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書寫什麼,我沒有往前湊,只是道:“能不能讓那幾個保護我的人離開?”有些小心翼翼。他果然皺起眉頭淡淡道:“解釋。”
我道:“每天被人盯着的感覺很差,尤其那些人還是男的。”他嘴角一勾,似是含了笑容。點頭道:“如你所願。”
我高興一笑,“謝謝,那我先走了。”說着便高高興興的往出走,就差沒跳起來了。這兩天心頭的大石終於放下,可走到門口的時候終究還是沒忍住問:“沈姐姐什麼時候過門?”
他擡起頭,目光深邃而悠遠:“我登基之前都不會。”我咦了一聲:“那你什麼時候登基?”見他目光更加陰沉,我立馬意識到問的過了,便低下頭扭捏道:“我想問,是不是你登基之後我就能解脫了。”
他一愣,隨即道:“符將軍什麼時候歸隱?”我茫然搖頭,那時候父候就說辭官,可是修遠不允許,現在修遠已經盯上大哥二哥,所以更不會允許。
他了然點頭,似是知道一些內幕:“有喜歡的人了?”估計他得疑惑,因爲我當時在八方城牆上信誓旦旦的說要喜歡他呢!我搖頭笑道:“怎麼會,我只喜歡一心一意的人,所以是你啊!”又是一次明知沒有結果卻還要開口的表白,他低下頭不再說話。
看着他的樣子,我心中剛剛升起的高興就像一團被打溼的火焰,苦澀道:“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不是真心,請不要笑。我們之間是場世紀性的交易,我通過你保全符家,而你想得到皇位,只是場交易。如果需要,只要在外人面前演戲即可,平時,請不要對我好,我會誤會。”說完我便轉身離開。
走在回牡丹園的路上,我忍不住想,或許,時間一長,他也會喜歡我。淳于正從遠處匆匆走來,見到我之後趕緊快走幾步,遠遠就道:“我可找到你了,今天可是有一個讓你表現的機會。”
我淡淡道:“什麼機會。”他一愣,隨即驚奇不定的看着我道:“怎麼了這是?”隨即往我身後看了一眼,低低笑了笑。我也笑了,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我道:“你笑什麼我就笑什麼。”他一怔,隨即脫口道:“我在笑你,高興不高興都寫在臉上,這樣做會吃虧的。”聞言我看了他一眼,又擡眼看了看天空道:“明天我想進宮去給賢妃請安。”話語雖然不着調,但他一定明白。
他點點頭道:“我會安排好。”說話間我們二人便到了正房。廳堂內果真如他所說,有事情能讓我練練手。
一個身穿桃紅色衣裙的小姑娘正顫顫巍巍的跪在那裡,我好奇的走過去,淳于正就從後面扯住我的袖子小聲道:“你現在是王妃。”他無比頭疼。
我輕咳了兩聲正了正臉色,像模像樣的坐在主位上,接過梅玉遞過來的茶盞撇了撇茶沫子淡淡道:“這是怎麼回事。”淳于正站在我身邊便冷聲問道:“王妃問話呢。”
小姑娘初聽我的話,可能是沒什麼力度,沒感覺,再一聽淳于正的話,猛的哆嗦一下叩了個頭道:“回王妃,她偷我銀子。”小姑娘伸手指了指站在門口的一個丫鬟。
那丫鬟聞言不卑不亢跪在地上,道:“王妃可否容奴婢問上一問?”我看了淳于正一眼,淳于正道:“在下還有事情,請王妃着手處理此事罷。”說着便行禮轉身離開,我被他氣得直跳腳,但卻礙於現在是王妃的身份不得不淡定。
我深吸幾口氣後:“說。”
那丫鬟便對小姑娘道:“你的銀錢放在哪?”
“牀鋪上。”
“藏的好麼?”
小姑娘一愣,點點頭道:“當然好。”
“那你有什麼證據說我偷了你的銀子?還有你本來有多少銀子呢?”
小姑娘聞言一滯,看了我一眼,一張俏臉漲的通紅。她們這些丫鬟月例都是極保密的,誰得多少,平時又得到多少賞銀,都被藏的好好的,所以丫鬟一問,她自然是不好說。“反正我錢就是沒了不少,你跟我住一個房間,不是你拿的還能是誰拿的?”
那丫鬟還要說話,我被她們兩個無聊透頂的對話弄的頭疼,連忙擺手道:“你說她偷了你的錢,你有證據沒?”
小姑娘搖搖頭哭着道:“房間裡就我們兩個,一直以來都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前些日子她說她家裡出了事情,今兒我想送錢回家時才發現銀錢少了大半。”
我轉頭看向丫鬟。她冷笑道:“我說我家中出事,至於現在沒有提起,是因爲前些日子王妃發的賞錢已經足夠我家中度日,至於你缺少了銀錢的事……我不知道你有多少錢,但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沈之冰若是有過任何偷東西的經歷,都叫我全家不得好死。”
古代人特別注重誓言,尤其是毒誓,可不是輕易發的。所以,我姑且相信她的話,轉頭對小姑娘道:“你有沒有將銀錢分開放?也許在別的地方你忘記也說不定。”
沈之冰就哼了一聲道:“她平時防這防那,哪裡都放,誰曉得她究竟放在哪裡找不到然後訛詐我?”
小姑娘一急就哭了出來。我道:“什麼也別說了,梅玉隱隱你們跟她去房間看看,裡裡外外都找一找,然後再來回我。”隱隱二人應了一聲幾人便離開了。我看着站在那一動不動的沈之冰道:“你姓沈?”不知道是不是我心思太敏感了,忽的想到沈爲君。
那丫頭躬身道:“回皇妃,奴婢家姓沈。”我點點頭不在說話,便喚來暮心讓她去叫淳于正回來,幹什麼啊弄這麼個事讓我決斷,如果事事都用我的話,那那些管事可以回家種田了。不一會兒淳于正便回來了,看到我之後略帶笑意。
我被他這種表情氣的險些吐血,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不太長,但可以說整日都在一起,算起來比同君繇呆在一起的時間還多。他也知道我整天沒什麼事就是學學賬目再不就是閒逛,除了思念小白,再不就是擔心沈爲君何時嫁過來,倒也沒什麼事情。
但我覺得,每日學這些賬目就已經夠累人了,類似兩個丫頭月例銀錢少了的事,只能說管事媽媽不盡心。他進來之後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之冰淡淡道:“你且先退出去等着罷。”沈之冰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淳于正的臉色頓時就斂了一斂,他道:“你沒覺得不對?”我喝了口茶奇道:“什麼不對?”
他道:“你有問她姓甚名誰了?”我點點頭道:“姓沈,名之冰。”說完之後微怔了一下猛然道:“你是說沈爲君?”我脫口而出,他嚇了一跳,連忙伸過手堵住我的嘴示意我小聲。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站在外面似是支着耳朵聽話的沈之冰,如同被人大冬日裡從頭到腳澆下一盆涼水,冷個透徹。難怪這種芝麻大小的事被推到我這,原來她是沈爲君的人,可是淳于正怎麼知道的。
淳于正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沈之冰大聲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手腳伸的太長了,會讓人反感。”
我點點頭深切表示贊同,再回頭一看,站在外面的沈之冰不知何時已經走了。淳于正舒了口氣道:“你呀!人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還整日糾結些沒用的。”我嘻嘻笑了笑沒用做聲。
淳于正嘆了口氣,便又開始給我上起課來。隱隱回來的時候說那小姑娘的銀錢已經找到,是她自己隨手藏起來忘記了地方。聽到這裡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坐在對面滔滔不絕講課的淳于正,心中萬分感謝,還好有他。
那個小姑娘的銀錢或許沒丟,淳于正只是想借這個事情引出沈爲君放在六王府的臥底。梅玉蘭青是君繇指給我的,她們原來就跟竹落菊絲一樣在柏香園當差,所以自是沒人能收買的了。隱隱同暮心又是我從孃家帶來的,她也收買不了,只得派人一點點打入內部,所以沈之冰才如此淡定。
我嘆了口氣,本以爲在六王府內就安安穩穩,至少沈爲君嫁進來之前的日子都該簡簡單單的,就算沒有我在家時那樣清淡悠閒,也該是學學習睡睡覺就行,可沒想到防不勝防。
淳于正看出我的心不在焉,他安慰道:“慢慢來,就算她嫁進來之後想在六王府立足也不是容易的。”他朝我眨了眨眼睛,這是我經常做的動作,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學會了。
在他面前我一向不會裝模作樣,遂趴在小几上眼巴巴的看着他道:“我同君繇哥哥成婚前日去月老廟上香,在那裡遇見了沈姐姐,她當時跟我說搶婚。”
他蹙了蹙眉哼了一聲道:“她倒是不知廉恥,倒是污染了你這顆純潔的心。”我翻了翻白眼擺擺手道:“淳于哥哥,日後我只能依靠你了,王爺那邊……”我頓了頓,自嘲笑笑:“我從不奢求,只求他趕快登基。”
他聞言趕緊捂住我的嘴道:“我的小姑奶奶,這話可不能隨便說,若是讓人聽了去,大哥會有生命危險的。”我一驚,遂吐了吐舌頭。
一般晚上飯我們都不在一起吃,剛開始我還象徵性的去正房等他回來吃飯,後來乾脆在牡丹用飯了。君繇辦事速度很快,我從正房回來的時候那幾個人已經退走了。我淨過手準備吃飯,竹落就從外面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