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二 空想家

理查德克倫威爾在李君威手下的工作表現,只能用可圈可點來表示,但是他清教徒的身份卻是李君威麾下難得的,只不過問題在於,這位克倫威爾太老了,已經六十六歲,原本可以在法國再活至少二十年的他,誰知道會不會因爲在殖民地生活不適應而嗝屁了。

“殿下,您的意思是,將來帝國會向我們開放牙買加島。”理查德克倫威爾小心問道。

李君威呵呵一笑,說道:“你們清教徒在英國不被人所容,國教也好,天主教也好,都視你們爲異端,但清教徒總歸要有個去處不是,加勒比海雖然氣候不是那麼和美,但也算是富庶之地。”

事實上,現在這個時代的加勒比海比北美受待見多了,加勒比海出產的一切熱帶作物在歐洲都是暢銷品。因此克倫威爾也很是歡喜,而之於國家戰略來說,帝國也不能佔據天下所有的殖民地,那是與整個世界爲敵的蠢事,將來對北美殖民地的英法殖民者動手,殺是不可能殺光的,有堵就要有疏,給對方一個去處,總比把他們趕進深山野林裡打游擊戰要好的多。再者說了,加勒比海地區那是熱帶,帝國本身就不待見熱帶殖民地。

理查德克倫威爾得到了安撫,但他也清楚,自己雖是清教徒,也是英格蘭人,但與北美的清教徒不能是一條心,必須與帝國一條心纔能有美好的未來。

在送走了理查德之後,侍從官走進來,低聲問道:“殿下,還要見那個流放犯代表嗎?”

李君威捏了捏額角,說道:“見,安排一桌子午餐吧,給那個人也來一份。”

很快,在小餐廳裡,一個青年男子被帶進來,身上的鐐銬被解開,這個人身材中等,頭髮梳的一絲不苟,******,如果不是穿着囚服,僅憑他的打扮模樣,李君威都要認爲他是一箇中學教師了。

這是李君威在城外小莊園回來時候看到的人,是從帝國境內來的第一批移民,一共一百七十多人,其中四十多是在開普敦招募的船廠工匠,其餘的全都是流放犯人,更稀奇的是,這些流放犯人來自人口也不那麼充足的澳洲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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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帝國早年支持澳洲發展是爲了佔據這塊土地,但是隨着建國之前,擊敗了荷蘭人,再無其他國家覬覦這塊土地,澳洲這隻鴨子煮熟了,也就不怕他飛了。早年,澳洲還曾經擁有龍城和西澳兩個省,但是爲了方便行政,又歸攏在一起就只有一個澳洲行省,開拓超過四十五年,卻只有一百多萬人口,算是帝國海外領地的邊緣地帶,雖然本土不會大力支持,但也不會欺負澳洲,李君威實在沒想到第一批來的移民會是澳洲行省的人。

而在回來的路上,李君威看到這些人雖然被鐐銬綁着,但卻是一副鬥志昂揚的模樣,相互之間幫助,嘴裡喊着口號,互相激勵,面對押解之人,也絲毫沒有屈服。原本以爲他們是某個國內比較極端的邪教組織,但看了名單資料就知道了不同,這些人被流放的罪名竟然是造反。

坐在李君威面前的青年名叫傅禮燁,李君威實在難以想象這個年輕人竟然有着相當傳奇的人生,三十二歲的他出生於帝國申京,父親曾經是帝國陸戰隊的軍官,以准將職銜退役,幾次立下大功,因此擁有男爵爵位,而他的母親則是出身於落魄的書香門第,雖然沒有帶來多少財富,卻給他帶來了良好的修養。而其叔叔更是帝國有名的紡織業商人,卻沒有子嗣,當傅禮燁二十歲時,他已經是帝國國立大學經濟學的在讀碩士,隨着父親、叔叔的死去,相繼繼承了爵位和一筆客觀的財富。

可以說,這個富二代是一個幸運兒,但是他卻沒有畢業之後成爲一名成功商人,按照資料上說,傅禮燁早年的思想就很跳脫,還曾在大學發表過抨擊帝國制度的文章,而在其叔叔死後,傅禮燁接管了叔叔的紡織廠,見到了紡織廠裡辛苦勞作的工人,徹底發生了改變,他立志成爲一個有良心的老闆,給紡織廠的工人提高各種福利待遇,並且拒絕僱傭童工,但原本就沒有管理經驗,再加上他的大發善心,導致紡織廠最後破產倒閉。

之後的傅禮燁投身於民間政治運動之中,爲工人和僱農發聲,要求國家建立福利體系,制定更多保護工人的法律,並且要求建立工會,組織工人團結一起與企業主對抗,以獲取更高的待遇。從後世人的眼光來看,傅禮燁絕對是一個擁有先進思想的人,但問題是,帝國本身就有相應的福利體系和勞動法律,只不過達不到傅禮燁認可的層次,至於傅禮燁提出,工人應該和企業主一起掌管企業,成爲股東之類的思想,更是太過於超前,在現有的條件上並未有什麼可行性。

而屢敗屢戰的傅禮燁卻沒有絲毫的退縮,繼續宣傳自己的思想,他倡導的廢除私有制度,共同勞動,建立絕對公平的社會的思想雖然可以得到社會下層受剝削人的支持,但卻根本沒有實踐的空間,甚至他本人也不知道如何實踐。這種盲目的空想最終讓傅禮燁走向了發動武裝暴動的道路,他也因此鋃鐺入獄,爵位也因此失去,家產也消耗殆盡。

如果不是判刑他的法官認爲他擁有‘一定程度的神經病’,或許傅禮燁會被判處死刑。但最終傅禮燁被判處流放澳洲,傅禮燁在申京、京津一帶活躍了幾年,發現不光是帝國政府打壓他,就連他認爲應該得到拯救的工人、貧農也不相信他,被流放到澳洲的傅禮燁進入了一座農場,但他呆了一年之後,率領很多流放犯和勞改犯逃脫,進入了土著的地盤,並且在內陸建立了一個人人平等的農村公社,實行人人勞動按需分配的原則。

但是這個被命名平等村的村社卻因爲土著的襲擊和物資的匱乏,僅僅堅持了不到三年,傅禮燁曾經的一個同伴出賣了他們,賣了十個銀元,公社被摧毀,所有人被判處了叛國罪,因爲傅禮燁曾經宣傳建立一個平等國,取代現有的帝國。

澳洲行省的法官曾經想要判處傅禮燁死刑,但出乎預料的是,他的同伴之中有一百多人表示會隨之殉死。因此死刑的提議被廢除,因爲地方的長官都知道,這麼多人的死亡肯定會引起申京的注意,澳洲行省竟然出現過如此大規模的叛國行爲,顯然會讓官員們的履歷上多上不光彩的一筆,恰逢北美殖民地成爲裕王封地,移民機構表示那裡是人都要,澳洲地方法官索性再次流放傅禮燁和他的同伴。

傅禮燁擁有良好的口才和宣傳能力,在來的航路上,就連一些押解他的海軍和陸戰隊官員都會聽他的演講,有些人對這些人表現出了相當的同情,這一度引發了船隊裡的恐慌。

而李君威在得知傅禮燁的生平事蹟之後,他想起了父親李明勳提到過的一羣空想家,雖然李君威知道,傅禮燁的思想在他的有生之年幾乎不可能實現,而他的方法可操作性更是很差,但李君威仍然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傅禮燁見到李君威,立刻滔滔不絕的說着自己的政治理念,聽的李君威腦袋都懵了,在實在受不住之後,李君威制止了傅禮燁,說道:“傅先生,你倡導的平等理念無疑是正確的,我相信很多人會支持你的觀點,但是我個人不認爲人能實現人人平等,假設能夠實現,那麼人的道德水準一定要達到比孔孟還要高的程度,無私慾私心,全然爲公。說實話,我這三十多年的生涯之中從未見到過這樣的人,你是不是這樣的人,我還不能確定。畢竟更多的信息說你是個瘋子。

但是我可以確定,你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你所倡導的東西應該就是未來,我的父親說過,世界上一切的政治制度進步,都表現在越來越多的人能分享權力,人們也能享受越來越多的平等和自由,我的父親建立了帝國現有的政治制度,但是他不認爲現在的政治制度就是完美無瑕的,更不認爲這就是完全正確的。只不過帝國比之前的滿清、朱明更爲先進,那個時代,權力是封建君主和地主文人掌握的,現在帝國的公民都有資格參與政治,當然,這與你所倡導的還差很多。可是我想告訴你,理想是理想,現實是現實,你找到了未來,卻沒有找到通往未來的路,我想請問,假設你現在成爲了帝國的皇帝,擁有最高的權力,你能實現自己的理想嗎?”

傅禮燁被李君威說的啞口無言,因爲這十年來的實踐證明,正確的未必是人民所需要的。

傅禮燁問道:“殿下,那您叫我來,是爲什麼,說服我放棄?”

“不!”李君威堅定的搖搖頭,說道:“帝國充斥着不平等,但是她依舊存在是因爲比之前朝要平等很多,繼續存在就需要越來越平等,自由等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是這樣的。你的理想是偉大的,但是你沒有找到實現理想的道路,所以我想支持你進行一次社會實驗。”

“什麼社會實驗?”

李君威指了指窗外:“這是一片非常富饒的土地,擁有着無限的可能,你也有不少的追隨者,不如就在此地繼續進行你在澳洲內陸的實驗,建立一個新的公社。我會給你土地和各種工具,甚至可以爲你提供一筆資金。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設想的理念來實行,找到一個實現平等自由的辦法。你可以把這個公社當一個小國家,如果你能成功,我們可以擴大實驗,一直到可以作爲樣本推廣到我們的帝國。”

“真的嗎,您願意給我這樣的機會?”傅禮燁簡直難以置信。

李君威說:“當然,反正這裡的土地閒着也是閒着,只不過我有兩個要求。

其一,我知道你倡導平等,皇帝與貧民平等,男人與女人平等,民族、種族之間平等,宗教之間平等,等等等等。但是我不認爲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展開實驗,所以我希望參與公社的只有帝國百姓和印第安人,不要包括盎撒人和高盧人。另外,不許在你的實驗之中推廣宗教,任何宗教都不可以。

其二,你可以成功,也可以失敗,但當你認爲成功或者失敗的時候,都要給我寫一份真誠的報告,成功在哪裡,失敗在何處,我都想知道,可以嗎?”

傅禮燁難得遇到支持自己的官方人物,立刻就把這些要求答應下來。傅禮燁最後問道:“殿下,你認爲我會成功嗎?”

“我不認爲你會成功。平等是非常崇高的理想,或許需要幾百年才能完全實現。就以我個人來說,如果我是你那個公社裡的一員,我絕對是不合格的,你倡導人人工作,按需分配一切,我而是一個好吃懶做的人,既然按需分配,那我還工作幹什麼,吃現成的不就行了嘛。”李君威笑着說道。

“是我的,在澳洲,我就遇到了很多這種人。可是爲什麼您還支持呢?”

李君威回答說道:“因爲我認爲,生產力的發展不僅帶來物質的充足,或許人的思想也會進步。只不過這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你雖然成功的希望渺茫,但總歸要有人走出第一步不是嗎,哪怕失敗了,也會給後來人留下值得借鑑的經驗。”

傅禮燁陷入了沉思,最後說道:“您可真是一個怪人,我原以爲我現在吃的是斷頭飯。”

李君威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兄弟有三人,我的長兄繼承的是父親的能力與野心,我的二哥,也就是皇帝繼承的是父親的事業,唯有我,繼承了父親的思想與理想。我個人認爲你我都在做一些對民族乃至對整個人類都有益的事,只不過方式不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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