趣缺缺的瞥了一眼低頭的莫心雯，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她起來，偏頭小聲的問常喜“還有多少秀女？”
“回皇上的話，還有十三位秀女還未上臺。”常喜看出慕容瑾有些坐不住了，雖然秀女們長得花容月貌，看多了也是令人眼花繚亂。
即使是常喜走馬觀花的看了幾十位，也是有些疲累，更不要說本來就不喜歡和女人打交道的慕容瑾。
莫心雯在宮人的示意下起身，飛快的瞥了一眼神情不耐煩的慕容瑾，被他英俊清朗的容顏吸引的同時，她也明白，這位帝王似乎並不對她的容貌感興趣。
莫心雯有些心傷，還有些意亂，好不容易輪到她上臺，她不能讓慕容瑾像前面兩位秀女那樣，起身離去，若是他離開，她的彈奏給誰聽？
想到這，莫心雯快步走到琴前，端坐着彈奏起來，錚錚的琴聲一波一波的響起，她分析過慕容瑾的喜好，既然他是馬背上打下的江山，又不是附庸風雅的世家子弟出身，聽說是從小流落荒野的。
還在沈家的軍帳中生活過，在軍營中長大的男人，肯定不喜歡涓涓流水，吟風詠月的綿綿琴聲，所以她挑選的是熱血又磅礴的戰連天，是一曲用來歌頌軍人上陣殺敵，保家衛國的琴聲。
莫心雯彈得極好，也極爲投其所好，原本不耐煩的慕容瑾聽見她大氣磅礴，氣勢雄渾，壯麗山河的琴聲，忍不住挑了挑眉，看着坐在舞臺上，一襲白衣耀眼，妝容清新淡雅的女子。
慕容瑾聽得入迷時，莫心雯擡眸看了過來，指尖沙沙在琴絃上擦過，一雙清麗乾淨的眼眸和他四目相對，嘴角上揚，勾起一抹溫雅清新的笑容。
慕容瑾的目光一頓，眼神驚愕的落在莫心雯臉上，目光彷彿流光，在她臉上徘徊，看着她的五官，似乎要從她臉上找出一些痕跡，一些恍然如夢的痕跡。
只可惜，她並不是夢，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坐在他眼前，讓他的心像是被人一把揪住一般，一時忘記呼吸。
耳邊，似乎傳來女子溫柔的聲音“小金，小金，你叫小金好不好，以後姐姐會照顧你的！”
“小金不怕，小姐不怕，姐姐不會讓人傷害你！”
“小金別鬧，我是要入宮的，你跟着去也沒用，難道你不想當大將軍了嗎？”
“小金，答應姐姐要成爲姐姐的大將軍的，別食言！”
“小金，後會有期，姐姐會在宮宴上看着你這個大將軍來朝賀的！”
“小金.......”
“皇上！”常喜驚呼出聲。
慕容瑾這才反應過來，不知何時，他已經失魂落魄的走到舞臺上，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在地上行禮的女子。
慕容瑾看着她受驚瑟瑟發抖的身影，蹲在她面前，雙手顫抖又像是害怕會捏碎她一般，嗓音有些發緊地問“你說，你叫什麼？”
莫心雯惴惴不安，一臉懵逼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慕容瑾的神情讓她覺得害怕，趙嘉玉的前車之鑑讓她心有餘悸。
難道她也是無意中冒犯了眼前的帝王嗎？
“奴婢......奴婢......”莫心雯嚇得支支吾吾，找不到自己的聲音，腦海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
慕容瑾顫抖的手捏着她精緻的下巴，迫使她擡頭看着自己，他瞧着幾分相似的眉眼，若不是她眼眶中的恐懼提醒他，慕容瑾都要以爲，她回來找他了。
他做到了大將軍，可她卻食言，等他找到她的時候，卻是陰陽兩隔的時候，他眼睜睜的看着他牽腸掛肚的女人，瘦骨伶仃，容顏蒼老，血跡斑斑的倒在他懷中，連一句終於等到他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來。
而她，似乎不認識自己。
慕容瑾當時也是不認識她的，若不是手下的人說她就是歷國皇后，他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唸的傲雪姐姐！
只可惜，他趕到的時候太晚，歷國皇帝和貴妃逃走的時候，便把她留下，讓她服毒太深，藥石無效。
心像是被人狠狠的割了幾刀，往事太傷，慕容瑾並不願意回想。
此時看着和她有幾分相似容顏的秀女，慕容瑾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往事一幕幕閃過，都是他們年少時的模樣，美好又青澀。
“告訴朕，你叫什麼名字？”
慕容瑾溫柔的看着她，大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像是在安撫，他的舉動讓莫心雯受寵若驚又惴惴不安“奴婢，奴婢是崇陽城太守之女，莫心雯。”
“莫心雯？”慕容瑾含笑念着她的名字，看着她驚慌的神情，笑道“別怕，朕不會吃人，你的琴彈的不錯，朕很喜歡！”
“皇.....皇上......奴婢多謝皇上厚愛，能...能讓皇上歡喜，奴婢感動萬分！”莫心雯顫抖着嗓音語無倫次的說道，她太高興，又太緊張，一顆心咚咚的跳着，彷彿要跳出嗓子眼。
“別緊張，小心咬了舌頭。”慕容瑾好笑的摸了摸莫心雯的腦袋，就像是當初有人安撫的摸他的腦袋給他順毛一般。
聞言，莫心雯滿面通紅，感覺自己要羞愧的燒起來，一雙美眸水光瀲灩又驚魂不定的望着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了，不笑話你了，退下吧！”慕容瑾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離開，眼角眉梢都帶着一抹清爽明朗的氣息，似乎心情極好！
賢妃以及在場的其他人瞧着這一幕，都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他們不知道這個叫莫心雯的女子哪一點入了慕容瑾的眼，竟然被他如此溫柔對待。
就連她們看好的楚含玉，也不過是得了幾句讚賞，賞賜了一個美人的位階而已。
眼前這位容貌比不上楚含玉的秀女，卻能讓慕容瑾屈尊降貴的蹲在她面前，垂憐她的容顏，詢問她的名字。
這對妃嬪來說，可不是一個很好的預感！
楚含玉聽聞慕容瑾在臺上的舉動，以及看着羞紅面容，神情苦惱又羞赧的莫心雯，暗暗捏了捏拳頭，難道慕容瑾當真看上了這個莫心雯？
想到這，楚含玉覺得她看中的寶貝被人搶走一般，心裡酸酸澀澀，難以形容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