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三一 經濟

“我反對,這是對帝國皇室的有意羞辱。”旁聽席中,有一個年輕人高聲喊道。

“肅靜!”宮正敲響了木槌,對着現場所有人說道:“這不是羞辱,我需要再次重申帝國法律對皇室的認知,與兩代君王對皇室的定位。”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宮正用威嚴的語氣說道:“皇帝是人,一個普通的人,有一雙眼睛兩隻手,與你、我,和在坐的每一個人都沒有本質上的區別,而皇帝陛下與其有血脈關係的宗室, 只擁有一定法律上的特權,而沒有人格尊嚴上的特權。再次鄭重告知你們, 尤其是你,剛纔提出抗議的年輕人!”

大家看向那個年輕人,他衣着華麗,神色傲慢,坐在旁聽席的前面左角,在旁聽席上,有一道金色的線,把左前方的九個位置單獨標註起來,這是勳貴的特權之一,那就是在法庭上,其擁有相對獨立的區域,而勳貴提出旁聽某項審判的時候,是必然可以獲得席位的。

“年輕人,你是勳貴子弟,那是因爲你的父祖爲帝國做出過貢獻, 因此獲得超出普通人的待遇, 我們稱之爲貴族, 但這並不意味着你們比其他人的血脈更爲高貴。你明白了嗎,年輕人?”宮正正色說道。

那個年輕人站起來, 微微頷首,對宮正說道:“我明白了,最高法官閣下。但需要提醒您的是,我之所以是勳貴,與我的父祖無關。我的地位,來源於我爲帝國建立的功勳。”

年輕人的話充滿了傲慢,但卻引發了軒然大波,因爲他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這樣一個少年人,能爲帝國做出什麼貢獻,又怎麼可能成爲勳貴?只不過,沒有人敢在這種問題上撒謊,宮正微微點頭,然後起身,沉聲說道:“向你致敬,先生。”

宮正繼續說道:“按照帝國憲法,所有的工作都是平等的,勞動者亦是平等的。徐三義所從事的農耕工作,並不比別的工作低賤。而帝國皇室也沒有不從事這類工作的‘高貴’。

所以,誠王世孫林世榮,本法庭對你的判決,你是否接受。”

林世榮微微點頭,當庭說道:“我接受,服從法庭判決。”

宮正點頭,繼續說道:“林世榮,雖然你有過行爲不端,但從未做過違法之事,這是你獲得法庭信任的原因之一,但同樣,法庭也因爲對你的信任,承擔了來自各方的壓力。

所以,林世榮,在你的後半生,你要向所有爲你獲得信任而冒險的人負責,努力做一個好人,不要做任何違法的事,不要有欺詐行爲。你要用你的一生證明,你是值得信賴的,你在此次氣球失事案中沒有說謊。”

“是,法官閣下。”林世榮低下頭,接受了宮正的告誡。

第二日,皇宮。

李昭譽來到了御書房門口,見澹臺駿站在門口,顯然是剛出來,還在擦汗,他問道:“阿駿,你怎麼回來了?”

“皇上讓我回來奏報世榮的事。”澹臺駿說道。

李昭譽微微點頭,笑着問:“然後呢?”

澹臺駿說:“倒黴唄,我還得陪着世榮去崇明養馬耕地去,可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怎麼,想求情?”

澹臺駿搖搖頭:“那我可不敢,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不然爹要是知道了,我可是要倒大黴的。”

“知道怕就好。”李昭譽拍了拍澹臺駿的腦袋,說道:“去吃點苦,也不是什麼壞事,在鄉間做活,雖然累些,但也能自在一段時日。”

澹臺駿點點頭,選擇告辭了,李昭譽走到侍從官那裡,讓其通傳,卻被攔下了。

侍從官小聲說道:“皇上和誠王在御書房裡說話,說是不讓人再打攪了。還說一會蘇日安蘇大人要來,讓您作陪,到膳堂用些午膳。”

李昭譽知道,皇上和誠王私下詳談,怕也是林世榮的事,因此應下。在御書房外的亭子裡等了一會,就見內閣副相裴元器和蘇日安兩人趕來,李昭譽連忙迎了上去,把皇上的意思說了後,裴元器呵呵一笑,拍了拍蘇日安的肩膀說道:“看來蘇大人今天午餐可是要將就一些了。”

“能用御膳,哪裡談得上將就。”蘇日安微笑說道,裴元器則是說:“有大公子作陪,確實不算將就。”

皇宮裡的膳堂是專門招待御前會議大臣的,有時也招待國務會議大臣,若是開國務會議,膳食要豐盛很多,平日裡就簡略一些。而按照規矩,皇宮裡的膳食採用的是自助餐形式,除了御前會議大臣,內廷官員和宮廷禁衛的軍官也在這裡用餐。

三人進去之後,一羣青年軍官紛紛行禮,這些人雖然恭敬,但並不與三人一起用餐。李昭譽與蘇日安各自取了餐盤,就去挑選合自己胃口的東西,卻被裴元器攔住了。

裴元器說道:“看書房那架勢,皇上與誠王一時半會談不完,咱們有的是時間,不如吃個鍋子吧。”

火鍋也屬於皇宮膳堂自助餐的一種形式,因爲李明勳的緣故,在帝國大城市,旋轉小火鍋也是很流行的。

在裴元器的招呼下,侍者送來火鍋和各式配菜,三個人各自選了鍋底,享用起來。裴元器涮着羊肉,問道:“蘇大人,這申京的羊肉好吃,還是東江的羊肉好吃?”

蘇日安呵呵一笑,說道:“還是東江的羊肉好吃些。東江距離草原近些,羊肉是來自口外,更鮮嫩些。”

“看來蘇大人也不似坊間傳聞那樣,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活判官呀。”裴元器打趣說道。

二人其實多少有些過節的,裴元器年輕時候就行爲舉止不夠端重,而蘇日安年輕時候卻是嫉惡如仇,時常與勳貴子弟作對。後來裴元器主政西津,二十多年沒有回京,但這不妨礙二人之間的過節。

因爲他的兒子裴廣平曾經涉嫌強姦女學生,卻也是個查無實據。當時向帝國法院施加壓力的就有蘇日安,當然,後來裴廣平恢復名譽,蘇日安也有功勞,因爲皇帝主動要求蘇日安協查,最終也就是個查無實據,用這位當世包公爲裴廣平戲耍了冤屈,但裴廣平實在是個碎嘴子,在法庭上的發言,多多少少是有損家族名譽的。

雖然兒子保住了,但是面子丟了,裴元器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蘇日安笑着說:“若我不食人間煙火,那就真的羽化成仙了。”

裴元器點點頭,心裡想着,蘇日安這個傢伙,確實變化比較大,說話做事都比以前要和緩很多,以前可是身上帶着刺的。

“蘇大人,我在報紙上可是看到,東江行省的紡織業面臨原棉短缺的問題,可是真的?”李昭譽見二人說話有些陰陽怪氣,連忙岔開話題,把話往正經事上引。

蘇日安點頭,就連手中的筷子都放下了:“確實,而且事實上比報紙上說的還要嚴重許多。”

李昭譽問:“那麼嚴重嗎?”

“是啊,東江最近幾年,紡織業迅速膨脹,但是原材料產地與工廠之間卻沒有建立穩定的聯繫。帝國的產棉區,兩淮、中原、湖廣,都形成了一些行會,壟斷原棉供應。今年還好一些,若再不處理,明年後年可能更甚。”蘇日安說道。

裴元器哈哈一笑,說道:“哎呀,真是父母官啊,這都離任了,還是爲東江百姓考慮,真是官員的楷模。”

李昭譽輕咳一聲,其實帝國上上下下都清楚,蘇日安在擔任東江行省地方長官期間,東江行省經濟快速發展,一躍從帝國的三等行省,邁入了一等行省的地位,靠的就是紡織業的蓬勃發展。

但這不能夠說是他蘇日安一個人的功勞,因此帝國紡織業向半島地區轉移,是帝國中央政府制定的國策,目的就是削弱來自日本紡織品的競爭,事實證明,這是非常成功的選擇,而一直以來,在中央推進這件事的人,其實還是裴元器,所以說,二人共同促成了東江行省紡織業的崛起。

所謂東江行省,就是朝鮮半島中部,以漢城爲省會的一個行省。

在帝國建立初年,理藩院總裁李德燦率軍平定朝鮮半島的叛亂,讓朝鮮歸附於帝國。帝國在朝鮮架構了兩種不同的政治架構。

朝鮮半島幾乎是從中間分成了兩半,半島的西部多是河流產生的衝擊平原,也是朝鮮半島上的人口密集區,因此劃分爲了三個行省,而東江行省就是最富裕,人口最多的一個,畢竟其省會漢城當年可是朝鮮王朝的國都。

而在朝鮮半島的東部則是貫穿整個半島的山地,被分爲了五個綏靖區,後來整合成了三個,現在整合成了兩個,這些綏靖區一開始就是賞賜給當年在戰爭中,爲帝國做出突出貢獻的朝鮮族外藩勳貴的。

只不過與後來裕王西征時候,做出突出貢獻的蒙古、女真兩大系統的外藩不同。朝鮮族外藩,在統一半島之後,就再沒有什麼功勳,因此成爲了帝國外藩改制之中最爲受傷的一支。

東江行省人口最多,交通航運和教育也最爲發達,因此在帝國紡織業這類人口密集型產業開始轉移的時候,東江行省超過了中原各省,成爲了資本的首選,雖然帝國中央政府有意把紡織業向河北、河南和山東兩省轉移,但終究也沒有違背市場經濟的規律,順應資本的發展,重點放在了東江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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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問題在於,朝鮮半島上根本就不出產棉花,而在帝國紡織業崛起的幾十年中,各產棉地早就形成了各類行會壟斷。東江紡織業不是得不到棉花,而是價格上總是不如人意。

“副相大人似乎對蘇某人有些成見呀。”蘇日安問。

裴元器笑了笑:“那可沒有,但我對你的工作可是有意見。”

“請副相示下。”蘇日安說。

裴元器說:“其實早在去年,東江紡織業協會就已經提出,今年的原材料供應會出問題,但在你那裡卻沒有引起重視呀。”

“這.......。”蘇日安臉色有些爲難,但他依舊說道:“對,這是我本人的失職。”

蘇日安的大方承認倒是讓裴元器有些語塞,不知道該如何說,因爲他本就是想敲打一下這個剛剛進入中樞的傢伙,而不是真的要問責於他,如果要問責,早就做了。

而裴元器更是清楚,這件事也沒有那麼簡單。蘇日安確實是有些失職,但也不完全怪他,因爲去年的東江紡織業是動盪的一年,經過了幾年瘋狂的擴張,東江紡織業產生了各種各樣的問題,主要是勞資糾紛問題。所謂東江紡織業協會,就是一羣紡織廠老闆聯合起來,與成立的東江紡織工人會議對抗的產物。

在這次勞資對抗之中,蘇日安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是他用心的工作,讓對立沒有引發暴力。要知道,在帝國曆史上,到了這個階段,沒有一場流血衝突,勞資雙方都是不可能退步的。

但蘇日安親手製造了奇蹟,只不過那個時候,東江紡織業協會對原材料的警告,被蘇日安認爲是一種施壓手段,誰知道,並不是,紡織品原材料真的出現了問題。

說白了,蘇日安是一個負責人的好官員,但品德與能力無關,他到底在帝國司法系統多年,對行政尤其是經濟發展方面的工作很不專業,這與裴元器可完全不同,雖然他勳貴出身,沒有學習過經濟學,但主政西津多年,把一個一窮二白的地方,建設成了帝國西部疆域的工業中心,早已是無師自通了。

“失職談不上,關鍵還是把事情做好。東江好不容易取得這樣的成果,蘇大人,你可不能因爲個人原因,不出手相助呀。”裴元器提醒道。

蘇日安聞言,面帶一些羞愧之色,因爲從東江行省紡織品原材料供應出現問題,到現在都沒有解決,已經超過了三個月,雖然他已經離職了,但確實沒有做出全部的努力,而這一切,與他本人是有脫不開的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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