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關於這種習俗跟榮耀,就是新帝再有心思,也只能瞪着眼睛幹看着。可是,讓大哥二哥始料未及的是我突然間從崑崙山回來了。我想,這消息大概不出一個時辰就被遠在皇宮的新帝知道。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曾經給我們家傳過一次聖旨的內侍又來了。這次的神情不會像上次一樣滿臉期盼,而是平平淡淡的,好像來完成一件沒有任何回報的任務。我想,這種天大的榮耀砸在我家身上,其實是好比扔下一顆炸彈,如果我們家還能對來送炸彈的人和顏悅色,那定然是病得不輕。
聖旨的內容正是我昨天晚上就覺得皇帝的風果然不是吹吹玩兒的,而是帶有一定的目的性。不達到他的目的他的風一定還會有餘溫不停繚繞。
父候當時正在正房陪母親的白玉罐子,我同兩位哥哥換好衣服接了聖旨。內容繁瑣,我沒聽太清楚,大致意思是說,我被新帝冊封爲昭寧公主。
多麼天大的一個榮耀啊,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一塊金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我頭上。可惜美則美矣,卻留下了一道永恆的疤痕。我心中有些茫然,這榮耀來的太過容易,這背後怕是有什麼驚天陰謀,可是誰都不知?
同上一次一樣,是小白將聖旨叼到我面前的,我們進屋將聖旨放到父候面前時,他只是擡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用手撫摸了一下白玉罐子對我說:“先不要着急進宮謝恩。”又讓大哥二哥出門打探消息。父候這個態度讓我覺得,他可能已經猜到某些可能,要麼是不能反抗,要麼是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這兩個結果從某些方面來看都屬於同一種。
我想,昨天晚上大哥的話說到一半,朝中肯定還發生很多我並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同父候說了一會兒話,我便換上一身便裝,讓小白望風,偷偷出了門。
這一次的上街,我決定去往消息最爲流通的酒樓裡坐坐,一邊坐一面打探現在的朝廷局勢。
這次小白沒有跟着我當衆出現,它在我不遠處的一個樹杈上呼呼大睡。表示只要我大喊一聲,它就會竄過來將欺負我的人撕個稀巴爛。
我想,我能有小白這樣的夥伴何其有幸。
事實證明,我選擇來聊華城最大的酒樓醉翁樓果然是對的不能再對。在這裡我聽說一件事。
越國皇室複姓長孫氏,越國的天驕皇帝可是正值當年。自從先皇去世後,他一直按兵不動,據說在尋找機會對各國下手。這其中最有可能先遭毒手的便是吳國。因爲當年吳國可是趁着越國先皇爲一個女子險些毀了越國的時候發兵的。
我覺得,這也着實會把握時機,可是先皇卻沒想到他會比越國的天驕早死。關於這個問題,我覺得當年越國天驕皇帝將先皇堵在真落山的時候天驕皇帝之所以沒有殺死先皇是因爲早就料到他會先他一步而死。而當時我父候也確實揮兵到了,所以他纔不得不退。有人說天驕皇帝懼我父候戰力,也有人說天驕皇帝沒有把握殺掉先皇之後在我父候面前安然離開,所以選擇退走。
總之這兩樣不管怎麼說,都是因爲我父候的到來他才退走的。這個世界相安無事這麼多年,人家越國想要拿回曾經失去的國土也情有可原。
可是讓我弄不明白的事,這和冊封我個公主封號有什麼關係?難道能因此讓我父候覺得受寵若驚然後披荊斬棘般去邊境給他殺那些越國的人?皇帝真當那些人是大蘿蔔而我父候是大白兔呢!
我覺着,以我父候的性子,此番新帝真是把他傷了。天下人誰人都曉得,我多麼受我父候喜愛,多麼受全家人喜愛,這可真是在我父候心尖上奪肉。
不過此事的做法還是讓我鬆了口氣,因爲我不用嫁進皇宮,當什麼妃子什麼的,不用服侍那個雖然沒見過但卻在幻想中掐死無數遍的皇帝。當然也就不用想辦法奉承他,這真可謂算是一件幸事。
坐在我隔壁的老兄着實算得上一個好人,知道我想要什麼他便說什麼:“聽說皇上上午冊封了定遠侯府的大小姐爲昭寧公主。”我想,這纔多大會兒啊!我出來滿打滿算才半個時辰。
這天下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就是保密性異常嚴密的皇帝做事也如此之快被傳出來。有兩點,一是皇帝刻意傳出,二是有內奸。此番情形我覺得刻意傳出的可能性佔十成十。
老兄繼續說:“半年前越國來了使臣,到這隻送了一份禮,什麼話也沒說,態度神情皆是傲慢無比。你不曉得當時皇上的臉色,黑的如鍋底卻還在笑。聽說那使臣在回去的半路上被人秘密殺了。”
他對面坐着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聽他這話忍不住問道:“傳言說是誰殺的?”我想,這位兄臺果然聰慧,不愧是吳國未來的花朵,知曉不能得罪皇上,而問傳言。
傳言這個東西沒有什麼根據性,但卻十中有九真。而我也着實好奇,這越國使臣到底是不是新君殺的,在哪裡殺的。
老兄沉吟片刻壓低聲音道:“那人還未出我國境內,傳言十有八九是皇上動的手。”
我手中拿着茶盅的手一歪,其內的茶水灑在桌子上流了下來。我回過頭去,身後那兩位兄臺的話我便沒再聽。而是看向窗外同小白在樹上的眼對視。
我看見它的眼中一閃而過慌亂,我以爲是父候或是兩位哥哥找來了,卻不曾想是我生日那天遇見的兩位瘟神。姑且先稱爲瘟神罷,我別過頭去,驀然間有種陰魂不散的感覺。
這種感覺來的着實奇特,因爲他們兩個顯然已經發現了我,並且腳步齊齊朝我這裡走了過來。我想,這酒樓裡的空位子何其多啊!爲什麼偏偏看上了我這偏居一偶?
我拿着茶盅對坐在我對面的兩個男人乾笑兩聲,再看向窗外時,小白已經消失不見了。我想,小白果然很有眼色,知道此時我我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所以先找準機會藏匿身體,到時候好救我於危難之中。
這兩個男人長得委實算得上是傾國傾城,隨便就這麼一坐在這裡便讓人不能忽視。而我也有幸因他們成爲整個酒樓的焦點。我想,能成爲衆人的焦點何其有幸,可是被冷酷男森冷的看着,讓我覺得如坐鍼氈。就是玉衣男子也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心中大嘆,果然慘了,慘透了。恐怕全天下也沒有比我再煎熬的人了,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馬上要熟了。我道:“想吃什麼,我請客,當是爲那日無禮賠罪。”
玉衣男子對店小二招招手道:“將招牌菜全部給我來一遍,再來兩壇上好的醉仙釀。”
我心中算計,按照醉翁樓的消費,他點的這些東西可夠我一個月的零花錢了。我擡頭看了玉衣男子一眼,又掃了一眼冷酷男,最後決定咬牙承受。大不了到時候再去敲詐大哥二哥,反正也餓不死。
冷酷男嘴角勾起拿起茶盞放在嘴邊抿了一口道:“你認爲,這點子銀錢就能讓我原諒你當日的過失麼?”他一開口說話,圍繞他的冷梅香氣似是長腳一樣飄過來將我同他一齊圍繞。淡香中帶着一絲從他骨子裡透出的冷淡。
“過失?”我一愣,只是一撞,着實算不得過失。好罷,那日不該最後將稻草撒在他們身上,這姑且算是我的一個過失。
我咬咬牙道:“大不了,一會你們去青樓放鬆,我出錢,就是找什麼花魁也行。”
玉衣男子拿着茶盞的手一抖,肩膀一動一動,然後看了冷酷男一眼吃茶掩飾自己。冷酷男的眼中也帶上絲絲笑意,就是臉上依舊冷淡淡的,冷梅香就隨着他的心情忽上忽下。
我想,這誘惑太有效果了,早知道那日就甩給他們點銀子讓他們去青樓找姑娘了。可是,我現在身上的錢只夠買單醉翁樓的酒菜錢,青樓的錢還得找到小白纔能有辦法。
我站起身對對面的兩位美男道:“我先下樓一趟,等會兒再回來。”
冷酷男擡眼看了我一眼道:“你不會是想像上次一樣開溜罷。”
我翻了翻白眼,牙齒咬的嘎嘣響:“俗話說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我一共就出這兩次門都遇見了你們。大不了下次再躲讓你們敲詐點,我現在回去取銀子,因爲你們兩個我至少兩個月得縮衣節食。好不容易從寒苦之地逃回來,小命又差點沒交代半路,回來又被你們訛詐,現在我回去取銀子又百般爲難,你到底想怎麼樣?”這番話說的我眼底泛酸,我母親剛剛去世,剛回來又被封個破昭寧公主,前路簡直一面渺茫,現在又被他們敲詐,傷心的五臟六腑都要枯竭了,這人怎麼這麼胡攪蠻纏。
冷酷男眼見我一副要哭出來的的樣子,擺擺手道:“快去罷,我最煩女孩子哭了。”
這態度着實讓我火大,我怒罵道:“你才煩人,你們全家都煩人。”說完我就跑了,到樓下時遇見了叼着金袋子的小白。我抱着小白好一通哭,然後揣着一袋金子上了樓。
醉翁樓真不愧是聊華城最大最好的酒樓,據說這酒樓是當今皇上的某位皇叔一位喜好美食的王爺開的。當然,這天下喜好美食的王爺,皇帝的皇叔何其多,所以至今酒樓到底是何人所開都是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