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聞着香味兒，原本有些灰暗的眼，在看到林初她們的善意後，逐漸的亮了起來。室內的溫暖也讓它逐漸放鬆，便試探着搖起了尾巴。
“它搖尾巴了！”石頭激動地說。
林初摸摸除夕的腦袋，“沒關係，不用怕的，餓了吧？這些是給你的。”
除夕彷彿聽懂了似的，沒去吃飯，反而是先走了過來，在他們的腿上來回的蹭了好幾下，挨個兒親近了一番，才又折回去，試探的舔了舔牛奶，嚐到了香味兒，便狼吞虎嚥的呱唧的喝了起來。
林初起身去準備晚餐，年夜飯的晚餐很簡單，老院長在之前就已經醬好了牛肉，豬肝，豬肚，牛肚，還薰了魚，做了豬皮凍，她來的路上還買了只烤雞，這些只要切一切就是好幾盤菜。剩下再煮一盤蝦，蒸一條魚，炒兩盤青菜，用火腿，黃瓜，粉絲放在一起涼拌，很簡單卻是孩子們特別愛吃的，又拌了盤什錦水果沙拉溲。
畢竟現在只有她跟老院長兩個大人，剩下幾個小傢伙吃的也不多，就這些，今晚也是吃不完的。
剛把滷味切了拼盤，就接到了王菁琳的電話。
林初看着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挑眉，從上次婚禮鬧了那麼一通，程子銘的父母應該是怨透了她纔對，而且也確實沒有再聯繫過她，今天這日子，打電話來總不是來祝她春節快樂的吧恧。
林初洗了洗手，接起手機來，冷淡的叫了聲：“伯母。”
“林初，你今天沒回去過年嗎？”手機裡，王菁琳問。
林初挑眉，明知故問：“回哪兒？”
“林初，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你明知道我說的是哪兒。你當初那麼善良的一個女孩子，現在爲了富貴變得這麼有心機了，你太讓我失望了。”王菁琳聲音聽着就特別沉痛。
林初臉上閃過濃濃的不耐，想要直接掛斷電話，卻聽王菁琳又說：“林家養育你一場，子銘和雨雯的婚禮你搗亂，就連大過年的你都不回去看看，你怎麼……你怎麼變得心腸這麼硬呢！”
“您是不是管的太寬了些？”林初毫不掩飾的嘲諷，都懶得再跟王菁琳客氣了。
她也真不在乎得不得罪王菁琳了，再跟她客氣下去，王菁琳以後還得繼續糾纏，這種自以爲是的指責簡直可笑，讓人厭煩。
她不想去追究之前程子銘背叛她時，王菁琳夫婦事先知不知道，照現在看，恐怕他們是知道的。就是以後，總跟前男友的家人聯繫，也會讓燕北城膈應。
實在是不值得爲了這麼些人，讓燕北城不舒服。
“您家裡跟林家是姻親關係了，但也不至於管到林家的家務事上吧？我回不回去過年，在哪兒過年，對得起誰又對不起誰，說實在的跟您有關係嗎？我都心腸硬的跟林家不來往了，您覺得我又爲什麼還要聽您的指責？您又有什麼立場，什麼身份，來指點我的好壞？”林初不客氣的說道。
“你……”王菁琳氣的哆嗦，環顧自家，明明應該是熱鬧的年三十，一家團圓的日子，家裡卻空落落的。
兒子娶了媳婦兒，卻反倒像是倒插門兒的，大過年的跑去了林家，跟林家團圓去了，扔下她跟程進東在家裡大眼瞪小眼，高高興興的準備了一桌子菜，卻沒有人回來吃。
這結了婚，還不如沒結婚的時候呢！
王菁琳眼淚就掉下來了，帶着哭腔說：“林初你是不是連帶着我們家也報復了？你讓燕北城去威脅林家，讓他們大過年的不敢找你的不自在。不敢給你打電話讓你回林家去。且不說要是讓外人知道了，你的名聲兒會不好。你甚至還連累着子銘都沒辦法在家過年。因爲你不回林家過年，林家只有林先生和林太太，雨雯不忍心，怕他們冷清，就回去過年了，子銘自然也跟着。可你有想過我們家嗎？也只剩下我跟你伯父了。我——”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林初冷聲問。
王菁琳錯愕，“什麼？”
“我說，林雨雯怕她自己的父母在家裡過年冷清，帶着程子銘回去陪她父母了，把你們倆剩在家裡，跟我有什麼關係？林雨雯纔是您兒媳婦兒，您有什麼不滿找她說去。程子銘是您兒子，爲了討好岳家不顧自己父母，您要覺得不滿，也找他說去。說我連累你們，多可笑？要說因爲我不回林家才這樣，我擔待不起。往年過年我也沒回去過，今年照樣不回去。林家今年如果想讓我回去，無非是因爲我跟北城的關係，可我爲什麼要給他們臉？北城不想讓我過年心情不好，提前替我解決了，我很高興。您要是覺得我沒心沒肺，心腸冷硬，那您給我打這通電話，就憑我冷硬的心腸，會同情你們？”
“我可不會。程夫人，往後您別給我打電話了，打了我也不會接，我就是這麼個沒心沒肺的人。尤其是關於你們家，關於林家的事情，跟我真沒關係。您要是想讓北城也威脅威脅你們家，再威脅威脅程子銘的前途，您儘管給我打。”林初毫不客氣的說道。
“你……你……”王菁琳聽了林初的威脅，臉色發白，嘴脣都哆嗦了，上下牙齒打架，舌頭髮直，氣的快要不會說話了，“你怎麼能這麼跟我說話，我……我是你長輩！”
“抱歉，我趕着吃年夜飯呢。”林初說道，就掛了電話，連再見都不說了，免得王菁琳又不依不饒糾纏着再說些不像話的話。
……
晚上吃完飯，利用孩子們不愛看的節目那些空當，帶着孩子們去院裡放了煙花，把孩子們激動的夠嗆。就是除夕害怕鞭炮的聲音，跑到廚房去夾着尾巴躲着，老院長瞧見了，用毯子裹着它，抱着安慰。除夕也是靈精，討好着一顆小腦袋瓜直往老院長的懷裡又拱又蹭的，把老院長樂壞了。
12點一到，林初就去煮餃子。牛仔褲口袋裡手機震響，她一邊看着鍋，一邊拿出手機來，還擔心又是林家或者王菁琳，結果發現是燕北城，嘴角便上揚了起來。
今天一天他都沒有給她打電話，還當他忙得都忘了呢。
“喂。”林初接起來，本還想使點兒性子，讓他知道他一天不聯繫自己，自己是有些生氣的。卻沒想到，不知怎的，說出口的聲音卻柔的不行，特別服帖，別說什麼生氣了，簡直就柔順的不行。
外面的鞭炮聲傳到廚房時，聲音已經小了許多，但還是有些妨礙聽力。隱隱的好似聽到燕北城笑了。
“沒什麼事情，就是想第一個跟你說，新年快樂。”燕北城磁啞的嗓音傳出來。
他那邊隱隱的也能聽到些鞭炮和煙花的砰砰聲，感覺格外熱鬧。
聽着他的聲音，加上鞭炮煙花的聲響，大半夜的竟然都覺得格外的暖。
“新年快樂，我是第一個跟你說的人嗎？”林初也問。
“嗯，在他們跟我說之前，我就趕緊跑了，先給你打電話。”燕北城略帶着笑意說。
林初想到那個畫面，便笑了。
電話那頭傳來燕寧白的吆喝聲：“大侄兒，快來吃餃子啦！”
“去吧，我這邊兒也快要煮好了，準備要吃呢。”林初說道。
燕北城便掛了電話。
林初沒問他威脅林家的事情，只是覺得他有些傻，做了竟然還不告訴她，也不知道到底瞞了多少爲她好卻偷偷做下不叫她知道的事情。
除夕原本還有些認生，但到底是小狗，沒什麼記性的，這纔沒多久，見屋裡人待它都好，便不認生的開始圍着他們團團轉了。
“我吃到一顆糕餡兒的！”恬恬高興的說，小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我吃到白糖的了！”石頭說，甜的眯了眼。
“我吃到棗的了！”莫錦西吐出了棗核。
老院長“哎喲”了一聲，“我吃到了錢。”
這下子，可把小傢伙們急壞了，一個個都一個勁兒的吃着自己碗裡的餃子，在盯着中間大盤子裡的餃子。明明特別想知道自己碗裡剩下的餃子有沒有錢，卻又不想要提前拿筷子戳破了，錯過了吃餃子是咬到硬幣時的那種驚喜。
那一個個的小眼神兒，急的不行，好玩極了。
恬恬年紀最小，筷子用的不是那麼熟練，夾起餃子，不小心一滑，餃子就掉地上了。
恬恬“哎呀”了一聲，正準備撿起來呢，除夕一個衝刺就躥了過來，在恬恬彎腰之前，一下子就把餃子給叼進了嘴裡。
連嚼都沒來得及嚼，就趕緊吞了，生怕被人搶走似的。吞完後又夾着尾巴跑了。只是走到一半，被餃子燙的不行，又跑去水盆那兒，呱唧呱唧的不停喝水，完了又伸長了舌頭，不停地哈氣，看看衆人在吃的餃子，那小眼神兒竟然看着特別哀怨。
林初吃完了餃子，笑着走來輕點了下它的腦袋，“這你不能吃，吃了對你身體不好。”
孩子們好不容易堅持吃完餃子，還有三枚硬幣沒有吃出來，在剩下的那部分餃子裡。一個個吃的肚子都脹的不行，卻心有不甘。
一雙雙水靈靈的大眼都直勾勾的盯着剩下的那部分餃子。
林初擔心餃子時間長了，餃子皮會黏到，又倒騰了幾盤子，把餃子都分開，等涼透後，放冰箱裡冰着。
“你們也彆着急，餃子都給你們冰着呢，明天早晨煎來吃，到時再看誰能吃到硬幣。”林初哄道。
孩子們也實在是吃不下了，有了個念想，便重重的點頭，開始期待明早。
林初看了眼時間，都快一點了，便催促孩子們趕緊去洗漱睡覺。
把孩子們都哄上了牀，他們也真是乏了，一沾牀就睡。
林初回到客廳便開始收拾，老院長要幫忙，也被林初十分堅決地拒絕了，幾乎是拖着老院長去睡覺的。
林初把孩子們今天換下的衣服都丟進了洗衣機，又開始收拾餐桌，刷盤子刷碗。正拖地的時候，突然除夕開始對着門叫。小小的奶狗，叫聲也沒什麼威懾力，細細尖尖的嗓音也不大，卻相當的賣力。
聽那聲音，好像門口有什麼動靜。
這大半夜的，林初也跟着緊張了。孤兒院裡就只有她跟老院長，剩下的都是孩子，可以說全是老弱，要是有什麼小偷強盜的，知道孤兒院的情況，趁過年的時候過來作案，也實在是危險。
林初攥緊了拖把，又去找了手電筒，謹慎的走到門口，把防盜鏈拴上，這才把門打開一條縫，伸出手電筒去照外面。
院子裡似乎沒什麼異常，當手電筒不甚強的光打到外面的院門時，林初猛的就看見鐵欄杆外頭一個高大的人影在那兒站着。手電筒的光不強，也看不清面孔，只隱約透過身形看得到是個男人。
林初嚇得差點兒尖叫起來，趕緊把門關上，哆哆嗦嗦的從牛仔褲後面的口袋摸出手機，找出通話記錄最上頭的一條，正是燕北城的，就撥了過去。
燕北城剛接起來，林初就嚇得帶着顫音，哽咽道：“燕……燕北城，孤兒院外面……外面站了個男人，不知道是強盜還是什麼，我——”
“是我。”燕北城木着臉，無奈的說。
他就這麼嚇人？還強盜，什麼眼神兒！
“啊？”林初愣了，大概是受的刺激太大，一時沒反應過來。
“是我在門口。”燕北城嘆氣道，“在家吃完餃子，想過來看看你，結果大門鎖了，正準備給你打電話，誰知你手電就照過來了，我還當你看到我了。”
林初：“……”
放下心來，林初這才拔下了防盜鏈，拿了鑰匙出去開門。
就開門那一瞬間，除夕也跟着竄了出去。林初怕大晚上的，它跑丟了，忙低喝道：“除夕，不準亂跑！”
除夕嗚嗚了幾聲，看看大門口，又看看林初，便圍着林初的腳開始打轉，差點兒把林初絆倒。
林初見它這蠢樣兒，剛纔的害怕也沒了，指了指屋裡，嚴肅的說：“快回去！”
除夕嗚嗚了兩聲，又用爪子扒拉了幾下林初的腳，這才低着頭，搖着尾巴回屋了。
林初關好了門，這才跑去大門口，打開鐵門，見果然是燕北城站在門口，正對她淺笑，後面遠方不知道是哪兒放的煙花，驟然升空，在漆黑的夜幕中炸開，緊接着，夜幕中的煙花便此起彼伏的爭相綻放。
五顏六色的光芒零落的灑在燕北城的身上，勾勒着他的五官愈發的深邃好看。
林初卻舉起拳頭就在他胸口砸了一下，“你嚇死我了！我當是壞人呢！你來了直接給我打電話就是，在門口晃悠什麼呢！”
聽她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燕北城知道她是真的被嚇壞了。想到現在孤兒院裡就她跟老院長，再加上一羣孩子，怪不得會這麼害怕。
“抱歉，是我太冒失。”燕北城握住她的拳頭，就把她拉進了懷裡抱緊了，低頭便在她帶着馨香的發上吻了一下，“以後再不叫你這樣害怕，對不起。”
“是……是我大驚小怪了。”林初打完了，就有些心疼。
他忙活了一天，大半夜的陪家人守完歲又驅車過來，這會兒都兩點多了，身上還帶着明顯的霜意，一見面還被她打了一下。
剛纔那下她也不是做樣子，根本沒控制力道。
又忍不住揉了揉剛纔打的地方，“疼不疼？”
“不疼。”燕北城想也不想的說，勁實的手掌罩住她的後腦，輕輕地揉按。
“怎麼不好好休息，這麼晚了又跑來找我？你明天還得去拜年吧？”林初一面臉頰貼着他帶着涼意的西裝，蹭着仰頭。
被他抱着不放，林初乾脆就環住了他的腰。
剛纔急着出來給他開門，也忘了穿外套，現在身上就穿了一件毛衣，風透過毛衣，真是有點兒冷，雙手便直接伸進了他的大衣。
燕北城也看見了，敞開衣襟把她也給包了進來，兩人共用他的大衣。
“本來吃完餃子，大家準備睡了，不過我回房間，牀鋪涼的很，我睡不着，就想你，然後就過來了。”尤其是燕淮安還特別故意的當着他的面，摟着老婆走，說什麼天冷被涼，可是晚上抱着老婆睡，心裡熱，可把他氣的不行。
燕北城低頭，鞭炮聲還在熱鬧的響，他便貼着她的耳朵說話，原本還有些涼的薄脣，貼着她的耳朵沒蹭幾下，就開始發燙了。
林初身子被他大衣內的體溫暖着，這會兒被他磨得愈發的燙。
燕北城看她在他懷裡瘦瘦小小的，他的大衣將她包裹的嚴實，一點兒都沒露，近在眼前的就是她細膩的臉頰，在寒冬中的月光下，顯得愈發的白皙皎潔。
呼吸灑在她的耳朵上，眼看着她耳朵忍不住動了一下，像小兔子似的，還通紅。火熱的目光從她的耳根慢慢移到臉頰，細膩的肌膚上粉的那麼好看。
他湊得那麼近，林初羞赧的把臉又埋進了他的胸膛，“敢情你是跑來找我暖被窩呢？”
“嗯，想天天讓你給我暖被窩。”燕北城帶着笑意說，風把她的頭髮吹亂了，也蓋住了她瑩白好看的耳朵，優雅好看的指尖輕拂過她耳邊的長髮，給她別到了耳後，露出她仍然泛紅的耳朵和一點點的臉頰。
他低頭，脣便落在她的耳根上親吻，一直吻到她尚露在外面，沒能全埋起來的臉頰，脣瓣在細膩的肌膚上不住的輕蹭，滿嘴的清香，讓他的雙臂情不自禁的收的更緊。
“外面冷，先進去吧。”林初說道，被他這樣磨吻得渾身發燙，頭皮麻的不行，聲音顫顫的，在空中飄飄灑灑的傳進他的耳朵。
燕北城無聲的輕笑，林初能感覺到貼在她臉頰上那燙人脣瓣劃出的弧度，也感覺到他鼻間傾灑下來的氣息。
燕北城鬆開了手，乍一離開他的懷抱，又沒了他大衣保暖，冷得林初哆嗦了一下，比先前還冷。
燕北城迅速的將大衣脫下來，罩到她身上，林初看他裡面單薄的淡藍色毛衣，就要把大衣還給他，“你幹嘛脫下來給我？跑兩步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