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四零 安排

李君威輕聲一笑,說道:“老烏,你平日裡應該很少和巴格爾這種人打交道吧。”

烏以風點點頭,實際情況是,烏以風等一干勳貴子弟是有自己的圈子的,這個圈子可以被稱之爲皇黨,皇黨之外的人,都會被勳貴視爲洪水猛獸。比如議院的那些傢伙,比如巴格爾這類民間運動領袖。

李君威卻說道:“我與這些人打過交道,其中大部分是沽名釣譽的傢伙,他們就是打着一些名號騙錢騙色騙名聲罷了。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其中還是有一些真正的理想主義者的,他們賦予自己崇高的使命,並且願意獻出一切是完成它。”

這麼些年,李君威確實接觸了這類人,比如在北美的封地,李君威就支持傅禮燁建立了一個全新的公社,試驗公有制。而在藏地,厄齊爾搞的改革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

烏以風疑惑,問道:“王爺的意思是,給他實現理想的機會,然後讓他做出犧牲。”

“當然,只有願意犧牲,巴格爾纔會是真正可以信賴的人。”李君威說。

烏以風點點頭,只要裕王不承認巴格爾的組織合法,一切就好說了,但是他轉念一想又不對,這似乎也是對巴格爾的一場考驗,但考驗是爲了幹什麼呢?值得信賴又是什麼意思?讓巴格爾加入帝國官僚體制?可是過去的十年裡,很多人這麼嘗試過,那個倔強的傢伙可沒有接受。

巴格爾在邊牆內外奔波多年,本身又出身外藩底層,對外藩的瞭解還是非常深的。

雖然總是有不歸奴、牧奴這類稱呼,但實際上,帝國早在建國之初就廢除了奴隸制。無論是大陸方向還是海洋方向,開拓過程之中出現的奴隸都是官奴,這些奴隸本質上是屬於國家的,就是賜給外藩,也只是賜給其使用權,而非所有權。

這些奴隸大部分會在成爲奴隸之後五年內因爲過度勞作而死亡,而少量的獲取自由。然後在某個時間段,全部融入到帝國體制之內。

但是因爲外藩擁有地方上的很多特權,讓帝國在草原上實行的制度充滿了各類封建殘餘。

在外藩的土地上,百姓可以分爲領民和家奴,領民擁有自由民的地位,但實際上並不自由,處處受到貴族的剝削,承擔着很多稅收和徭役。而家奴則完全附屬於外藩的貴族,供其使役。雖然領民佔據了大多數,但是外藩貴族可以通過債務的方式讓領民變成事實上的奴隸。

實際上,帝國是有制度和法律保護這些人的,只不過三十年沉澱下來,官僚體制已經僵化,派遣到外藩的官僚和當地外藩、宗教人士勾結,朋比爲奸,橫行地方的情況比比皆是。

“在你所瞭解的外藩之中,論作奸犯科、無視法度,以何人爲首?”李君威在聽完巴格爾的敘述之後,問道。

巴格爾絲毫不猶豫:“當以察哈爾王阿布奈爲先。”

“你休要妄斷,察哈爾王一向恭順。”烏以風嚴厲喝止。

倒不是烏以風與察哈爾王阿布奈有私交,而是因爲這二人有私仇。察哈爾王是帝國外藩諸王之首,也是外藩之中領地和領民最多的外藩王爵。

更重要的是,察哈爾王資歷很高,帝國尚未建立,大軍收復北京後,太上皇李明勳立刻率軍出邊牆,追擊滿清餘孽,當時的阿布奈就率軍反正,截住了很多要隨滿洲退去漠北的蒙古部落,是李明勳以天可汗的名義封賞的察哈爾王,要知道,那個時候李明勳還未稱帝。

而且察哈爾王阿布奈血脈高貴,他是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孫,末代蒙古大汗的兒子。是蒙古人的傳統領袖。

阿布奈生性高傲,雖然歸順帝國,卻一直居住在雲中綏靖區,在太上皇時代,倒也恭順。到了李君華這一朝,就有些反覆了。

李君華向來不太重視外藩,阿布奈幾次朝覲不到,他也僅僅是申斥了事,並未因爲那些事發作。烏以風去年來北京擔任理藩院總裁的時候,按理說,內疆區所有外藩都要到場歡迎,唯有察哈爾王阿布奈不到。烏以風上書告狀,也不見下文。

可以說,理藩院總裁烏以風與察哈爾王阿布奈不對付這件事人盡皆知,現在裕王鐵了心要找個人開刀,烏以風不太希望這個人是阿布奈,以免被人懷疑是他構陷的。烏以風說道:“巴格爾你纔去過幾處地方,哪裡盡知外藩內情?”

巴格爾卻不以爲意,他認真說道:“哈薩克以東所有的綏靖區,草民都曾去過,尤其對大漠南北和關外的情況瞭解。早些年,喀爾喀王多有私心,但內遷燕北綏靖區,部曲又被分鎮三個邊牆區,早已有名無實。

關外滿洲的幾個郡王尤其恭順.........。”

喀爾喀王是當年的喀爾喀三部,扎薩克圖汗王部,是皇帝李君華親自受撫封賞的王爵。因爲當時處於戰爭狀態,所以當時就把喀爾喀王幾個兒子向北向東安置,讓其警戒北面的俄國。後來李君威西征,調遣內疆區各部西遷,漠北境內的內外藩一股腦西遷,喀爾喀王不想西去,內遷入燕北綏靖區。

現在的喀爾喀王是帝國歸化學堂畢業的,自幼是在北京城裡長大,雖然領地都在燕北,王府也在草原,但冬季入關過冬,夏季南下避暑,一年倒是有大半年的時間在邊牆內渡過。

而滿洲幾個王爵雖然都是郡王,但卻備受重用,理藩院的前任總裁常阿岱,屢建奇功,其卻是真正的愛新覺羅。也是因爲在帝國體制內混的時間長,滿洲一族又比較特殊,所以不論是在吉林綏靖區的滿洲外藩,還是在北京上學的外藩子弟,都很老實。常阿岱的一個兒子幾年在北京城與人打架,愣是被其發遣回赫圖阿拉看了兩年的祖陵,當時也是少見的新聞。

巴格爾在李君威面前說着關於阿布奈的斑斑劣跡,更是讓李君威更加確信要拿阿布奈開刀。

其實在所有外藩之中,阿布奈不僅是資歷最老,血脈最高貴的,也是最難啃的一塊硬骨頭。

帝國分封外藩,都是雨露均沾。不僅降等襲爵,而且按照規矩,嫡子都有繼承領地和領民的權力,就算沒有嫡子,或者只有一個嫡子,也至少有三個兒子繼承。除非沒有三個兒子。也就是說,當一個外藩大貴族死亡之後,他的領地和領民至少分三份,或許更多。

所以三十年時間,兩代人就可以把大外藩變成小貴族,比如那個喀爾喀王,已經襲爵第三次,第一代喀爾喀王還有七個扎薩克,等到了第三代這一位,就只有兩個,三千戶領民了。

但阿布奈不同,這傢伙到現在也只有六十歲,身體還挺好,縱然他的兒子和孫子都已經有不少獲得繼承權,只要他不死,察哈爾部就不散。

說起察哈爾王的罪孽,巴格爾唾沫橫飛,似乎永遠說不盡的模樣,李君威聽的頭也有些大了。

察哈爾王可以說是無惡不作,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李君威最終還是沒有讓他說完,而是問道:“巴格爾,你能找到對察哈爾王恨之入骨的人嗎?”

“這樣的人很多,在山西、河北和京畿,到處都有。許多外藩爲了避免領民變成不歸奴,也就是像您看到的那顏那樣,額頭或者手上被烙上烙印。但在阿布奈的領地,他會給一些欠了他債的人拴上鎖鏈,會把幼女挑選出來賣掉,抓住不歸奴,甚至僅僅是領民出現在他的生活範圍之外,都會被打斷腿。”巴格爾依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斷說着。

烏以風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迴歸正題,而巴格爾也不傻,他問道:“殿下,您說對阿布奈恨之入骨,這要達到什麼程度呢?”

李君威說:“願意離開家鄉,丟掉工作,去申京,去告御狀。”

巴格爾聞言一愣,繼而說道:“這種人大有人在,但是我不認爲我們能到御前。理藩院、安全局甚至連陸軍的情報局都在我們之中安插了人手。或許剛剛進入邊牆,就會被抓住,勸返,甚至直接被遣送回原籍。您知道的,不歸奴最怕的就是被送回火海。”

李君威則是說道:“那是你們自行其事的情況,現在有我的支持,你說的那些人不會阻攔你。但我只會讓各職能機構給你開綠燈,卻不會給你經費。而且,今天你從這裡出去,我不會承認給你過支持,甚至連見過你這種事都不會承認的。

而且我要告訴你,即便告御狀成功了,作爲組織者的你也會被問罪。”

“我不會拒絕的,殿下。”巴格爾當即說道。他又說:“但是我希望您在關鍵時候,能出面保全隨我南下的那些不歸奴。我願意承受代價,但必須是一切代價,我不希望他們也和我一樣的下場。”

李君威點頭:“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那我什麼時候動身呢?”巴格爾問道。

李君威說:“這我不知道,但我需要你在十一月準時敲響登聞鼓廳的鼓。”

“十一月.......時間緊張了一些,這次機會難得,我希望儘可能的組織更多的人。”巴格爾說道。

李君威則是搖頭:“必須在十一月出現。”

“爲什麼?”

“因爲察哈爾王阿布奈,十一月的時候就會出現在申京,朝覲天子。”李君威說。

“好,既然如此,那就一切依殿下的吩咐。”巴格爾說道。

李君威眼見他要走,直接問:“巴格爾,你這一去,未必能回來。身後事可是要安排好了,你要什麼?”

“我要公道,要公平!”巴格爾扔下一句話,直接走出了房間。

李君威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心道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簡單收拾了一下,李君威出了行營,去了察哈爾部的營地,這次木蘭秋狩,阿布奈在雲中城稱病沒有來,但他的長子長孫都在,孫子正是在獵場出了大糗的厄爾。厄爾雖然拉了幾天稀,卻也沒有多難受,只不過在獵場耍弄心思的事被人知道了,此刻正在反省。

李君威卻沒有提這件事,反而對其父子好言好語,尤其是阿布奈的幾個兒子說了很久的話。

阿布奈的幾個兒子表現的相當熱情,原因很簡單,阿布奈雖然身體還算壯實,但也已經六十多了,他死後,誰來繼承察哈爾王位一直懸而未決。外藩的爵位繼承是由本藩提請,理藩院審覈之後,由皇帝決定的。

也正因爲如此,幾個兒子巴巴的來參加木蘭秋狩,不斷向和他們父親結下仇怨的烏以風示好,就是希望得到烏以風的支持。反倒是阿布奈對這件事毫無動靜,或許他認爲可以把烏以風從這個位置上熬下去吧。

厄爾則相當難過,他的父親讓他在秋狩之中露臉,好加入侍從室,將來在皇帝面前也能混個臉熟,誰知道臉沒有露,把屁股露出來了。幾個叔叔伯伯都拿着這件事說個沒完,倒是李君威,卻把責任推給了負責統計的人,直言厄爾人才難得。

按照慣例,每年秋狩之後,外藩都會揀選部分代表,押解部分貢品南下,其餘的送往北京。而每年至少有一個王爵領隊,李君威此番來,就是想讓阿布奈主持這件事,與其幾個兒子說那些,就是讓這些人勸阿布奈出山。

“王爺,您失算了。”烏以風幾日後匆匆來報,說:“阿布奈這老小子或許得到了什麼消息,就是不出門。”

李君威想了想:“看來只能動用法寶了。”

烏以風問:“什麼法寶。”

李君威跑到書房,取來一張紙,上面蓋着太上皇的私印,卻什麼都沒有。李君威想了想,以太上皇的口吻寫了幾句話,說的都是對阿布奈的思念,想要讓他來申京。

烏以風看了,腦袋都有些大,假傳聖旨都是大罪過了,這僞造聖旨.......,但是想了想,對於裕王來說,這還不是事兒,當年裕王西征,手裡拿着一份密旨,上面是太上皇親筆所書四個大字——你大爺的。連當時的西疆鎮守將軍陳平都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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