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九九 李君威的政治智慧

帝國十七年三月。

阿塔騎在馬上,感受着來自東北方的刺骨寒風,一個日夜的趕路讓他有些精神萎靡,但卻不敢真的睡着,他可不想從馬上摔下來,忽然阿塔感覺到臉上有什麼東西在爬,啪的一下,自己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那東西不見了,但很快又有東西在爬。

這個時候,阿塔才睜開眼睛,看到天上竟然在落雪,只不過他閉着眼睛打盹,沒有感覺到,方纔臉上爬的是化開的雪,阿塔回頭看了一眼跟隨的軍隊,罵道:“他孃的,這個時節還下雪,長生天莫非要阻礙我建立功勳嗎?”

牽着馬的蘇納海說道:“主子這話說的差了,長生天庇佑您才降下這場雪。有了雪,野外就不至於看到敵人的遊騎,而這個時節下雪,原本準備遷移到春季牧場的哈薩克人呢就要停下腳步,在冬季牧場等待咱們的宰殺。

下吧,下吧,雪嚇的越大越好呀。”

“你大爺的,下大雪,咱們騎兵怎麼動?”阿塔罵道。

蘇納海說:“騎兵不能動,但人的雙腿可以,只要大雪不埋沒脖子,我們就可以戰鬥!”

“可是晚上會凍死人。”阿塔說道。

“可以抱着馬睡。”蘇納海笑嘻嘻的和阿塔拌嘴,阿塔又說道:“一身臭味,能睡着?”

“主子嫌棄馬味道衝,可以抱着奴才睡!”蘇納海說。

“算了吧,老子還是抱着馬睡吧。”阿塔說道,正說着,一旁撒歡的狗忽然衝着遠處汪汪叫個不停,阿塔說道:“蘇納海,看好我的安達,你死了他也不能死,他不僅是我的安達,還是裕王喜歡的寶貝。”

蘇納海連忙抱住了狗的脖子,卻見遠處跑來一小隊騎兵,雖然是哈薩克人的打扮,但邊跑邊發出哨音,如此判斷就是阿塔派遣的斥候了,他們身上綁着銅哨,平時放在衣服裡,只要遇到己方,就拔出來,戰馬飛奔就可以發出聲音。

“阿塔將軍,我們發現了哈薩克小玉茲的部衆,就在伊列克河的左岸,至少有七個羣落,加起來不下兩萬帳!”斥候隊長高聲說道。

阿塔問道:“你是怯薛營的斥候嗎?”

“是!”斥候隊長說道,阿塔於是立刻拿出了地圖擺開,那斥候隊長出身怯薛營,不僅會使用地圖,而且還用筆在上面進行了簡單的標註,蘇納海瞪大眼睛看着,卻也說不出什麼來,他對於帝國軍用地圖非常陌生,根本不明白這些線條符號和簡單的文字就能描述出那麼複雜的信息,而且眼前這個年輕的斥候隊長,怎麼又明白的那麼多。

阿塔卻是清楚的明白一切,他看了看身後的軍隊,有四百名怯薛營的精兵,還有一千六百多奴隸兵和兩千名從奴隸萬戶抽出的精壯漢子,雖然經過了十幾天的長途跋涉,但是在自由和財富的誘惑下,每個人還保持這旺盛的鬥志,只不過再旺盛的鬥志也彌補不了兵力微弱的劣勢,他說道:“不行,敵人太多了,我們吃不下,必須等主力到來,給主力發信,要求他們三天內趕到。”

“主子,我們就這麼幹等着麼?”蘇納海問道。

阿塔回頭看了看身邊的士兵,在每個人的眼睛裡看到的是戰意,他搖搖頭,說道:“當然不會,我們繞行,從北面上游地方繞過去,那裡有山脈丘陵遮擋我們的行軍,而且上游可以涉水渡河。

抵達位置後,我們暫時潛伏下來,三天時間到了,不管主力到與不到,我們攻擊阿拉木塔部,也就是最西面的部落。”

阿塔沒有辦法,他不能不打,因爲他麾下大部分都是奴隸兵,是要依靠戰功來獲得自由和財富的,如果他拒絕出戰,可能會有人通過出賣的辦法來達到同樣的目的,而更重要的是,這裡是哈薩克人的地盤,爲了哈薩克的三個玉茲全部打掉,這支兵馬實際是直插對手的後方,阿塔沒有把握完全隱藏軍隊的行蹤,就算他有把握,陳平親率的,多大一萬五千騎的帝國主力騎兵可沒有辦法隱藏。

只不過,阿塔並未立刻前進,而是在樹林裡休息了下來,爲了掩藏行藏,他晝伏夜出,走了一個晚上抵達了目標所在位置更西的一個山谷,等到了約定的時間,阿塔命令全軍休息了一個晚上,凌晨襲擊阿拉木塔部。

所有的槍械裝填了雙份的彈藥,因爲裝備的是環套式的刺刀,所以可以把刺刀直接套在燧發槍上,所有人相互配合上穿上盔甲,上好弓弦,氈布包裹了馬蹄,馬套籠子人銜木枚,白布裹着右臂,凌晨抵達了戰場,第一波衝進去的是騎兵,造成了巨大的混亂,阿拉木塔部的哈薩克人完全沒有預料到會有敵人靠近,發動的反擊很微弱,運氣哈的是,阿拉木塔所處的是一個山谷,酋長首領們都住在山谷內部,在襲擊發生後的一刻鐘,酋長率部騎馬衝出來。

而阿塔早有預料,命令火槍手列隊,在距離不到三十步的距離上用一次齊射就放倒了阿拉木塔部的六百人規模的騎兵隊。

就此,阿塔的軍隊控制了這個超過三千四百帳的中型部落,但真正艱難的戰鬥還在後面,酋長的長子在山谷深處負隅頑抗,用幾輛大車和柵欄作爲工事,擋住了阿塔麾下的騎兵,而哈薩克人也擁有火繩槍,雖然沒有像帝國那樣普及,但超過三百杆的火繩槍足以擋住大部分的攻擊。

幾次攻擊都是無果,奴隸兵無法建功,阿塔準備帶怯薛營上的時候,卻聽到了熟悉的銅哨聲,不久,一直規模超過三千騎的騎兵大隊出現在了阿塔軍隊的身後,率領這支軍隊的竟然是帝國定邊將軍陳平,他不僅帶來了三千騎兵還帶來兩門飛騎炮和兩門榴彈炮,雖然炮彈加起來一共二十發(彈藥車沒有跟上來)但還是直接把車營轟了,特別是六枚珍貴的榴彈炮彈,把最後抵抗的哈薩克圓陣炸的雞飛狗跳。

“將軍,您怎麼來了?”阿塔看到陳平也是很吃驚。

“如果知道你在這裡,我就不來了。”陳平淡淡的說道。

陳平一路疾馳前來消滅阿拉木塔部,目的和阿塔是一樣的,那就是斷了哈薩克人向西逃亡的路線,形成包圍之勢,陳平之所以興致缺缺是因爲他和他的屬下很疲憊,爲了趕到這裡,他們連續前進的兩天三夜,至少損失了四千匹馬,大量的輜重被扔在了後面,實際就是扔到了敵人堆裡,當打破車營的時候,包括陳平在內,騎兵們紛紛下馬,找個草堆就躺在地上休息甚至逃跑的人都無力去追,就算是他們有心,胯下的戰馬也是無力。

而阿塔的手下卻是養精蓄銳了兩天,此刻漫天遍野的追殺敵人和抓捕因爲戰鬥而逃跑的牛羊,陳平看到,女人和孩子都被扔進了羊圈了,而一隊隊被捆綁的哈薩克人被強行排列一隊,一個怯薛軍官站在一輛馬車從他們面前經過,把比車輪低的孩子挑選出來單獨扔在了羊圈裡。

陳平問道:“阿塔,你在學習你的祖先嗎,把超過車輪高的男人殺掉,搶走女人和孩子?還是說這是裕王爺的命令,想不到裕王爺和大王爺呆一起久了,連渾身的戾氣和狠辣也學來了。”

阿塔最不願意聽別人說李君威的壞話,只不過陳平是他的上官,他不敢發作罷了。阿塔笑了笑,沒有理會陳平,而是讓手下繼續工作,經過一陣甄別,三百多人被推出去,在所有人面前,直接被斬首。

但剩餘的人沒有再殺,而是用皮索挨個拴起來,會說哈薩克語的軍官大聲的在人羣之中走到,高聲喊道:“皮匠、木匠、鐵匠,所有的匠人出來..........。”

“你這是在幹什麼?”陳平走上前直接爲阿塔。

“分配奴隸呀,按照奴隸販子的方式來。”阿塔老實說道。

陳平問:“你準備怎麼處置他們!”

阿塔卻是笑了:“將軍,我只是一個小人物,裕王爺讓自己做,我就怎麼做,裕王爺說了,女人和比刀矮的孩子分一類,超過刀高但是比車輪矮的分一類,強壯的男人分一類,貴酋、宗教人士和軍官分一類。

在戰鬥結束後,把所有人帶到指定的區域去。”

“那裕王怎麼處置他們?”陳平又問。阿塔笑了:“這我怎麼知道,您應該去問裕王爺。”

陳平從申京領到的聖旨是全力配合裕王西進計劃,除了帝國定邊將軍府下轄的軍隊指揮權不要上繳之外,其餘的一切,全都聽裕王的,而陳平在二月就領兵到了撒馬爾罕,而李君威也沒把他當外人直接把左路交給他統帥,定邊將軍府的精騎也都在他麾下,而中軍則是裕王搭配烏以風統帥,直接從河中之地北上前往中玉茲,而右路軍則是常阿岱負責,率領定邊將軍府雜兵和哥薩克旗佐清理大玉茲。

實際上,在過去的幾年裡,七河流域的大玉茲被帝國和李君度瓜分的差不多了,常阿岱與其是說西進擴張,不如說是接管土地。

陳平問:“裕王爺呢?”

阿塔高聲說道:“當然在中軍之中!”然而,在把周圍人趕走之後,他對陳平說道:“在中軍的王爺是一個替身,王爺實際現在可能沒有離開撒馬爾罕,王爺不是把大軍指揮權交給烏以風將軍了嗎,您有什麼事都可以與他商議。”

“王爺爲什麼還在撒馬爾罕?”陳平瞪大眼睛。

阿塔臉色一正,低聲說:“將軍,這種事還能明說嗎?”

“是出了什麼事嗎?”陳平一下緊張起來了,阿塔說:“就是怕出事王爺纔沒來。”

見陳平還是疑惑的神情,阿塔索性說道:“您知道的,裕王爺是最惜命的,什麼臨陣殺敵,親冒矢石的,和咱們裕王也可不沾邊,所以把派了一個替身帶了行營來,這樣將來史書上就能寫上王爺的英明神武和勇氣過人了,將軍,我只告訴您一個人,您可別說出去。”

雖然聽起來荒唐,但陳平越想越是覺得這是李君威的做派,只佔便宜不吃虧是他的秉性,而打仗肯定也是隻佔功勞不臨險了。

“這種軍國大事,主帥怎麼可以不至!”陳平怒道。

阿塔瞪大眼睛:“哎呦我的定邊大將軍呀,您可別嚷嚷呀,消息泄露了就是我的不是啦,將軍,裕王爺是您看着長大的,什麼脾氣秉性您最知道的,他不吃現成的就是給足了您面子了,裕王爺不在,這不是還有您定邊將軍嗎,橫掃哈薩克大草原這種小事,您還不是手到擒來........這話是裕王原話,小的可不敢這麼說。”

陳平聽了這話,眼睛咕嚕一轉,心道阿塔這廝肯定是知道什麼,故意不說,索性耍了一招,說道:“阿塔你說的對,既然裕王不至,那一切都由我來決斷,現在情況很緊急,附近的哈薩克部落非常多,所以爲了保障大軍不被拖累,我決定殺掉所有的阿拉木塔的男丁,這樣只需要少量人就能看守住,我們就可以.........。”

“不行,不能屠殺,裕王也有命,儘可能保住哈薩克的男人!”阿塔連忙說道。

“爲什麼?”陳平直接問道:“除非你能拿出王爺的手令,否則我是不會相信的,你反常理,是你與奴隸販子勾結,用裕王爺來壓我,拿這些精壯奴隸去賣錢,對嗎?”

阿塔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末將沒有呀。”

“那這些精壯奴隸能用來幹什麼?”陳平問道。

阿塔壓低聲音,攤了牌:“這些人是給大王爺留的!”

“大王爺?他不是在和莫臥兒人打仗嗎?”陳平詫異。

阿塔說道:“您怎麼不明白呀,只要從內地調來一些男人,把這些女人和孩子分給他們,這片土地就屬於帝國了,而精壯的男人則是最好的戰士,這些天方教徒或許不爲我們所見容,但在大王爺的體系內很普遍,大王爺得到軍隊,帝國得到土地,天方教的問題也解決了,這是一舉數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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