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公主的神色頓時緊張起來,他知道裕王說的是真的,如果到那個時候,一切就完蛋了,因爲她一個包庇罪是擺脫不了的,而英王府家教極爲嚴格,她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又如何保護這兩位朋友呢?
“王爺,英王爺身邊的侍衛長來了........。”外面傳來管家的話,李君威笑了笑:“看到沒有,冤家上門了。”
李君威同意讓那位侍衛長進來,是個年輕的侍衛軍官,見到李君威遞上一封信:“裕王殿下,這是小王爺給您的,說是您看了就知道了。”
“沒說其他的?”李君威問。
“沒有。”侍衛長認真回答,李君威點點頭,讓其退下,打開信一看,裡面把靜安公主藏匿嫌犯在萬寶樓的事說了一遍,而最後說道蘇日安去了英王府。
“這小混蛋還算仗義,我倒是沒有白疼他。”靜安看了信,有些得意的說道。
李君威接過信來燒掉,說道:“蘇日安已經去了英王府,藏在這裡也已經於事無補了。”
靜安則是問道:“三叔,你不是剛纔說着這件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嗎?厄齊爾沒事,但澹臺兄呢?”
李君威又衝着靜安勾勾手,低聲說道:“你嫁給他,他就是駙馬爺了,也就沒事了。”
“三叔你胡說什麼呢,我可不理你了。”靜安登時惱怒,羞了個大紅臉。
李君威哈哈一笑,說道:“我不在申京這幾年,年輕一輩裡是越來越不成器了,真是丟臉,罷了罷了,看來我李君威也要重出江湖了。”
從合衆國時代一路走來,帝國都城幾次變幻,但若說京畿之地的最大紈絝子弟,混世魔王,從來就沒少了帝國皇室的身影,在臺北時,年少的李君度搞的滿城風雨,帝國建立,臨時定都北京,林君弘又接過了他的班,再後就是太上皇身邊長大的裴元器,繼而就是裕王李君威,即便是當今皇帝,也有混跡街頭的時候。
“這麼說,三叔是有主意了?”靜安問道。
李君威笑着說:“先把人藏好了再說。”李君威招呼了管家問道:“我還記得當年在京城時,總是跟在裴元器身邊的有個麻子臉,那是哪家的勳貴來着?”
“懷恩公家的小公爺,白敬宇。”管家說道。
李君威說道:“嗯,不錯,是他,他在申京嗎?”
“在,半年前剛回來的,屬實是不成器的人,爲了繼承爵位,去了印度洋海軍艦隊效力,原本要幹五年的,當誠王經略印度的時候在駕前效力,勉強搏了點功勞,一年前老公爺身體不行了,就把小公爺叫回來了,給了世子名分,爵位繼承是沒大問題了。”管家說道。
李君威點點頭:“拿我帖子去懷恩公府,把這位世子叫來,要快點來,正正經經的來,架勢大些。再讓他叫幾個老朋友來,今天中午我請客。”
等到下午時分,英王與英王太妃駕臨裕王府的時候,門前已經停滿了車輛,蘇日安到了門前,問下屬:“怎麼樣,可發現嫌疑犯的蹤跡?”
下屬搖搖頭:“沒有,但今日王府客人很多,來往人不少,靜安公主也沒出來。”
“賓客之中有沒有人出入王府?”蘇日安咬牙說道。
“有,很多。”下屬低聲迴應說道。
蘇日安:“你們有沒有仔細查看?”
下屬一臉爲難:“長官,這根本做不到,最多的一次,傭人、護衛和賓客齊刷刷的出來三十多個,我們兩班人都在這裡,也只有八個,根本就跟不上,又沒有直接證據攔住盤問,這怎麼可能人人查驗,裕王就是來了一招魚目混珠,屬下看來,人早就混出去了。”
蘇日安無奈,正說着,門口就是除了一大片人,都是在府上做客的勳貴,出來後和見過英王和王太妃,各自乘車離去,蘇日安黑着臉,根本沒有看清澹臺雲風和厄齊爾藏沒藏在裡面,下屬問道:“長官,還查不查了?”
蘇日安嘆息一聲,知道耍手段天下人誰也耍不過裕王的,一咬牙說道:“撤吧,不用盯着了。”
賓客散去,裕王府裡安靜了下來,沈有容進了會客廳,卻見女兒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裡,不敢擡頭看自己,李君威笑了笑:“沒事了,沒事了,昭圭,你帶你姐姐去玩去吧,今日放你半天假。”
“真的?”李昭圭瞪大了眼睛,卻是看向了自己的母親,沈有容嘆息一聲:“去吧,去吧。”
李君威說道:“嫂嫂何必把孩子管的這麼嚴?”
“你這一回來,這兩個的心又野了。”沈有容也是覺得頭疼,說道:“剛纔那個蘇日安沒有進來,但是他去王府拜訪,說靜安把兩個什麼嫌疑犯藏在你這裡了,是真是假?”
“是真的,蘇日安就是來抓人的,今日宴請這麼許多人,就是爲了打發他蘇日安。”李君威說道。沈有容氣惱:“這個安兒,越來越不像話了,哪裡像王府出來的公主,簡直.......。”
李君威笑了:“皇家第三代裡,也就安兒有些像父皇,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其餘的孩子都是過於規矩了些,父皇再有本事,也頂多駕馭兒子,對兒媳婦是一點沒轍。”
“究竟是什麼事,安兒怎麼摻和進罪案之中了。”沈有容焦急問道。
“沒多大事,多半是誤會,也是小孩子胡鬧,只不過兩個人一個是藩臣一個是禁衛,身份特殊了些,所以惹來了蘇日安。”李君威倒是不放在心上。
“那人呢,安兒藏你這裡,剛纔那麼多人離開,被他們混出去了吧。”
李君威擺擺手:“我早就安置了,剛纔那情形就是給蘇日安下的一個套,看他查不查,可是這廝也是聰明的,沒有上當。”
“你安置到哪裡去了?”沈有容問。
“妓院。”李君威隨口回答說。
“老三,你!你怎麼往那種腌臢地方.........,這有損你的清譽。”沈有容現在都不知道該擔心誰了。
而李君威卻是笑了:“我有什麼清譽呀,天下誰人把我當過正人君子呢。安兒牽扯進來,就是因爲其中的禁衛軍官是個一表人才的小夥子,咱們家那大丫頭可能是動心了。”
“那你還把人往妓院藏。”沈有容問。
李君威笑了:“妓院好啊,這種人最適合往妓院藏了,藏那裡不是爲了他,而是爲了咱們家大丫頭,嫂嫂,這個道理你不會想不明白吧。”
沈有容轉念一想,也覺得把那兩個人藏在妓院裡好,要說靜安公主雖然做事有些隨意,但絕對沒有隨意到往妓院跑的地步,如此就把兩個人分開了,而既然是公主相中的男子,也就能借機調查調查,就算調查的背景人品沒有問題,也可以適當的考驗考驗。
這妓院裡什麼樣的誘惑沒有,女人、賭博、菸酒等等,若是這個男子連這點誘惑都扛不住,又如何有資格娶公主呢?
“這事嫂嫂就不用管了,跟昭圭打聲招呼,別讓他摻和,咱們李家有護犢子的習慣,可還沒輪到他這個小孩子瞎摻和。今日蘇日安沒有搜,算是把靜安擇出去了,我會盡量把這件事處理妥當的。”李君威對沈有容打包票。
沈有容笑了:“還是老三思慮周全。”
李君威點點頭:“這些邪魔外道的小事,我最是拿手了。”
萬寶樓。
“嘿,我跟你說,當年在京城,咱們裕王爺還不到十歲的時候,那就是街頭霸王一樣的存在,什麼三教九流的誰敢招惹,幫忙、行會還是什麼的,在咱們裕王爺那裡,那都是頃刻間煙消雲散的,厄齊爾,什麼叫行俠仗義?你那點道道兒在裕王面前根本不足個!
送你一句話,太上皇說的,聽不聽?”白敬宇坐在萬寶樓的椅子上,唾沫橫飛的吹噓着李君威當年在京城的豪言壯語。
“您說您說。”厄齊爾可是認真聽着,簡直跟聽說書的一樣。
白敬宇說:“太上皇爺說,俠之大者爲國爲民!咱們裕王爺纔是天下第一的大俠,拓疆萬里,揚威泰西,這纔是真正的大俠,比你這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知道要高多少個檔次了。”
“這是太上皇,天可汗說的?”厄齊爾有些不敢相信,問道。
“那是自然,那年我們在西城收拾了一羣從朝鮮往京城倒賣人口的王八蛋,可是傷了不少人,當時的京城治安總長抓了我們,一看裕王爺在,就送御前了,這是太上皇親口說的,我可是聽的真真的,你有什麼不信的呢?”白敬宇極爲驕傲的說道。
厄齊爾撓撓頭:“不對吧,在歸化學堂的時候,我可聽說上千年來,漢人皇帝教育子嗣,都是講仁、德什麼的,哪有講俠義之心的,那是綠林好漢呀。”
“要麼怎麼說,咱們太上皇爺那是千古唯一的帝王呢,這境界豈能是那些酸儒能夠比擬的。”白敬宇道。
李君威走進了,瞪了白敬宇一眼:“喝點酒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南洋歷練幾年,怎麼還是老樣子,當年的那些弟兄,你瞧人家元器都出鎮遠疆鎮守將軍了。”
“是,我還是不成器。”白敬宇笑嘻嘻的說道。
白敬宇此刻是紅光滿面,李君威故意讓他喝醉了留下來的,其實今日到的那些勳貴子弟,根本不知道什麼私藏嫌疑犯的事,今天下午的事,就完全是誆走蘇日安的。
李君威一招手,白敬宇走過來,李君威問道:“讓你準備的地方準備好了嗎?”
“準備妥當了,待會上我的車,直接去天上人間,就安頓在五樓貴賓間,王爺,咱自家的產業,沒有人敢上去查,就算是有,也有法子的躲,放心就是。”白敬宇說。
“別什麼都咱咱咱的,妓院能和皇室搭上邊嗎?”李君威怒道。
白敬宇撓撓頭低聲嘟囔:“當年名字都是您定的........。”
李君威沒有理會他,而是坐在了椅子上,示意澹臺雲風和厄齊爾也坐下,李君威說道:“今天給蘇日安安排了一場戲,他來了,但是沒上臺,可是我發現,不對勁,很不對勁!”
“哪裡不對?”白敬宇問道。
李君威說:“哪裡都不對,蘇日安是我好友,只不過他是一個正派的人,和我性格不合,我們兩個有些矛盾,但是我對他是非常瞭解,也是非常信任的。今天我的人發現,蘇日安對這件事很重視,還安排了兩班人監視了我的王府,這很不正常,就爲你們兩個小毛賊就如此大動干戈?真是笑話!”
“王爺,這幾年他一直和勳貴過不去,在您的事上他被煞了威風,或許就是針對您的。”白敬宇說了自己的見解。
“蘇日安不是這樣的人。”李君威非常肯定的說道,然後看向了厄齊爾與澹臺雲風,說道:“所以你們闖的禍絕對不是小事,今天我只聽靜安公主說了,你還沒說。”
厄齊爾說道:“我全招了啊。”
李君威微微一笑:“沒說你。”
厄齊爾是個憨直簡單的人呢,沒這些彎彎繞的心思,所以問題肯定出在澹臺雲風身上,而澹臺雲風則是說道:“一開始我們確實只是幫助從養濟院裡逃出來的孩子,但是漸漸有我們幫助過的孩子又來求我們........。”
原來澹臺雲風一開始只是幫助了一羣脫逃的孤兒,但這些孤兒通過借貸、認親弄到了身份,擺脫了去邊疆的命運,但是澹臺雲風很快就又接到了幫助過孤兒的求救,他們的借貸是高利貸,而且契約非常不公平,簡直就成爲了契約奴一樣的存在,有些人在種植園裡受苦,有些人則在工坊裡打工,過着沒日沒夜工作的生活,而澹臺雲風則把他們藏匿了起來。
“就這麼簡單,期間沒有遇到過其他特殊的事?”李君威又問。
澹臺雲風說:“沒有,絕對沒有。”
“那就是你藏的人有問題,把他們的藏身之所供出來!”李君威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