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一二 掃雷遊戲

金獅號上已經亂作一團,而隨着謠言的傳播,這條船上的水手臉上也出現了恐懼神色,身處愚昧無知的時代,一星半點的怪力亂神就會引發混亂,很快,陸軍士兵抓到了兩個想要跳船逃跑的水手。

東印度公司的高層爲如何懲罰這兩個人掀起了激烈的爭論,有人主張吊掛在桅杆上,有人則主張拖龍骨,而有人主張打幾鞭子了事,德魯伊特爾一聲怒道:“你們這羣蠢貨,全都閉嘴,這個時候是該討論這種細枝末節的嗎?”

德約特忽然指着舷窗之外,說道:“將軍閣下,西班牙人有動靜!”

德魯伊特爾走到船艉樓的平臺上,發現處於港池深處的西班牙艦隊派遣了七八艘小船衝到了金獅號的旁邊,小船上除了划船的水手,全都是陸軍士兵,他們手中的刺刀燧發槍對準了泡在海里搜尋的荷蘭水手,德魯伊特爾怒道:“這羣鹹肉是要造反嗎?”

西班牙人自然不是想造反,拉斐爾親自登上旗艦,對德魯伊特爾說道:“尊敬的閣下,如果真的是英國人搗亂,他們不是海獸,必然不會在水下屏息太久,如今卻是捉不到,肯定是藏匿在水手之中了,須得把所有的水手控制住,細細盤問,纔好甄別。”

德魯伊特爾一想也是,如果是英國人作祟,在眼皮子底下不可能逃走,金獅號周邊水手有上百人,混入其中最簡單不過了,他說道:“拉斐爾閣下,就交給你們了,德約特,你帶幾個人去幫忙。”

審查荷蘭人中的英國人,須得讓西班牙人來做纔不會被矇蔽,隨着德約特的加入,港池之中變的有序起來,所有的水手被控制住,挨個審訊,德魯伊特爾回到指揮室,看到諾頓爵士坐在那裡,怡然自得在喝茶,偶然看向那羣爭論是魔法、巫術還是襲擊的年輕參謀,露出不屑的笑容。

“爵士,你在東方待了十五年之久,是否見過中國人的巫術。”德魯伊特爾微笑問道。

諾頓笑道:“如果有的話,那麼被摧毀的就是金獅號了。”

德魯伊特爾看向那羣年輕軍官,那些人紛紛慚愧的低下頭,正如諾頓爵士所說,如果是魔法之類的不可抗拒力量,首先被摧毀的應該是旗艦,而不是其他船隻,諾頓道:“這也怪不着他們,中國人發明火藥的時候,你們的祖先還在豬圈裡打滾呢........。”

出港的行動被暫時停止,拉斐爾親自監管甄別了水手,所有人必須有三個人以上作證才能洗清嫌疑,但一個小時過去了,所有人都被排除在外,而在這個過程中,港口內外又發生了三次爆炸,一次是碼頭,而另外兩次則是在沒有人煙的海岸線上,毫無規律的爆炸讓艦隊裡充斥着恐怖的氣息,人們的懷疑更重了。

但是一直被德魯伊特爾器重的德約特沒有讓人失望,他讓人擡着幾個人上了金獅號,其中就有在首次爆炸中活下來的布倫特,德約特說道:“閣下,我詢問了所有靠近爆炸點活下來的人,包括安汶號上的士兵、小艇上的水手和碼頭的監工,發現了一個共同點,爆炸都與他們接觸的某件東西有關。

安汶號爆炸的時候,布倫特在打撈一隻酒桶,小艇上的水手在拖拽金獅號的時候,用船槳推開一截腐木,碼頭上的監工讓手下撈起一個精緻的箱子。”

“你是說,有人在港池裡的垃圾裡塞了火藥?”德魯伊特爾問道。

德約特說道:“屬下不知道,但試試總歸沒有錯。”

一行人來到露天甲板,德約特很快發現了港池之中漂浮的一個箱子,距離金獅號有一百米,他叫來一隊士兵,讓其用燧發槍齊射第一輪毫無效果,第二輪打過去,那箱子很快發生了爆炸,在寬闊的港池之中炸出了巨大的水柱,金獅號上,人們一陣歡呼,至少找到了癥結所在。

“德約特,乾的漂亮!”德魯伊特爾高聲稱讚,隨即下令:“每艘船派遣一艘小艇,讓士兵商船,清理港池,射擊所有超過巴掌大的漂浮物,無論是什麼,清理完港池之後,向港口外搜索。”

命令下達之後,各種小艇在港池之中縱橫滑動,不斷響起燧發槍的齊射,偶爾夾雜着不少爆炸之聲,一整個白天,聯合艦隊的士兵清理了整個港池,第二天一早,德魯伊特爾再次命令出航,這一次,他沒有再讓旗艦當先導艦隊,而是派遣武裝商船奧爾登堡號作爲先導船,這艘船也是奧蘭治雄獅級的一艘,滿載着艦隊的補給,吃水超過了五米,在小艇的拖拽下襬正了位置,升帆起航,在艦體四周,艦長安置了數十名水手做觀察員,手持燧發槍,並且讓火炮裝填霰彈,以免有漂雷靠近。

奧爾登堡號在天色完全亮了之後才離開碼頭,可謂小心謹慎,緩緩進入航道,駛出港口的時候,忽然一團水柱從奧爾登堡號的左舷不到五米處騰起,繼而是劇烈的爆炸聲,遠在金獅號上的德魯伊特爾把這次爆炸盡收眼底,奧爾登堡號迅速右轉,但一聲沉悶的爆炸聲又從艦首響起,德魯伊特爾眼瞧着奧爾登堡號的艦首忽然擡起,繼而落下,然後便是快速下沉,不足一刻鐘,奧爾登堡號艦首完全沒入水中,龍骨支撐不住沉重的船艉樓,咔嚓一聲,翹起的船尾斷裂,奧爾登堡號消失不見了,只剩下水面的兩個漩渦和與漩渦搏鬥的水手們。

“怎麼會這樣,德約特那個蠢貨的眼睛瞎了嗎,爲什麼沒有躲過兩個漂雷!”德魯伊特爾的吼叫聲在金獅號上不斷響起,咆哮的聲音讓所有人噤若寒蟬,拉斐爾說道:“閣下,還是派遣水手快點救援,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德約特閣下是很謹慎的人,安排那麼多人觀察,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拉斐爾親自乘坐小艇從水裡撈起來德約特,並且儘可能救援所有的水手,所有幸存者被送上岸,德魯伊特爾挨個詢問,都表示在爆炸之前沒有發現海面上有任何的漂浮物,上百人衆口一詞,德魯伊特爾不得不信,但是他完全不能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實際上,奧爾登堡號發生的第一次爆炸是中了沉底雷,這艘船從一顆沉底雷的旁邊經過,但船底的水生植物掛住了沉底雷的抓鉤,導致沉底雷在左舷五米處發生爆炸,雖然沒有直接命中艦體,但水的壓縮性很差,很容易傳遞能量,爆炸導致奧爾登堡號的左舷進水,原本這不會導致沉沒的,但是德約特在發生爆炸之後命令舵手向右側轉向,進入了深水航道,船底接連碰撞了兩枚錨雷,其中一枚早已進水,沒有爆炸,而另外一枚則直接在船艏底部爆炸,五十公斤的顆粒黑火藥直接炸斷了奧爾登堡號的龍骨,引發劇烈進水,武裝商船又沒有水密艙,大量的進水直接導致了這艘巨型商船的斷裂沉沒。

聯合艦隊再次陷入混亂之中,船隻被勒令靠岸,水手和士兵不得上岸,德魯伊特爾派遣得利人手再次清理了航道,卻沒有發現任何一枚漂雷,縱然知道在這裡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險,但德魯伊特爾不敢強行衝出港口,奧爾登堡號的沉沒已經阻塞了三分之的航道,如果再有幾艘船沉沒在航道上,那艦隊就徹底無法出港,那纔是災難。

清理漂雷的隊伍一無所獲,但負責清理航道的西班牙人卻有所得,因爲奧爾登堡號沉沒在航道上,特別是三根桅杆,如果不鋸掉的話,所有經過此處的船隻都要轉彎,在行動不便的港口,那意味着這裡需要小艇拖拽,直接導致的結果是,艦隊沒有辦法一天出港。

拉斐爾帶人乘坐小船,派遣水手下水鋸斷斜擋航道的桅杆,並且打撈這艘船的重炮,至少那三十門十八磅炮是不能浪費的,也正是打撈重炮的水手,在水下發現了那枚被奧爾登堡撞擊,卻因爲進水而失效的錨雷,在確定其已經不會爆炸之後,拉斐爾命人將其打撈上岸,拉斐爾命令奴隸用鋼鋸把這顆錨雷鋸開,纔看到了裡面已經結團的火藥。

在城堡的辦公室裡,將軍們圍成一團,看拉斐爾講解錨雷的結構,拉斐爾已經從繳獲的錨雷上拆卸下了引信,這個引信非常負責包括:燧石夾、燧石夾簧片、定位簧片、磨輪、磨輪轉軸、主彈簧片等二十一種結構,在組裝好之後,拉斐爾重重拍了一下外板,磨輪主軸在簧片的帶動下開始轉動,最終與燧石結合,爆發出了火花。

“這似乎是老式的簧輪槍的擊發裝置。”德魯伊特爾說道,他打開抽屜,拿出一把簧輪槍械,精緻的握把和華麗的裝飾都讓人感覺這把槍械的不凡來歷,當然,這把槍原本屬於諾頓爵士,而簧輪燧發槍已經有一百四十年的歷史了,在現代燧發槍出現前,就是燧發槍的主力,主要做手槍、騎兵用槍。

合衆國的工匠之所以選擇簧輪燧發機作爲擊發機構,是因爲普通的燧發機需要較大的扳機力才能擊發,撞擊產生扳機力則要讓外殼是柔軟的,且需要很多的引信,簧輪燧發機就不用了,其扳機力來源於簧片,只需要把觸動機構與外殼相連,撞擊導致其簧片作用,就可以擊發了。

“是的閣下,我們發現的這種爆炸物,哦,應該叫戊戌甲式錨雷,就是這樣擊發的,船體撞擊其外殼,引爆裡面的大量火藥,導致船體損壞進水,而這一枚則是因爲密封沒有做好,進水導致火藥失效。”拉斐爾小心的解釋道。

說着,他指向了一旁的錨鏈,說道:“發現的時候,這條鐵鏈在在水底,拴在一顆二十四磅炮的炮彈上,讓這顆錨雷穩定在水下一定深度,使得經過其附近的船隻可以撞擊到它。”

諾頓微笑說道:“好精巧的心思,真是巧奪天工。”

德魯伊特爾冷哼一聲,示意手下把諾頓押下去,德魯伊特爾問道:“拉斐爾閣下,這等錨雷該如何解除?”

拉斐爾想了想:“首先要派遣潛水員搜尋所有的航道,找到所有的錨雷,然後想辦法引爆它,在水底引爆比較難,畢竟會產生傷亡,但可以讓潛水員把繩索掛在錨鏈上,用小艇拖拽到無人的海岸引爆。將軍閣下,既然中國人能製造出這種錨雷,那肯定還有其他千奇百怪的東西,所以肯定會有其他風險,清理航道註定不會順利。”

“那需要多少時間清理乾淨呢,我們在這裡已經耽擱十一天了,如果還不能快速出港的話,會給中國人可趁之機。”一個參謀問道。

拉斐爾笑道:“我不是佈設這些水雷的中國人,不知道佈設多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水雷,我怎麼知道需要多久呢。閣下,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德魯伊特爾當然知道這是拖延之計,既然敵人想要拖延,那必然有後招在,爲今之計,要在其後招施展出來前,離開港口,進入廣袤的印度洋,就不怕合衆國海軍艦隊了。德魯伊特爾拿出價值五萬兩的銀幣,告知所有的水手官兵,撈起一枚水雷就有三百中國銀圓的賞金,一時間,水手駕駛小船奔赴航道,潛水清理。

在深水航道,很快就有人清理出了錨雷,獲得了賞金,但是聯合艦隊還不知道有拉發沉底雷,當一個潛水水手的衣服被掛鉤掛住,拉拽之下引起沉底雷爆炸,惹出一片血雨腥風之後,許多人退出了這趟發財之旅,但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總有人願意冒險,很快就有人打撈出來了進水失效的沉底雷,弄清楚了這種水雷的工作原理。

現代水雷第一次參與實戰就給敵人惹出了巨大麻煩,而合衆國的水雷部隊佈雷手段卻早就因爲演習而手段多樣,被打撈起來的那枚錨雷拴着二十四磅炮的炮彈,但並非完全如此,武威實在佈雷的時候,有些錨雷栓着的一根廢棄的四磅炮炮管,有些拴着的則是船錨,這些玩意可不是小艇可以輕易拖拽的,而還有的錨雷栓了一大團的雜物,一拖拽,各類木桶、箱子從水底浮上來,歐洲水手剛剛經歷了漂雷的腥風血雨,還以爲是漂雷,嚇的四散而逃,這些手段雖然不能杜絕水雷被清理,但是卻可以讓清掃水雷的效率變的很低,這給主力艦隊的到來爭取了大量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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