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議院打交道這方面,林君弘更爲專業,很快他就做出了反應,安排幾個人在議院進行演講,發動投票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很快,一個議員代表發表演說,並且拿出了證據,表明在不歸奴告御狀鬧的物議紛紛的時候,仍然有很多的外藩貴族不思悔改,肆意迫害領地內的帝國百姓,甚至變本加厲,手段更爲殘忍。
這也是事實,誰都知道,外藩改制已經是迫在眉睫了。而外藩貴族這些年奴役領民的最重要手段就是放貸,他們擔心,一旦帝國中樞從重從嚴改制,那些債務被一筆勾銷,自己就什麼都撈不到了,因此更急迫的催促領民還債,因此也造成了更多的血案。
而這個議員就此提出了一個建議,既然理藩院無法徹底管控外藩領地,那麼應該由內閣所屬的行政總院派遣工作隊深入各大綏靖區工作,保護帝國百姓的安全。
但在外藩眼裡,這個提議之中的工作隊,和建國之初的‘清算委員會’沒有什麼區別,要知道,清算委員會要的可不只是錢財,還能要人性命。如果真的讓工作隊進入外藩土地,那就是一網打盡的結局。
這一點,議員們也很清楚,他們知道,如果外藩被一網打盡,那麼外藩所擁有的一切資源都會被收歸國有,他們可就一點好處拿不到了。
因此,這次演講雖然得到了很多掌聲,但投票時只得到了很少的支持。
但好死不死的是,第二天就有報紙把投反對票的議員名單公佈出來,其中點了幾個人的名字,並且那說這些人向國務會議提出了一個改制方案。
這個方案是採用贖買政策,把外藩手中的領地、領民贖買回來,並且給予外藩貴族高額俸祿。而在報道之中,這個方案花費之巨大,那一串的0着實讓人觸目驚心。而媒體們還表示,成本由財政部加稅提供,煞有介事列舉了一大票原本就不被人接受的稅種。
這可是引爆了帝國的國內輿論。好傢伙,一羣該死該抄家的韃子,非但不會被問罪,還要盤剝民脂民膏養活他們。
發酵了幾日,幾位議員的住所就被人砸了窗玻璃,年輕氣盛的學生們喊出了天誅的口號。
收拾幾個在不歸奴案跳來跳去的小丑自然不是目的,關鍵還是讓派遣工作隊這件事得到議院的表態。而輿論被引爆已經不是這羣人敢阻撓的了,誰都知道,今年下半年,中央議院要換屆,是否支持懲治外藩,直接與是否當選掛鉤。
帝國三十二年四月下旬的時候,裕王再次北上,主持外藩改制工作。
第一步就是大規模的陸軍和禁軍調動,大量駐紮北方、西北和東北的陸軍前出邊疆區協助工作,數量超過了二十五萬,加上理藩院掌握的內藩軍團,至少有四十萬軍隊管控着內疆區。這種軍事調動直接就給外藩改制定了調子,那羣外藩貴族除了希望得到中樞的憐憫,幾乎不敢有異動。
而實際上,在遠疆區,裴元器早就打響了外藩改制的第一槍。
在帝國三十二年的正月,裴元器就出兵土爾扈特,趁着冬季遊牧部落不好遷移和物資匱乏,派遣陸軍和海軍陸戰隊,直接控制了主要的部落和所有的關卡要塞。對待以阿玉奇汗爲首的貴族,裴元器給他們安了一個讓其上下離心的罪名——屠戮宗教人士。
要知道,黃教在土爾扈特內部十分盛行,那些上師很受尊重。
天時地利人和都已經佔據,土爾扈特的結局已經註定,只不過,這並非土爾扈特一族的覆滅,而是土爾扈特部的新生。覆滅的只是那些魚肉百姓作威作福的貴族罷了。
土爾扈特大汗阿玉奇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但這也不能改變他是封建剝削者的本質。
當裴元器派遣的工作隊宣佈把貴族們的牛羊全部分給牧民和奴隸,把所有土地收爲國有,並且按照人口多寡分配給農牧民使用的時候,一切的封建時代的人身依附、血脈相連和所謂忠誠都被秋風掃落葉。
阿玉奇汗很明知的選擇了不抵抗,最終他被封了親王,前往北京生活,也得到了諸多恩賞。只有他的一個兒子和女婿率領少量部衆和幾千騎兵逃到了沙俄境內,成爲了帝國與沙俄之間扯皮的一個對象。
在面對遠疆區另外一個重要外藩哥薩克的時候,帝國就採取的另外一種手段。
裴元器的外藩改制採取的先難後易的辦法,首先收拾的就是不可能妥協的土爾扈特,而且非常的徹底,最後只保留了阿玉奇嫡系的這一支,剩下的貴族大部分都貶爲了庶民,土爾扈特部原有的軍隊也都被解散,一直到幾十年後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帝國採取義務兵役制度,土爾扈特人才參與了保家衛國的戰爭中。
在冬季過去之後,裴元器奉申京命令,對其餘外藩進行改制,這一次政策就緩和了很多。每個外藩,按照扎薩克多少和領民的多少各自給予了軍隊編制,以用來安置外藩的軍隊,只不過這些軍隊的指揮權不在外藩貴族手中,大部分被理藩院的內藩、禁軍將領接管,少數掌握實權的外藩貴族,都是曾經前往申京多年,歸化學堂畢業,或者有怯薛、巴圖魯等禁軍背景的。
也因爲這一點,幾個邊疆區在接下來的幾年裡維持了較大規模的軍隊,後來隨着大量的內藩旗佐轉換爲生產旗佐和部分編制取消,才減少下來。
生產資料國有化、解放農奴和牧奴讓外藩貴族失去了領民,成爲了無根的浮萍。藩軍編制的擴充讓外藩中下層和貴族附庸有了出路,外藩就再難掀起什麼暴亂來。
接下來就是處置外藩的資產,按照皇帝的聖旨,保護了外藩的私有財產,並且按照爵位,三等臺吉以上的貴族全都遷居鎮守城居住。
這個過程中爆發過少量的反抗,但很快就被鎮壓。而在理藩院內部,給予了改制後的外藩和內藩貴族一樣的待遇,他們仍然擁有爵位、享受俸祿,並且在官職等方面擁有優先權,只不過世襲制度等封建殘餘被取消掉了。
而哥薩克人被擺在了改制外藩,一直到帝國三十二年的秋季纔開始接觸進行。
此前的大半年,所有的哥薩克羣落都處於緊張的狀態,各大邊疆區的鎮守將軍、綏靖區的綏靖將軍都出面予以安撫。卻並未把改制的風**進哥薩克的羣落之中。
一直到帝國三十二年的年底,各大邊疆區的哥薩克部都收到了理藩院代爲傳達的聖旨。只給了兩個選擇,如果留在原地,就必須接受改制,成爲內藩,一應待遇與其他族裔沒有任何區別,一視同仁。
如果不接受,就只能離開,前往外高加索,加入哥薩克共和國。遷移過去的哥薩克可以繼續享受封建特權,卻不再是帝國外藩,而是藩屬國。
帝國三十二年,也成爲了哥薩克共和國的建國元年。
這個共和國卻不是後世的那種共和國,而是貴族共和。
早在李君威西征沙俄後,就給予了大高加索山以南的哥薩克部落事實上的獨立地位,雖然在很長時間裡,那裡的哥薩克也頂着綏靖將軍的名頭,實際上一應職位都是世襲的。
李君威與當年的哥薩克幾個首領達成過君子協定,哥薩克翻越大高加索山後所奪取的土地都爲其自己所有,在合適的時間允許其建國獨立。目的就是面向西亞天方教區建立一道屏障。
十幾年來,哥薩克人一直做的不錯,在他們翻越大高加索山之前,外高加索一帶屬於奧斯曼和波斯的勢力範圍,但是也沒有實現直接的統治,那些高山遊牧、漁獵民族是這兩個王朝爭取的附庸。
哥薩克人的忍耐和武勇,配合在帝國境內習得的軍事紀律,獲得的先進火器,讓其在越過大高加索山後無往而不利,短短几年時間就征服了大高加索山南北的廣袤區域,然後按照和帝國的協定,哥薩克人把大高加索山以北所有被征服的部落族羣遷移到南面,建立了自己的勢力範圍,並且繼續向南擴充,進攻亞美尼亞人聚集的地方。
哥薩克人做的很成功,一直到他們直接與波斯人、奧斯曼人產生直接衝突後,才停下了征服的腳步。
奧斯曼人眼見高加索山一帶的附庸無力阻擋哥薩克人的鐵蹄,於是把當年未被帝國消滅的韃靼人拉到了高加索一帶,做他們的帝國屏障,讓哥薩克人向小亞細亞方向的進攻陷入了停滯,哥薩克人一向識時務,索性停下了腳步,轉向東南方向,進攻波斯。
作爲帝國的外藩,進攻波斯人的土地,這得到了帝國的默認,因爲帝國也一直致力於讓波斯薩珊王朝打開國門,只不過,與四面受敵,無力討伐的奧斯曼不同,波斯並沒有陸地上的直接對手,所以集結了很多兵力進攻高加索,幾次擊敗哥薩克人。
最終哥薩克人祭出海盜戰的法寶,他們在裡海造船,襲擾波斯人腹地,掠奪人口和財富。兩三年的功夫,讓波斯認疲於奔命,最終雙方達成了和平協議,確定的勢力範圍。
但哥薩克人的擴張也就到此爲止了。卻也已經取得了相當大的成果,大高加索山與小高加索山之間,裡海與黑海之間的廣袤土地爲其所有,幾乎包括了後世格魯吉亞和阿塞拜疆的全部和亞美尼亞的部分地區,並且佔據了大高加索山以南最爲富庶的兩塊河谷地帶。
高加索地區的大部分族裔都爲其統治和奴役,哥薩克成爲了地區一小霸。
只不過,這種情況也沒有持續很久,哥薩克雖然強大,卻也是以少數統治多數,而且哥薩克內部也並不團結,大小領主只在征服或者抵抗的時候纔會團結在一起。曾經理藩院也想支持其建立權力統一的組織,讓一位實力和能力都兼備的人統治這塊土地,以免奧斯曼和波斯反撲,但結果都以失敗告終,僅僅是因爲帝國的超卓實力和強大的武力,維持了哥薩克聯盟表面上的和平罷了。
在對外擴張結束後,內鬥出現,哥薩克經歷過一段血腥,最終在帝國介入下安靜下來。但是以少數統治多數、以外來族裔統治本地土著,以異教徒統治天方教徒的本質都沒有改變,波斯人和奧斯曼人都從中作梗。使得這些年來,哥薩克的勢力範圍不斷萎縮,甚至有些哥薩克領主爲了生存,做了奧斯曼帝國的附庸,也有人從外高加索逃離,乘船回到了南俄大草原的故鄉。
但是這些混亂對於現在的帝國來說並非是壞事,若是哥薩克人很強盛,是絕對不會接受帝國的外藩哥薩克遷移到大高加索山以南搶奪他們的生存空間的,但是現在不同了,哥薩克人的統治岌岌可危,正需要強大的武力來保持現有的利益。帝國外藩哥薩克的加入絕對讓其實力提升一個檔次,對內鎮壓和對外反抗必然更加得心應手。
但是新的哥薩克的介入也會產生矛盾,也是爲了新老哥薩克的融合和團結,裴元器親自出面,越過大高加索山,抵達哥薩克人核心城市第比利斯,廣邀哥薩克領主前來,並且讓帝國境內的幾個哥薩克出身的學者、官員也隨行,開誠佈公的進行談判。
這場會議持續了一個多月,最終的結局就是在哥薩克貴族之間實行共和,建立貴族共和國,由這些貴族選舉出一位領袖擔任哥薩克人的元首——蓋特曼。
舊有的秩序並未打破,而且還擁有了團結的舞臺。而裴元器軟硬兼施,威逼利誘,最終讓所有人都同意了這個建國提案,直接促成了哥薩克共和國的建立。而帝國外藩哥薩克之中,願意前來的幾個強力的支系,也擁有投票權,雖然依舊不是土著們的對手,但卻標誌上相互之間的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