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九四 無爲

“我兒身體可還康健?”李明勳面對着東南來使者,笑意盈盈。

使者是李君度的侍從長,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他恭敬的說道:“是的,大公子身體康健,每日都要到軍營裡騎馬、打槍,他還向滿洲請教射箭技巧,有時微服出城尋訪,還進行了幾次大規模的巡獵。”

“嗯,不錯,至少沒有忘記鍛鍊身體,微服尋訪不錯,可以瞭解民情,大規模的巡獵可以宣揚軍威,我這裡還有一些藥,都是我在福建時候大夫開的,防蚊蟲的,你回去的時候帶上吧,告訴君度,作爲父親,我爲他自豪,作爲元首,我也爲他驕傲。”李明勳滿意說道。

侍從長非常激動的點頭,而李明勳的侍從官也把藥品和幾份公文遞給了他,侍從長偷瞄了一眼,那公文正是對李君度爲有功將是請賞的答覆,還有一份最厚的,是給嶽樂等滿蒙反正人員請封請赦的。

待侍從長出了書房,一旁的何文希說道:“大公子哪裡都好,在兩浙也是剛柔並濟,可就是有一點,太大方了,嶽樂那傢伙,在東南和咱打了多久,一句話就答應了和滿達海一樣的賞賜,還有那杭州大營裡的幾千滿洲兵和上萬外藩蒙古,一句話就給了自由。”

“他們這一代人和我們不一樣,文希,雖然你少在大陸工作,但提起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你的腦海裡立刻就會浮現出滿目瘡痍和屍山血海,但君度他們這一代呢?那只是幾個大字和一串數字罷了,他們是聽着我們勝利的消息長大的,無論怎麼灌輸,在他們的腦袋裡,滿清是必然失敗的弱者,而君度親眼見到的時候,已經成了喪家之犬,一條喪家犬,帶來一個佔領兩浙富庶省份的消息,沒有人會拒絕的。”李明勳微笑說道,對於李君度的能力,他是一百個滿意,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他是不會苛責的。

“好吧,您說的對。”何文希說道,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多半也是這樣的。

李明勳道:“好了,討論一下南京朝廷吧,安全局做的很好,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關鍵人物安插到錢謙益身邊。”

“其實意義並不大,南京若是往西南派使團,組建使團的時候我們就能得到消息,若是提兵北上,多半籌措軍隊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知道了。”何文希謙虛說道。

“這可不對,情報帶來的哪怕一天的提前對我們的意義都很大,而如今看來,至少讓我們提前半個月做出應對,這是彌足珍貴的。”李明勳仍舊抱有極大的讚許。

何文希坐在了椅子上,說道:“無論是派使團南下還是提兵北上,目的還都是逼着我們承認南京朝廷,退一步,至少也要您把領袖大位先歸還永曆,在我們未來得及解決山東清軍的情況下,該怎麼做?”

明廷還都南京的消息一傳來,李明勳立刻下令機動軍團殲滅臨清之敵,這也遭遇了臨清守軍的抵抗,所以戰事沒有進行的很順利,卻也會在十一月到來前解決,但在青州,依舊是對峙狀態。

李明勳說道:“怎麼做,我思來想去,既然南京朝廷有意率軍北上施壓,那麼最好的應對就是什麼都不做。”

“您不準備還位給永曆嗎?”何文希詫異問道,至少在他看來,這一步是必可避免的,畢竟盟約之中可是明文規定的。

“當然不,還位永曆就是屈服,接下來的一切都不受我們控制了,最終我們會承認,至少默認大明朝廷的存在,至少在盟約的體系內,我們沒法去把江南、湖廣搶過來。”李明勳淡淡說道,他問了一句:“文希,你認爲我真的有膽量承認南京朝廷?”

“膽量?”何文希不敢相信李明勳會選擇用這麼一個詞。

李明勳站起來,說道:“是啊,膽量!你應該知道,爲了光復整個大陸,我們合衆國準備了一億銀元的戰爭經費,其中大部分是借貸所得,而這些錢正在有條不紊的投入到國內,眼下,大本營、永寧、福建、兩廣、呂鬆和南華,合衆國的每個角落都因爲這筆錢的投入而欣欣向榮,工廠和手工作坊在全力生產,礦山礦洞在努力擴大,種植園、農田出產的糧食和經濟作物價格在提升,還有我們的軍隊,各地都在訓練和組建新軍,我們的軍校和政校在擴招,可以說,整個合衆國都指望着這筆錢吃飯、發展,可如果我承認了南京朝廷,南京會立刻與我們一起消滅滿清,然後快速的瓜分這塊土地,爲了生存,他們幾乎可以承認任何條件,然後戰爭就會結束。

戰爭的結束就是災難的開始,軍隊要解散,士兵們沒有了軍餉,軍校出來的軍官要失業,南洋種植園出產的作物會價格暴跌,工坊主剛擴建了工廠,培訓了工人,分包了零件,爲此大筆借貸,而訂單一丟失,就是破產、倒閉,你要知道,不僅國家在投入,我們投入了一個億,合衆國的資本家投入的可能是十個億,一句戰爭結束,多少人會失業,多少人會破產?”

“可戰爭總會結束的呀?”何文希攥緊拳頭:“難道爲了他們,我們就永遠打下去嗎?”

“是的,戰爭總會結束,但不是以承認南京朝廷爲結果結束,而是以佔領整個九州神陸爲結束,如果戰爭忽然結束,整個合衆國都會籠罩在失業和破產之中,這個時候,只要有一個人告訴他們,是一個叫李明勳的傢伙讓大家窮困潦倒的,只要戰爭再起,大家還能過上好日子,那麼種植園主和工坊主立刻會影響他們支持的議員,繼而把壓力推向大本營,架空我、取代我,總會有辦法的,即便他們願意降低影響,也可以支持我的一個兒子來做這件事,將戰爭進行到底,一統華夏故地。”

“所以,我們只能認爲南京朝廷非法。”何文希當即說道。

李明勳點點頭:“這是必然的,他實際上是否非法已經不重要了,但是卻也不能立刻去做,如果我們現在宣佈南京朝廷非法,結果就是逼着原本還在搖擺的各方勢力表態,逼着南京朝廷已經聯合的力量更強有力的合作,你想,我們宣佈了南京朝廷非法,西南三藩會如何去做,支持我們?他們畢竟是明國之臣,而明國更能保護他們的特權,反對我們?他們見證了我們的力量,哪裡會有這個膽量呢?最終會導致西南三藩內部分化,爲南京朝廷所趁。

相反,我們什麼都不做,既不承認也不反對,那麼西南三藩就什麼都不做,他們會一直等待我的表態,西南三藩不動,吳三桂就動不了,湖廣也動不了,我們說是對付滿清與朱明,實際只是對付青州大營和一個江南罷了。”

“可這樣的話,東南主力也動不了。”何文希說道。

李明勳卻是笑了:“那又如何,以我麾下強軍,便是南京再領二十萬軍來,與清廷合力,也不是我軍對手,相反,卻是給我一個畢其功於一役的機會,文希,你能想象嗎,一戰而覆滅兩大皇朝,上天何曾這般眷顧於我呢?”

何文希無言以對,他也知道危機危機,危中有機,卻也沒有敢這麼嘗試的魄力。

“或許上天真的眷顧您吧,可如果是我,我會選擇儘快消滅滿清在青州的主力,再南下迎戰明廷。”何文希說道。

李明勳笑了:“何必呢,如果沒有滿清這支主力在青州,南京朝廷有什麼膽量到山東來呢?若是逼着他們在江南當了縮頭烏龜,江南水網密佈,紳權極重,想要平定,纔是困難呢。”

杭州。

已經入冬,杭州卻只是下了一場不大的冷雨罷了,讓巡撫衙門的地面變的有些潮溼,軍管會的行政官員和東南戰區將校在巡撫衙門進進出出,而在衙前的空地上,豎着一杆金龍紋章旗,那屬於現在浙江的主宰,合衆國元首之子,在華盟體系內位同親王,以軍管會主任、東南戰區副司令身份執掌兩浙軍、政要務,而李君度,只有十七歲。

李君度此時正擦拭着一把樣式簡樸的軍刀,是此次侍從長從山東帶回來的禮物,李明勳曾經用過的佩刀,他細細擦拭着,忽然說道:“我以爲,父親會解了我的兵權,讓我前往身邊侍奉。”

“然而,並沒有,元首將兩浙軍政要務都交由您,這是何等的重視啊,在下此次在青島,每每與元首閣下談及您,閣下的眼睛都放光。”侍從長站在李君度面前,說道。

確實,李君度在去年隨西蒙斯南下,打敗了西方殖民者,在海軍中威望日升,而又代表合衆國遍訪羣蠻,更是宣揚合衆國之國威,他此次出戰兩浙,只不過是元老院一時找不到人手,又調配不了足夠的兵馬,希冀李君度元首之子的身份可以‘狐假虎威’,然而,李君度做的比任何人想象的要好,但又把影響探進了陸軍之中,要知道他是長子,卻不是嫡子。

“我讓你給大夫人和李姨娘送去的禮物,你可送到了?”李君度問道。

“是的,公子,我都親手交給兩位夫人了。”侍從長說道,他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向前一小步,說道:“在下私下聽人說,此次二公子在青島,屢屢衝撞元首閣下,被閣下好一頓訓斥,還曾言不能把他的基業交給二公子.......。”

李君度眼睛眯起來,忽然抽刀在手,鋒銳的刀尖抵在了侍從長的喉結,冷聲喝道:“就憑你,也敢離間骨肉親情!”

“在下.......在下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啊。”侍從長不自覺的昂着頭,滿臉大汗,看到李君度眉頭跳動,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如同一隻猛獸一般盯着自己。

“你最好沒有。”李君度收刀在鞘,吩咐道:“蒙古人已經都轉移到泗礁山去了,趙將軍須得在杭州效力,你既有那麼細緻的心思,就去泗礁山,看管那些不安分的蒙古人吧。”

侍從長低頭應是,走了出去,伸手一摸,脖頸已經溼了,他以爲是汗,縮回來的手卻見到了紅色。

不多時,趙三刀進來,問道:“閣下,南京那邊組了一個八百多人的使團,要去西南宣撫各藩,想要從我們這裡過境。”

“八百多人,倒是大手筆,看來南京倒是真的想拉攏主西南各藩。”李君度笑道。

“說是過境,實際就是說給我們看的。”趙三刀憤憤不平。

李君度呵呵一笑:“看?我可不會光看,你派人告訴南京,既然只是過境,我就讓他過,還會讓軍、政兩方做好招待工作,福建那邊我也會替他們打招呼。”

趙三刀問道:“何必厚待他們,而且,這可不是小事,元首那邊還沒有承認南京朝廷呀。”

李君度道:“就是因爲沒有承認,纔要厚待使團,造成曖昧假象,同時要拖延住使團南下的速度,如今明廷還都,頗有些中興之兆,西南想來有許多不死心的蠢貨會蹦出來,我們在這裡拖延的越久,搞的越曖昧模糊,蹦出來的人也就越多,將來清算起來也越乾淨,再說,八百多人,除卻護送官兵和書吏,官員也得有上百吧,總能買通幾個,早些拿到名單,也是好的。”

趙三刀一聽,這也是個道理,連忙應了,轉而又想:“如何拖住使團,不如說兩浙未靖,盜匪橫行?”

李君度笑了:“那不是自污麼。”想來想去,想到自己在南洋各國宣撫時候的遭遇,他說道:“請這羣人吃飯,喝酒,經過哪個城市都請,軍、政、民、商都請,吃吃喝喝敲敲打打,看他們怎麼快的起來。”

趙三刀哈哈一笑:“妙招,果然是妙招。”

“我派去聯絡鄭成功的人回來嗎?”李君度問道。

“回來了,不僅您派去的人回來,我們駐舟山的人都回來了,是鄭成功之子親自帶人驅逐出境的。”趙三刀說道。

李君度笑了:“鄭經,好狠的手段,便如他的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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