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提要:長孫君繇一番癡情表白外帶解釋,符未的心終於動搖。可是,再動搖,也只是動搖一下,被傷的千瘡百孔的心,她保不準自己還能拿什麼去相信,尤其是他。
“我想過任何可能,離未可能是哪個國家派來殺我的,但卻沒有想到他的目標竟然是你。那時候我覺得,他的死怎麼都要給你個交代,所以便讓他去見你最後一面,可誰知……”
可誰知,修遠卻將那杯毒酒給了我。沒想到,這杯酒倒是因我自己而喝,若不是因爲我跟離末走的太近,君繇也不會爲我着想……是我自己執念太深,太傻,太癡……
看着君繇苦意滿滿的臉,我有種想哭又想笑,哭是爲那還未出世的孩兒哭,他有這樣一個白癡孃親,是否是三生無幸,笑是赤果果的諷刺,諷刺當時因爲一個故事就相信了一個陌生人……
我恨這個,恨那個,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去,轉了一圈才發現,自己原來纔是最可恨的那個。我以爲,就算沒有完全遺傳父候的基因,就算沒有大哥二哥聰明,至少我也不笨的,因爲太過相信自己,所以纔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看到的,我看不見的,完全是憑自己的理解去看任何人。所以,在別人利用我的時候,我就像是一個傻子,呆呆的任由別人牽着鼻子走,不管前方是什麼樣的路,憑着自認爲的小聰明往前走。
而他呢,無時無刻不在爲我着想。我開心了,他便開心了;我難過了,他想着辦法讓我開心,所以,他就出現了,機會掌握的多好?我們兩個會走到今天這份兒上,能說完全都是君繇的錯嗎?
我是他的心魔,他的魔障,他是我的執念,無論如何都是分不開的。因爲有丹妃的詛咒,還要生生世世糾纏在一起,就這樣永無止境下去。
我忽然很恨我自己,或許經歷了太多太多,就算想起前生那些事,我對他的愛也漸漸淡了。因爲這段愛情,我失去了太多太多,只一眼,便賠進了這一生。
累了!也夠了!所以不想在做無謂的掙扎了。
“你找到辦法解除生命詛咒了嗎?”君繇此時已經站起身站在窗前,有溫暖的金色陽光透過窗戶打在他身上,在他身上蒙上一層淡淡的金黃,襯着這個王者宛若天神,臉上硬冷的線條因我的話語而慢慢柔和,他以爲,我會原諒他了。
不,不應該是原諒他,他本就沒有任何錯,錯就錯在他太重感情了,始終打不敗前世今生的我給他造成的心魔。
“差不多罷!”他蹙蹙眉,逆着陽光的臉龐表情模糊不清,聲音帶着酥酥的慵懶,就像一隻剛剛睡醒的貓,有點小小的性感。
“什麼意思?”我不喜歡這個人總是神神秘秘的樣子,儘管我日後並不打算跟他在一起,但我更希望此後永生永世都不要跟這個男人在一起。
“你還記得是在哪裡找到丹妃的嗎?”
我略一思忖一番,果斷搖頭。當時我幾乎是閉着眼一直朝前走的,人說迷亂的時候,方向感都不一定是對的,所以我根本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到那地方的。想到山谷中的神秘的老者花爺,他看上去只是一個尋常的老頭,但獨自在深山生活數十年,說明他不是普通人,況且丹妃臨死的時候還說過一句話,花爺同第五師父或許有關係。
“你想找花爺?”對於這個人,這個稱呼,對於君繇來說,非常陌生,但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只微怔了一下,便點頭應是。
他道:“這些年我走訪了很多秘士,他們看過這個生命詛咒都表示自己無法可解,甚至他們連見都沒見過。這隻能說這個方法已經在當世失傳了。再加上昔年……”君繇說道這裡,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一聲,繼續道:“昔年丹妃同我說過花爺的事情,還說這個花爺很厲害,幾乎是無所不能。”
“你的意思是說,只有找到花爺,才能解開?”這是不是有些爲難我了,那座山那麼大,況且我走過去的時候,那地方明顯是深山老林,連人跡都罕見。
“嗯!待你養好傷之後,我們便前往源城,一旦找到那個地方,我再多派些人,一定能找到花爺的。你放心。”不知是爲了安慰我還是在安他自己的心,這句話充滿信心。
其實我知道君繇一定能找到的,因爲他是長孫君繇,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幾乎沒有辦不到的。當然要除了找我那件事,那時候第五師父他們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這天下,第五師父出手,剩下那些半吊子秘士斷然尋不到我。
未來的日子,很平靜。在這個不大的小院裡,外界發生的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不過君繇在來看我的時候,也會同我說幾句。
史記公元211年末,冬底,四分天下已久的四國初步統一,餘下南越國同北神靈相對而望,兩國之君遲遲不肯出兵,皆是如火如荼的平復原附屬小國國民,達到初步兩國分天下的統一。
史記公元212年,原吳國,神靈族後人玉輕舒在前朝符將軍的幫助下奪宮稱帝,改國號爲神靈,定都聊華,年號:武德,史稱玉帝。
時間過的很快,沒想到我竟然能同君繇再過一個新年,雖然這個新年沒有一點感覺。我的身體並沒有完全恢復好,雖然有小玉的仙羽衣護着,但修遠的暗器畢竟是經過細心鍛造,鋒利程度直讓人咋舌,因此傷口之深,只差一點點入心臟。
不知道君繇是想引起我的同情心還是真的在外面不方便,竟沒有一個婢女伺候我們飲食起居,而我的一切衣食住行都是這個皇帝親自動手。他說,這算是他對我的補償。
我坐在窗前,看着大雪紛紛落下,鵝毛大的雪花真美啊!再過些日子,院子裡的梅花便開了,只是我怕是不能看見了。其實,生命詛咒解開也好,到時候我們就不用永生永世糾纏在一起,誰也不用痛苦。
可是……我輕輕嘆了口氣,或許有一種愛真會刻在骨子裡,原本因爲某些事情的迫害,在我體內已經死去了。可是就當你以爲自己已經忘了一切,走出全部陰影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那些奇妙的東西,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在你體內復活了。
我,不能再愛上君繇了。這個男人,不管什麼時候,於我何時的身份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我就算再喜歡,也只能是喜歡。想前世,我跟他是身份之差,現在依舊是身份之差。
沒了父候,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女人。因爲有了父候,所以我就是越國對頭的將軍女兒,我的身份,無論何時,都是尷尬的。當時後宮因我被廢,現下君繇回來了,六宮也回來了罷!
呸呸呸!瞎想什麼呢!都是要準備離開的人了。
我輕輕舒了口氣,鬆了口氣的同時,還有一點小小的悵然。好不容易忽略那抹悵然,就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
果然,他揹着手走了過來,嘴角含着一抹清淡的笑,俊朗的容顏在鵝毛大雪中若隱若現,一身瀲灩熒光的白衣,墨色長髮隨着清風細舞,就那樣緩步走過來時,竟然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他確實沒有小玉生的好看,但小玉絕對沒有他身上表現出來的清雅氣質,小玉太漂亮了!太邪魅了!就像一件精緻的瓷器。而他,總是冷澈中帶着溫潤的暖,完美的無懈可擊,高貴優雅。
“看什麼呢?”他走進屋來,抖落身上的雪花,然後伸出一直背在後背的手,將一枝開的正豔的梅花獻寶似的捧到我面前,俊美的臉上帶着小小的窘意。
他,既然害羞了。我掩口輕笑接過那枝剛剛折下的梅花,找了一個在角落裡很久不用的花瓶,倒了一些冰涼的茶水進去。
“這能行嗎?”君繇一直抱臂,對於我用茶水養花委實太過懷疑。“能行罷!”我也有些拿不準,低頭思忖一番,擡起頭朝他嫣然一笑。“一定能行,以前我還用茶水澆花呢!”
君繇胡亂點了點頭,算是認可我的答案。他轉過身將窗戶關上,又往炭爐里加了些銀霜炭。看見這個帝王做着平時下人做的活計,沒有一絲彆扭,反倒給人一種儒雅的美感,他低着頭,白皙的側臉對着我,眼眸似海一般幽靜深沉,長長的睫毛微眨着,薄薄的脣勾勒出一道淺淺的微笑,墨色長髮順從的垂落下來,此時的他看上去更像一個柔弱書生,帶着一絲軟弱的美。
雖然在笑,可是他的眼眸卻沒有一點笑意。好像又回到初見的時候,他總是帶着淺淺的笑,但從不達眼底,帶上精緻面具的他,已經不是原來的他。
已經習慣了笑,所以卸下所有防備的時候,他還是不經意間便露出淡笑,總是讓人捉摸不定。他的眼,也總是深沉的讓人不自覺就沉浸下去,卻總也碰觸不到他的心底,仿若沒有邊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