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二五 各方

看好他們。”何文希吩咐了一句,雙手捧起從順治和永曆那裡搜來的玉璽,轉身離開了工事。

夕陽已經滑落在了西方的天際,半邊天空如火殷紅,但更血腥的是廣袤的戰場,此刻李明勳已經持刀登上了四號高地,在這裡可以俯瞰整片戰場,而此時,朱明和滿清的旗幟都已經不見,只有象徵合衆國的黑底金龍旗還在烈焰與寒風中飄揚着。

與李明勳一起登上四號高地的是各國各藩各合作伙伴的代表和使者,衆人在慘烈的戰場上面面相覷,李明勳環視戰場,對諸多代表沉聲說道:“諸位,這是一場慘烈的戰爭,請讓我們一起永遠記住這一幕,我們在兩大皇權聯盟的強敵面前並肩而戰,我們一起流血,共同犧牲,纔有今日的勝利!

我由衷希望,從今爾後,我們是真正的盟友,永遠的盟友,不會因暫時的利益而背棄,也不會因一時貪婪去叛變,更不要畏懼強敵而出賣。順我中華者昌,逆我中華者亡,此話,與諸君共勉!”

衆人相互看看,盡是凜然,他們知道,這是警告亦是期許,但若也是衆人的機會,作爲一個雄霸東方,已經窺視全世界的強盛大國來說,贏得一場史詩般的勝利必然會給這個世界帶來翻天覆地的影響,而這個過程中,有人有國會滅亡,某人某國亦會富強。

夜幕降臨,戰場越發的趨於平靜,一條條火龍指引着騎兵四處鋪開,追殺擒拿那些逃亡的軍隊,即便逃離了戰場,這些幸運兒依舊處於天羅地網之中,然而,犧牲依舊是巨大的,火光之中,李明勳看到的是交疊在一起的屍體,有清軍有明軍亦有中國兒郎,李明勳閉上眼睛,不想去數究竟多少人死在這片戰場,但冰冷的屍體和慘烈的畫面依舊讓他有些眩暈。

入夜,陸軍將校們陸續來到四號高地,李明勳再度環視的時候,身邊左右已經全都是合衆國的官將,何文希笑着點頭,意思明確,二帝已經拿下,而在陸軍將官中,不少人身上掛彩,但李明勳看到的一張張熟悉的臉,幸好,沒有熟悉的人死在這裡。

將星雲集的人羣中忽然打開了一條縫隙,一個人拄着一杆燧發槍踉蹌走來,他華麗的將服已經被血污浸染,一路而行,將領們自發讓開道路,而他身上的血塊不住的掉落,一看便是從屍山血海之中走出來的傢伙,走到李明勳面前,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露出潔白的牙齒,正是陸軍司令,右翼總指揮高鋒。

李明勳看着這位老友、自己曾經的護衛隊長、陸軍締造者,建立了不世功勳的男人,伸出手,去握他的手,卻是被高鋒後撤半步退開,高鋒推開扶着自己的副官,咬着牙,強忍着身上的傷痛,深吸一口氣,單膝跪在了地上,沉聲說道:“吾皇,高鋒完成了您的命令,恭候您的吩咐。”

一人如此,而且是陸軍的司令,其他人紛紛效仿,一衆將領官員紛紛跪下,聚攏在李明勳身邊的人羣矮了整整一截,此刻,還站着只有寥寥幾個人,其中之一就是李定國。

李定國臉色如常,也是跪了下去,他身邊的晉藩將領原本是挺立的,見李定國下跪,驚訝之餘,也不情不願的跪了下去。

面對黑壓壓跪了一地的將領官員,李明勳爲之一愣,他也不曾想會是這種局面,此刻的他不知道說什麼。此刻的他熱血上涌,沒有享受權力和懾服他人的快感,有的只有熱血和勃發,李明勳拔出佩劍,高呼:“進軍!去中原,去燕雲,奪回屬於我們的一切!”

高鋒起身,對周邊人喊道:“皇帝有令,進軍京城,驅逐韃虜,恢復中華!”

“皇帝有令,進軍京城,驅逐韃虜,恢復中華!”一名名傳令官躍馬而上,前往四周傳遞李明勳的命令。

“萬歲,萬歲!”

山呼海嘯的聲音再次響在了這片戰場,人們終於明白,中華的不敗軍神李明勳,在這場決斷天下的戰爭中,徹底擊潰了他的敵人和對手,而也是從今天開始,這個聲名早已傳遍全世界的男人,不再只是一個英雄人物,他已經是這個東方古老民族的至尊——皇帝。

此時此刻,人們的心裡翻來覆去的是李明勳曾經的輝煌,在戰場上的無敵姿態,在政壇上的大刀闊斧,在外交上的縱橫捭闔,在民政上的仁慈寬容,或許,只有皇帝的尊位才能籌賞他二十多年的奮鬥與拼搏吧。

勝利的消息從來不缺乏傳播的途徑,無論是支持者還是反對者,不管是旁觀者還是當事人,都希望第一時間得到決戰的結果,近在南京、北京,遠到江戶、臺北,甚至於是遙遠的倫敦、羅馬、里斯本,雖然那是一場陸地決戰,但誰都知道,當一個世界級且擁有海洋屬性的大國解決了陸地上的威脅之後,藉助通達天下的海洋,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處於其影響之中。

京城。

黑暗中,布木布泰睜開眼睛,一摸腦袋滿臉虛汗,身邊卻是傳來了哼哼唧唧的聲音,藉着燭光,正是大清的監國太子玄燁,此刻他正沉沉睡着,與昨晚吵鬧不睡完全是兩個模樣。

皇帝親征,太子監國,玄燁一直像個小大人一樣,做的很好,只是昨晚怎麼也睡不着,誰也哄不住,最終還是宿在了太后宮中。

“主子,怎麼了?”蘇茉兒溫柔的聲音傳來,掀開了帷子。

布木布泰搖搖頭,表示沒什麼,她睡不着,是因爲知道山東正在進行關乎生死的大決戰,但蘇茉兒卻沒有退下,說:“主子,您沒事吧,您的手在抖。”

布木布泰低下頭,果然看到顫抖的手,她嚇了一跳,臉色蒼白,恍然間似乎沒了生機,然後又咬牙哭了起來,蘇茉兒大駭抱住了布木布泰,布木布泰說道:“當年先帝出事,我也是這般啊.......。”

“不會的,咱們皇上得神佛庇佑,一定會旗開得勝的,而且,前些日子不是來人說,南邊的明廷也與咱們結盟了嗎,兩個打一個,是不會輸的,不會輸的。”蘇茉兒勸說道。

布木布泰卻是沒有應,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低沉的說話聲,繼而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可以聽到甲葉和武器的碰撞聲了,布木布泰抱住了玄燁,摸出了一把隨身攜帶的匕首,難道是京城的官員或者漢將要造反了嗎,皇帝與大清主力陷於山東兩年,奴才們不再畏懼強盛的大清了。

“太后,是奴才!”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無力的聲音中伴隨着哭音,但聲音的主人令布木布泰安心,因爲那是索尼,是愛新覺羅們唯一信任的人了。

索尼進得門來,只看到了布木布泰,玄燁還在沉睡,索尼形容枯槁,跪在地上,已經是淚流滿面了:“太后.......大清敗了......。”

布木布泰聽了這個消息,她自己都吃驚於自己的平靜,她說道:“索尼,我們不是早就預料到了,而且已經在準備了嗎?”

確實,很早以前二人就開始籌劃退入草原的計劃,控制漠南蒙古,派遣兵馬去漠北,掌管車臣部,懾服扎薩克圖和土謝圖部,先退長城外燕山北,不行再撤往漢人千年來都不能及的漠北草原,從長計議。可之後,隨着明清結盟,京城的人再次看到了希望,認爲此戰必勝,進可如金宋隔江而治,退也能似遼宋對壘,卻不曾想,傾兩國之力,依舊敗北。

索尼擦了擦老淚,布木布泰說道:“既然早有計劃,那就按照計劃去辦,離開北京,去草原,去我們的故鄉,去漢人尼堪到達不了的遠方。”

“太后,當下除了要讓太子繼任新君之位,還要彈壓京中暗流。”索尼提醒道。

布木布泰知道,自從東番招撫了遼東的滿達海和江南的嶽樂,京城的八旗權貴便沒有以往的同仇敵愾了,人人都想成爲第二個滿達海,或許草原能繼續給他們帶來自由和權柄,但伴隨的是骯髒與混亂。

權力固然重要,但已經化身四九城爺們兒的八旗權貴還能忍受一年洗不了一次澡,甚至茹毛飲血的生活嗎?肯定有人願意和東番交易,投名狀裡不會缺乏自己和還在沉睡的新帝。

“都有誰?”布木布泰問道。

索尼說:“這個消息是兩個時辰前傳到京城的,奴才立刻召集議政大臣和宗親商議,但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到了,其餘人去了簡親王濟度和豫親王多尼的府上,奴才以您的名義召集二王軍議,二王都是不從,還聯絡不是參領、佐領,奴才不敢擅專,又恐禍起蕭牆。”

說完,索尼把忠誠的人帶了進來,布木布泰挨個看過,雖然人不多,但多是執掌兵權之人,有他們在,就不會出大亂子。

“我們已經敗了對嗎?索尼,我們連穩定撤退的機會都沒了,對嗎?”布木布泰低聲說道。

索尼低頭不語,如今主動權已經不在他們了,如今東番主力在北上,遼東也在發兵,便是出兵平定叛亂,也是要被糾纏,一旦遼東的東番騎兵深入草原,那就是被截斷退路了,實際上,主動權在東番手裡,只要他們願意給多尼、濟度二人滿達海那樣的待遇,就有機會把京城裡的所有八旗權貴一網打盡。

索尼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他說道:“太后,拖延不得啊,要快下決斷。”

布木布泰嘆息一聲:“勢不在我,天不庇佑大清,我一個婦人又能做什麼呢,你派人告訴濟度和多尼,玄燁明天一早會繼承帝位,然後北狩草原,讓他二人負責中原與京城之事,他們要什麼爵位就給什麼爵位,要什麼官職就給什麼官職吧。八旗那邊都知會到,願意隨駕的一起走,不願意的,便留下吧。”

“也只有如此了。”索尼低聲說道。

說罷,索尼出去了,布木布泰嘆息一聲,卻發現,玄燁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他問道:“祖母,我們北狩什麼時候回來?”

布木布泰笑了笑:“等我們的玄燁長大了,就能率三十萬精騎殺回來了。”

“哦。”玄燁點點頭。

布木布泰吹滅了蠟燭,房間裡再次陷入黑暗,布木布泰唱起滿洲的歌謠,哄小皇帝睡覺:“睡吧,睡吧,快長大,長大把弓拉........。”

........

臺北,執政總院。

“.......戰鬥持續了五個多時辰,從早晨打到傍晚,我軍大獲全勝,滿清與僞明的皇帝被捉,清軍多半被殺被俘,少數逃亡也在冀魯豫軍管會境內被追剿,明軍的大隊騎兵逃離戰場,李本深想要帶隊去湖廣,兩萬餘衆在渡黃河時被白文選的步兵逆襲,李本深被下屬擒住獻俘,這場戰役,明清兩軍逃走的連兩萬人都沒有........。”

統帥部的聯絡參謀在地圖上簡單向元老們和執政總院的長官們介紹了三皇之戰的結果,衆人忍不住大呼,馬東來高聲說道:“很好,大陸之上,無人再能擋我合衆國之刺刀了!”

衆人慶祝之後,阿海示意安靜,問道:“元首的命令呢?”

參謀說道:“元首命令,元老院諸元老,執政總院部級以上長官、議院所有資深議員以及駐臺北的各國使者,在接到命令三日內啓程,四十五天內趕赴北京。”

“北京!”有人不解問道。

參謀道:“是,北京,戰役結束後,元首與晉王統帥近衛軍和第二軍直撲燕京,等諸位元老和長官趕到的時候,那裡肯定解放了。”

阿海作爲執政官,接下了命令,說道:“我立刻命令執政總院下屬的各單位進行準備,西南季風一起立刻去北京,爭取在六月臺風多發季到來前,完成執政總院的遷移工作。”

參謀攔住阿海,說道:“不不,執政官閣下,元首讓卑職告訴您,他合衆國的首都不是北京,元首隻是讓各位長官去北京,執政總院下轄的各部門僚屬前往南京,而南京則取代臺北,成爲合衆國新的臨時首都。”

北京不是首都,南京也只是臨時首都,那首都定在哪裡,衆人一時犯難。

參謀卻沒有理會這些,他拿出一份密令,親手交給元首中的許長興,說道:“許元老,這是元首給您個人的密令,讓您得令之後立刻執行,不容有誤。”

說罷,參謀退下了。

阿海不知所以,也不想去問,示意衆人去準備了,他說:“諸位,既然元首有令,大家去做就是了,我先去舅父那裡稟告一聲。”

衆人都知道,林誠已經病了多日,因爲前線緊張,一直瞞着統帥部那邊,元老院的事情也暫時交給了西蒙斯,而李明勳的命令中也提到了林誠。

阿海進了林誠的房間,老遠便是嗅到了一股子藥味,聽說阿海來了,林誠坐起來,說道:“是不是山東有消息來?僞帝與清帝跑了幾個?”

顯然,林誠認定了李明勳一定會贏,阿海笑道:“一個沒跑脫,不光他們,就連兵卒也沒跑多少,大陸已經定鼎了,而且,告訴您一個好消息,在戰場上,陸軍的弟兄擁立了師父爲皇帝,而......師父也接受這一點,率領主力北上北京了。”

“真的?”林誠瞪大了眼睛,他一把掀掉蓋在腿上的薄被,不顧一切的起身:“快,衣服,我要穿衣服,去北京,去北京。”

久病的他哪裡有力氣,本身又少了一根腿,挪動不得,林誠的妻妾都是不敢違逆也不忍他亂動,阿海握住了林誠的手,說道:“舅父,舅父,師父說了,讓您好好休息。”

說罷,他拿出一封信,遞給林誠,解釋道:“您病了一年,師父哪能不知道,他說讓您就在這裡休息,再過一年半載,那邊安定下來,他再來親自接您。”

林誠拆看了後,搖搖頭:“不,不,我要去北京,我的兄弟當皇帝了,我要去北京........。”

阿海見他掙扎欲起,怎麼也攔不住,說道:“舅父,您病還沒好,哪裡能受得了舟車勞頓,而且,我怎麼敢違逆元首的吩咐呢。”

林誠怎麼也無法起身,暴怒:“不,我要去北京!死也要去,就算死在船上,我也去!”

阿海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林誠忽然嘆息,說道:“我的身體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阿海,讓我去吧,臨死之前看明勳一眼,看他穿龍袍坐龍椅,君臨天下........。”

“好,我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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