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衛遲疑了一會兒,咬咬牙,硬着頭皮說:“先生,主子下過命令,除非他同意,其餘任何人,都不允許見何若怡。”
原先,何若怡代號甲五。
只是,何若怡已經被從“龍棘衛”中除名,現在就只剩下她本來的名字。
“我是其餘人?”傅人傑冷聲說,“他的命令,你們聽,我的命令,你們就不聽了?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傅引修直接越過了我去,我在‘棘刺’中,成爲了一個廢人!”
“屬下並不是這個意思。”營衛爲難地說道。
“不是的話,那就讓開!”傅人傑喝道。
營衛爲難的站在那兒不動,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在傅人傑的逼迫下,他的額頭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還不讓開!難道我在‘棘刺’中,已經這麼沒地位了嗎?看來我今天要是不做點兒什麼,以後‘棘刺’裡,可就沒人能把我放在眼裡了。”
古代的皇帝爲什麼大都到了老年開始做了許多糊塗事,開始疑心病越來越重,殺這個殺那個,不知道逼死了多少兒子?
還不是因爲權力在更迭,皇帝老了,而兒子卻在壯年。
皇帝當至高當慣了,可突然有一天感覺自己力不從心了,自己年壯的兒子在逐漸的取代自己,架空自己,自己的話沒人聽了,便開始着急,恐慌,迫不及待的證明自己纔是那個最至高無上的存在,誰也別想越過他。
生殺大權,全都在他手中。
傅人傑現在,大抵也就是這樣的心理。
“屬下不敢。”營衛立即說。
“說着不敢,還不是不把我當回事兒?”傅人傑說着,擡腳就朝那名營衛踹了過去。
營衛不敢還手,不敢抵抗,只能生受着。
於是,便被他硬生生的踹飛。
傅人傑大步剛纔營衛攔着他的方向走去,“還要攔我?覺得‘棘刺’不是我當家做主了,是吧!但是,‘棘刺’還沒完全屬於傅引修!都看清楚了我是誰!”
傅引修現在是“棘刺”的首領沒有錯。
但就如古時候的皇帝一樣,傅人傑也是滿心的不甘。
尤其是看到傅引修越來越出色,將“棘刺”發展的越來越好。
有些決策,就連他都看走了眼。
起初並不看好傅引修的做法,但結果卻被打臉。
越是這樣,他就越是不甘,不想承認傅引修比他優秀,不想完全放權。
但,這已經不是他說的算的事情了。
他越來越掌控不住傅引修,反倒處處被他壓制着。
有些事情,是傅引修懶得與他計較,若是傅引修真的計較起來,他完全不是對手。
傅引修當“棘刺”的首領,並不是傅人傑主動讓出來的。
可以說,是傅人傑被傅引修逼得無路可退,不得不讓出來的。
這讓傅人傑怎麼甘心?
因此,他利用自己在“棘刺”中幾十年的滲透,也偷偷地結成了屬於自己的一部分勢力,頑強的抵抗着,就是不肯對傅引修認輸。
因此,現在“棘刺”中,確實仍有一部分人,是更加承認傅人傑的。
傅人傑對營衛動手,可營衛卻不能對傅人傑怎麼樣。
哪怕是阻攔,他如果硬要通過,難道還能與他兵器相對?
因此,其餘的營衛沉默着,最終選擇了退讓,讓傅人傑等人過去。
何若怡在牢房中,牢房的四面牆壁也是漆黑的顏色,沒有燈光,身後不見五指。
因曾在這兒做過營衛,何若怡知道這房間的大小。
可明知道,仍就阻止不了在這房間裡的不安。
彷彿置身在無盡的黑暗中,甚至就連把手擡到眼前,都看不見。
周圍是死一般的安靜,沒有人說話,沒有任何聲音。
她只能靠在牆角,感覺到牆壁,才稍稍能感覺到一點兒安心。
這時候,她牢房的門突然打開了。
外面的燈光照進來,何若怡立即不適應的閉緊了眼睛。
這也是她極討厭的一部分。
一日三餐,總有人送進來。
當送餐口打開的時候,外面的光亮也會照進來一些。
放在平時,不是多麼刺眼的光亮,可在這裡,如果不多加註意,時間久了眼睛都會被刺瞎。
慢慢的適應過後,她捂着臉,透過指縫一點一點的適應光亮,看眼前的情形。
透過眼皮與手指的縫隙,勉強看出進來了許多人,噼裡啪啦的腳步聲也特別的雜亂。
“啊——”何若怡開口,卻只發出沙啞,帶着氣音的聲音,根本說不出話來。
她被甲衛毒啞了。
因爲傅引修說,既然她管不住自己的嘴,那以後就都不要再說話了。
她到現在,喉嚨還會燒灼般的痛。
並非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但是隻是簡單的發一個沙啞破敗的“啊”音,都讓她的喉嚨痛的彷彿要破掉。
“何若怡。”傅人傑冷聲叫道。
何若怡猛的僵住,手指一點一點的從眼皮上挪開。
透過外面照進來的光亮,何若怡驚訝的發現,來人竟然是傅人傑和董秋實。
何若怡激動地跪着爬到了傅人傑的面前,抱住了傅人傑的腿。
也顧不得喉嚨燒灼的疼痛,拼命地發出聲音,“啊!啊啊!啊——”
帶她走!
帶她走!
何若怡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她被關在這裡,不能清潔自己。
因當過甲衛,罪營對她更加防範,爲防止她利用頭髮來做出什麼事情,將她的一頭長髮都剃掉了。
這會兒頭上新長出一些,卻不長,沖天的豎着,頭皮分泌出許許多多的油脂,散發着臭味兒。
就連她的身上,也散發着惡臭,是一股屎尿味兒。
傅人傑嫌惡的將她踢開,噁心的抖了抖腿:“帶走。”
“先生,不可——”有營衛站出來阻攔,卻被傅人傑反手就是一巴掌。
“現在許多事情我都做不了主,難道連帶走一個廢人,我都做不了主?帶走何若怡的事情,我自己會跟傅引修說,用不着你多嘴!”
營衛心中很是不滿,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爲什麼不先跟傅引修說好了?
如果傅引修同意,一定會給他們傳達下來,讓傅人傑將人帶走,不需阻攔。
正文 1089 既然他敢從我手裡把何若怡給帶走,那就得還給我點兒什麼
可現在,傅人傑擺明了是想要先斬後奏。
營衛想到,如果真讓傅人傑帶走了何若怡,人家是父子倆,傅引修大抵不會對傅人傑怎麼樣。
可是何若怡被帶走,是他們失職。
現在已經被降到營衛了,再降下去,不敢想。
於是,他們硬着頭皮,也上前去阻止傅人傑。
這與別人前來不同。
除了有限的幾人,沒人知道罪營的所在,就算知道了,要來救人,營衛也有足夠的實力解決他們,因爲沒有任何顧忌。
可是對方是傅人傑。
傅人傑帶來的這批黑衣人,立即將傅人傑和董秋實,以及何若怡護在中心。
“你們還要對主上動手?”黑衣人厲聲說。
營衛心中憤慨,他算什麼主上!
“走!”傅人傑一聲令下,一衆黑衣人便護着傅人傑三人離開。
“立即通知主子!”一名營衛說道。
***
傅引修和明語桐正在熟睡,傅引修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將兩人一起吵醒。
明語桐正被傅引修抱得緊,哪怕都睡熟了,他還緊箍着她。
現在雖然是冬天,可家裡的暖氣挺足的,明語桐被他抱得熱的夠嗆。
做夢都夢見自己睡在一個大火爐裡面,而且還被綁着,怎麼也跑不了,把她急的不行。
這會兒被手機鈴聲吵醒,明語桐總算是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她趕緊推傅引修,傅引修一臉殺氣的往手機的方向看,又回過頭來,親親明語桐的嘴角,“吵醒你了?”
明語桐想說,虧着手機鈴聲響了,不然她得被噩夢困一晚上呢。
不過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傅引修便伸長了胳膊去拿起手機。
看到屏幕上的顯示,原本想關機,也改變了主意。
“我去接個電話。”傅引修說道。
明語桐懶洋洋的點頭,便又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傅引修怕一直在響的手機鈴聲吵到明語桐,動作迅速的拿着手機出了門。
他站在外面的走道里,稍稍走了幾步,大約不會吵到明語桐了,便將電話接了起來。
“什麼事?”傅引修冷聲問。
這大半夜的,把他從明語桐的身邊叫起來,最好是有特別重要的事情。
“主子,何若怡被傅先生帶走了。”甲一沉聲道。
自從傅引修接掌了“棘刺”,便收攏了“棘刺”中絕大多數的人。
他們對於傅人傑,都跟甲一一樣,只稱呼他爲傅先生。
因知道傅引修與傅人傑的關係並不好,並不會直接稱“您父親”之類。
傅引修面容陡沉,原本當初接下“棘刺”就很艱難,與傅人傑幾乎要撕破了臉。
兩人勉強維持着父子間的一層薄薄的關係。
再加上他又得知了當初明語桐離開的真相。
他的父母,這兩個人,害的他跟明語桐分開了整整七年。
要不是他心有不甘,又找了過來,兩人可能就要錯過一輩子了。
明語桐現在身子骨差,懷孕艱難,前段時間更是飽受非議。
這一切,全是拜他父母所賜。
他忙着追回明語桐,都還沒來得及跟他們算賬。
結果,他們又把何若怡給帶走了。
他們想幹什麼!
“營衛就這麼讓人把何若怡帶走?”傅引修壓抑着怒氣問。
甲一沉默了下,說:“他們不敢對傅先生和傅太太動手。”
“把營衛全都換一遍,然後對所有人說,如果在他們眼裡,我的命令不是唯一的,除了我,還有人能讓他們有所顧忌,那就滾蛋。我不需要連該聽誰的命令都不知道的下屬。”
“是。”甲一應道。
“不只是針對營衛,把今晚失職的營衛撤掉之後,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傅引修說道。
“是。”甲一說,“那何若怡那邊?”
“追!追回來,死傷不論。對我父母,也不需要留手。如果他們反抗,按規矩行事。”傅引修說道。
“是。”
傅引修冷靜下來,說:“何若怡落到我父親的手裡,他們不知要怎麼利用。既然能爲了何若怡,親自去營衛把人撈出去,明知道這樣做會跟我翻臉,還要堅持,就一定有什麼計劃。”
否則,表面上虛假的和平,傅人傑也是要維持一下的。
“何若怡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找到,他們不會什麼準備都沒有,就去找何若怡。”傅引修說道,“我父親不服老,似乎還想着把我扳下來,竟然跟我母親找了一名代孕,還想再給我生個弟弟。”
傅引修不屑的嗤了一聲,“等那孩子生下來,再開始培養,來跟我爭?”
傅引修自己說着說着,都笑了。
傅人傑是不是忘了,他也有兒子。
就算等那孩子長大,他老了,可還有璟時。
傅人傑到底是怎麼想的?
就連甲一都看不懂傅人傑的腦回路,只能說,他腦洞很大。
“去把那個代孕的女人找出來,我父親爲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寶貝的很,把她藏得深。既然他敢從我手裡把何若怡給帶走,那就得還給我點兒什麼。”傅引修說,“你們分開兩邊,不論是何若怡還是那個代孕的女人,都要找到。”
“是。”甲一應道。
掛了電話,傅引修也沒有立即回臥室。
他轉而去了樓下的酒吧,從酒櫃裡拿出一瓶已經喝了小半的白蘭地。
精緻的水晶酒瓶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散發着淡淡的光亮,將裡面的液體映襯得更加好看。
他又拿出一隻水晶杯,往內倒了小半杯的酒,而後一口飲下。
純烈火辣的酒順着喉嚨下去,將喉嚨和胃都燒灼的火辣辣的。
傅引修胸中的火氣一點兒沒消。
他又從抽屜裡翻騰出了一盒香菸,點燃咬在了脣齒中。
他已經許久沒有吸過了,但這會兒,煩悶的情緒怎麼也消不下去。
他怕回去後會影響明語桐,便在這兒努力地平復自己。
香菸特有的尼古丁氣息,充斥着他的口腔。
傅引修用力的吸了幾口,突然用力的將只吸了幾口的煙丟進了水裡。
傅人傑,他就不能消停消停!
就不能消停!
傅引修恨得牙癢癢,那兩個人,就不能讓他過過安穩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