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七六 分蛋糕

晉商會館。

徐邦延拿着手帕,仔細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隨着車子一停,心裡咯噔一下,剛纔他從晉商銀行離開的時候,銀行裡全體同仁全都是期盼和豔羨的眼神,那時他也是意氣風發,但越靠近行在,越是心情緊張,下車的時候,覺得腿都軟了,若不是李君威隨手扶了一把,怕是要摔在地上。

“你怎麼跟上刑場似的。”李君威打趣道。

徐邦延一邊擦汗一邊說道:“實在是天家威嚴,草民.......草民面聖,內心惶恐呀。”

李君威道:“不用緊張,皇家也也沒有那許多規矩,到底你也算是有功之人。”

徐邦延之所以緊張,就是因爲皇家沒有規矩,對他這樣一個普通人來說,沒有規矩就是最大的規矩,也沒個禮官來教授禮儀,穿什麼怎麼說話,如何舉止,全都無人交代,他現在連邁哪條腿都不知道了。

“皇兄還在和本地官員談論擴建黃帝陵園的事,你且去我屋裡稍候一會,放心便是,待會我隨你一起去。”李君威安慰到。

一聽跟着裕王見駕,徐邦延懸了一路的心總算是安穩下來,忙說:“太好了,太好了。”

到了側殿,徐邦延還想問面聖的規矩,就見侍從女官端了一碗酸梅湯來,擺在了桌子上,裡面還飄着還未完全化開的冰塊,李君威說:“你熱成這麼模樣,衣服都要溼了,不像話,喝了這碗酸梅湯,消解一下暑熱。”

徐邦延知道,天氣熱只是一個方面,他汗流浹背主要是緊張和激動,原本不想放肆的,但越緊張越是口乾舌燥,端起來喝了一口,那真是沁人心脾,直接從嗓子眼涼爽到尾巴根兒去了,一碗喝光了,感覺還是打不住,徐邦延還想再喝,但是又不敢要,只能端起茶杯,卻是被李君威按住了手,茶杯也被端走了。

“酸梅湯加茶,這是要竄稀的呀,你可別再喝了。我記得小時候,朝鮮有個商人去宮裡見父皇,早起喝了湯汁,見了父皇激動,又不會用新式的馬桶,直接尿了褲子。尿褲子也就罷了,你若是拉稀,那場面可是收拾不了。”李君威笑呵呵的說道。

這原本是個笑話,可徐邦延聽了,登時是不敢吃不敢喝,還想着來時幸虧什麼都沒有吃。

徐邦延還想請教一下見了皇帝如何行事的時候,就見侍從官來請了,李君威放下手裡的茶杯,起身就要走,徐邦延跟在後面,低聲問:“王爺,草民見了天子該怎麼纔不失禮?”

李君威道:“御前有兩個規矩,首見要跪,大典要跪。你是第一次見,還是下跪的好,日後有機會再見,就不用了。”

“其他呢?”

李君威想了想,說道:“你就當過完年去見你老丈人,就行了。”

徐邦延聽李君威如此說,心裡就有了一個大概,進了門,行了大禮,李君華沉聲說道:“徐先生請起,來人,賜坐。”

“謝陛下。”徐邦延忐忑不安的坐在那裡,屁股也就捱了椅子的一邊,隨時準備起來。

“這晉商會館收拾的極好,朕以此爲行在,倒是攪擾了你的安靜.........。”李君華道。

徐邦延一聽這話,連稱不敢,就要起身下跪,就被李君威按住了,李君威說道:“和皇上說話,不用總是起來,坐穩當了說就是。”

徐邦延這纔好好坐下,小心說道:“晉商全體同仁都有報效之心,陛下住進晉商會館,是我們全體晉商榮耀,晉商早年就受陛下恩典,更是不敢忘本,一心願爲陛下,爲朝廷效力。”

最後一句話說的卻是舊事了,當年帝國建立的時候,對滿清遺毒進行了徹徹底底的清算,在山西清算的最厲害的並非士紳,反而是當年的晉商八大家,也是滿清的皇商,這些徹頭徹尾的漢奸被全族株連,家產抄沒,晉商集團幾乎被一網打盡,但空出來的‘生態位’總會有後來人,新一代的晉商崛起。

後來帝國在現在的內疆區大辦商屯,爲北伐籌備,晉商是除了京商之外,最大規模的團體,藉着商屯的春風,出入漠南買賣,也是新晉商的第一桶金。這其中,也是有李君華的功勞。

那時李君華還是太子,當時帝國教育系統之中,把歷史作爲很重的科目,而還是學生的太子就敏銳的發現了教科書裡的‘矯枉過正’,在漢奸商人之中,着重列舉了八大晉商,當時李君華就認爲,晉商是山西商人的統稱,而漢奸商人是漢奸商人,不能以晉商這一有地域標識的稱呼,在此之後,就換了名稱,以山西八大僞皇商爲新的稱呼,把晉商與漢奸商人隔離開了,爲晉商正名,晉商才得以公開行事,此時徐邦延提及,也不過是順杆爬罷了。

“晉商早些年受了些委屈,朕也是知道的,好在這些年都穩定了........。”李君華卻是打開了話匣子,與徐邦延聊了起來,但是聊了許久,也沒有往奧斯曼帝國的千萬貸款上去聊,徐邦延心裡忐忑,不知道皇帝是個什麼意思,但他也不敢主動提,想過之後,就決定敲敲邊鼓,說道:“陛下,草民想求個恩典。”

“哦,你且說來聽聽。”李君華說道。

徐邦延道:“陛下,這段時間聖駕到了西安,還有養濟院的移民新政,草民等着實見識了陛下的遠見卓識,尤其是新成立的女校更見陛下寬仁開明,草民年輕時曾去北京買賣,在那裡見過當今太后辦的女校,還曾想讓家中女兒上學,可並沒有資格,如今西安也有了女校,卻暫時只招養濟院裡的女童,草民想求陛下,開放女校,讓我等百姓也可以送女兒上學。”

李君華微微點頭,讚許徐邦延爲人開明,與當即就答應下來,但一旁無聊的李君威卻知道,徐邦延這是提醒皇帝說正事呢,但李君華就是不提,說完了女校的事,索性與徐邦延話起家常來,一直到了最後,才吩咐侍從官:“賜宴於晉商,送至晉商銀行宴會廳,裕王,你替朕去一趟吧,晉商銀行的事,徐先生直接問裕王就是了。”

徐邦延一聽皇帝把這件事安排給了裕王,更是覺得歡喜,這位裕王可是老熟人,比其他人好打交道的多,但是李君威卻恍惚了,之後才意識到,這差使原來早就安排在了自己頭上。

出了行在,徐邦延見李君威有些意興闌珊,問道:“裕王爺,您怎麼了?”

李君威微微搖頭,說道:“沒什麼,就是覺得有點樹欲靜而風不止。”

徐邦延不明就裡,陪同裕王上了車駕,去了晉商銀行的宴會廳,而行在的賜宴緊隨其後,晉商銀行的高層到齊的時候,中廷禮官來,把已經做好的晉商銀行的燙金匾額送了來,更是讓人覺得蓬蓽生輝。

徐邦延在山西同仁面前長了臉,但是也沒有忘乎所以,他知道裕王不好這份熱鬧,在同仁面前略作引見,就請到了後堂,待打發了人,徐邦延問:“王爺,貸款給奧斯曼蘇丹的事,陛下是個什麼章程。”

“什麼章程,章程就是錢由你們賺,事由我來辦。”李君威淡淡說道。

徐邦延倒是一點不意外:“是,這是自然了,一千萬不是小數目,就算是歐羅巴那種銀價較低的地方,也是能武裝五萬精銳,可是稱之爲滅國之資,也唯有王爺這等朝廷宗王纔可以應對得當,有王爺出馬,草民就是一千個放心了。

具體如何操作,王爺給草民拿個主意。”

李君威笑了笑,反問道:“徐先生,我問你,你們晉商銀行能拿出一千萬兩銀子來嗎?”

徐邦延說道:“晉商銀行現在當然沒這麼多錢,但晉商銀行後面是全體晉商,只要朝廷給吃定心丸,一千萬兩世絕對能湊出來的,關鍵這是和奧斯曼人第一次合作,很多人怕打水漂了。”

“那如果現在讓你從山西陝西往西津解銀子,晉商銀行能解去多少?”李君威問。

徐邦延則是說道:“二百萬兩絕對沒問題,是這樣的,我們在西津已經建立了分行,去年就解送了五十萬兩銀子過去,並且與當地的各方有了聯絡........。”

徐邦延簡單說了晉商在邊疆區,尤其是遠疆區和西津兩地商業開拓如此順利的原因,那就是他們去了之後,直接找上了地頭蛇,不僅與當地的各藩發展了良好關係,還聯絡上了黑海周邊,沙皇俄國與波立聯邦活躍的商人,猶太人、威尼斯商人是其中關鍵,這兩股商人也是歐羅巴金融業的重要參與者,也是在他們幫助下,晉商銀行拿下了俄羅斯三江關口,快速打開了在西津的局面。

“奧斯曼借貸這一千萬兩是爲了打仗,既然是爲了打仗,未必非得要銀子,所以大可不必真的拿去一千萬兩白銀,你們晉商銀行籌措個三百萬左右就暫且夠了。”李君威說道。

徐邦延立刻明白過來:“您的意思是以物資來衝抵?”

李君威微微點頭,徐邦延眉頭一皺:“可是西津地區能籌措到的戰爭物資,有競爭力的只有兩種,一是戰馬二是底價糧食,可這兩樣也無法衝抵那麼多呀,王爺是想讓我們縮小借貸規模,以控制奧斯曼的擴張嗎?”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這塊蛋糕太大,你們晉商吞不下!”李君威直言不諱的說道。

徐邦延聞言點頭,而李君威繼續說道:“你不要以爲皇兄同意了,又派了我去,一切就能隨心順意。說實話,只要朝廷給你們託底,一千萬兩現銀,你們晉商怎麼都能拿出來,哪怕是利息低一點,你們也能從埃及和伊拉克兩地的海關之中收取回來,這些都無所謂。但是徐先生,你要知道,吃獨食可是會招人記恨的呀,晉商現在不缺錢,也不缺大樹,缺的是勢,只要你們做符合朝廷邊疆開拓大局的事,皇兄就是你們的依靠,可是你們晉商不是皇商,需要在朝廷裡有人,我問一句,你們在內閣、元老院和議院有聲音嗎?”

對此,徐邦延也只能是搖頭,雖然帝國建立二十多年了,但帝國的權利中樞卻一直在南方,元老院不用說,都是從龍的功臣,多時南人,少量的北人要麼是山東人,要麼就是西營出身的陝西人,但只能說是祖籍,就以榮王李定國爲例,地道了陝西人,可是從西南開始打天下,利益遍佈東南,在陝西也就有個祖宅,供奉祖宗而已。

內閣之中素來是南人居多,縱然新一屆的內閣重開拓,但也沒有真正的北人,更沒有山西人,很多時候,找內閣不如找理藩院。

議院裡議員的分佈看似公平,但那是按照人口來的,南方不僅有海內諸省還有海外行省,所以對海貿易受重視,陸地商業則是後孃養的。

“王爺,您的意思草民明白了,是要割一部分利益給南人對吧?”徐邦延索性直接問道。

李君威說道:“共同參與,共擔風險!我雖然把這件事擔起來,但我不可能告訴你,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而且世界上也沒有穩賺不賠的買賣,況且,這件事也離不開其他地方,尤其是南洋商人的參與,最起碼的,奧斯曼人要軍備,西津和遠疆區沒有一顆多餘的釘子,根本談不上支持,而奧斯曼人已經習慣了去檳城採購槍炮和鋼鐵。

到時候,就是奧斯曼人拿着晉商的錢就買南洋的貨,誰也擋不住他們參與,與其南洋和晉商被奧斯曼人中間攪和,還不如晉商與南洋商人合夥起來,拿下這筆大單子。

而從長遠來說,西津地區的開發,從南洋過去也比從山西過去要近便的多,晉商與南洋商人若是不按規矩競爭,誰更吃虧呢?因爲你們在俄羅斯成功了,蘇丹找上了你們,可要是哪天南洋銀行加入進來,蘇丹換了目標,就得不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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