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習慣

景王妃搖頭道:“認錯人了。”

孟嬤嬤感到訝異,這個小鎮這麼偏僻,夫人怎麼會認錯人呢?有點不可思議。嚥下滿肚子的疑問,孟嬤嬤上前對景王妃道:“夫人,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先找個客棧落腳,早點歇息,明日還要起個大早趕路。”

景王妃點了點頭,跟着孟嬤嬤往回走。

晚上,景王妃就在客棧裡湊合過了一夜,天未亮,她就起身坐馬車趕往下一個小鎮。

當馬車行駛到一個僻靜的村落,車輪壞了,再也行駛不了。孟嬤嬤只能請景王妃下馬車,找了一戶農家暫時落腳。

景王妃坐在凳子上,左右環顧,見這戶人家家徒四壁,暗自搖頭,這樣的人家,只怕連像樣的東西都沒有一件。

孟嬤嬤借了竈臺,給景王妃煮了幾樣簡單的小菜和米飯,然後親自擺在桌面上,恭敬道:“夫人,你先將就着用一點。”

景王妃也不挑剔,拿起筷子,端起玉瓷碗,就着飯吃起來。

孟嬤嬤見景王妃開始吃飯了,就回到廚房,準備燒水泡茶給景王妃喝。

就在這個時候,木門悄悄打開了一個縫隙,一個小小的頭顱鑽了進來,看着桌上的菜餚直流口水。

景王妃發現了那個孩子,見他眼睛直直盯着桌上的菜,就知道這個孩子想吃飯,就招手讓他進來。

那個孩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來。景王妃拿起一個小碗,分了半碗米飯給他吃。

那個孩子立即端起碗,狼吞虎嚥起來。然在然碗。

恰好,孟嬤嬤已經燒好了水,從廚房那邊走了進來,見到王妃的屋子突然出現了一個陌生的男孩子在吃飯,就連聲呵斥:“哪裡來的野孩子,怎麼在這裡吃東西?”

孟嬤嬤的聲音驚動了隔壁的農婦,她趕緊跑進來,抓住兒子,噼裡啪啦朝着他的狠狠打了幾下,然後帶着滿臉的歉意和卑微道:“這是我的兒子,他饞嘴慣了,驚了夫人,實在是不好意思,請夫人慢用,我現在就帶他下去。”農婦從孟嬤嬤那邊剛剛得了幾兩銀子,心裡正歡喜。如今見兒子驚了貴人,心裡緊張得不得了,生怕貴人一怒,把銀子收回去,那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景王妃看着飯桌上的米粒,想着剛纔那個孩子抓着飯桌上的米粒往嘴裡塞的情景,心口一酸。這些年來,她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根本就不知道百姓疾苦。以前有丫鬟說起過這些,她也只當一個笑話聽聽。如今,當她深入民間,瞭解那些貧民百姓的苦楚,就越發覺得自己做的對。這天下,真的不能再起紛爭了。

“不礙事的,就讓孩子把飯吃完。”景王妃說完之後,眼光淡淡瞥向了孟嬤嬤。“剛纔,是嬤嬤誤會了,以爲外頭的孩子闖進來,纔會大呼小叫的。”

農婦望着桌上的那一碗米飯,眼裡露出了一絲豔羨。這樣的米,不是尋常人家吃得到,怪不得孩子不住,跑到這邊丟人現眼了。鬆開兒子的手,農婦彎着腰,恭敬道:“若是夫人不嫌棄,我烙餅給夫人吃。”

孟嬤嬤聽了,正想譏笑幾句,卻在景王妃的眼神警告下住了嘴,不敢亂說話,站在一旁當鋸嘴葫蘆。

“有勞嫂子了,其實,我也想吃吃農家飯,換換口味,不知道這位嫂子,你還會煮什麼東西?”景王妃對農婦道。

農婦聽了景王妃的話,心中忐忑不安,要是做得好吃,那肯定是有打賞,萬一做得不好吃,惹貴人生氣了,拿回銀子怎麼辦?

景王妃見農婦遲遲不答話,以爲她怕自己不給錢,就示意孟嬤嬤給銀子,然後對着農婦道:“這些銀子夠嗎?如果不夠,我再給你加一點。”

農婦看到那一錠銀子,心怦怦跳,天啊,連續給了兩次銀子,加起來,這些銀錢足夠他們一家子一年的嚼用。“夠,夠了。”小心翼翼接過銀子,農婦用手擦了擦,平日見慣了一文錢,兩文錢,這銀子,她攏共就見過幾回罷了。想不到今日,她會連續得了兩回。

農婦那吃驚的表情,讓孟嬤嬤露出了一絲不以爲然,也就這種鄉下人會把這點錢放在眼裡。

“夫人想吃烙餅,你還不快點去弄?磨磨蹭蹭做什麼?”

農婦聞言,立即行禮退下去。景王妃則端坐在凳子上,推了推面前的碗對那個男孩道:“吃吧。”

小男孩看了孟嬤嬤一眼,然後就低着頭抱着碗吃起來。

景王妃想起自己那個苦命的孩子,眼裡閃過一絲溫柔。若是那個孩子還在世就好了,即使吃着這些粗茶淡飯,她也心甘情願。

想到這些,景王妃夾了菜放在男孩的碗裡,柔聲道:“慢慢吃,別噎着。”

小男孩點點頭,繼續埋頭吃飯。

沒有一會兒,農婦煮了一桌子的菜擺上來,景王妃掃了一眼,見菜色不錯,就提起筷子吃起來。雖然這些菜和那些大廚精心做得菜不能相提並論,不過,吃起來還是蠻有新鮮感的。

景王妃吃飽了飯,喝過茶,就想着睡午覺。

孟嬤嬤讓小翠小紅將馬車上的被褥搬下來,放在鋪好,然後服侍景王妃入睡。

景王妃一閉上眼睛,就陷入夢鄉里頭。今日,她的夢和往日不一樣,在夢裡,她變成了農婦,守着自己的夫君和孩子其樂融融生活在一起。等夢醒了,景王妃看着窗外,似乎有點回不過神,好像醒來的這個世界纔是夢,之前的夢境,纔是她真實的人生。

“夫人,馬車一時修不好,估計得在這裡留上兩天功夫。”孟嬤嬤進來,露出了一抹失望,“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倒是沒有什麼,就怕夫人你不慣。”

景王妃勾起一絲笑,“有什麼不習慣的?慢慢就習慣了。”剛剛成親的時候,她不習慣屋子裡多了一個男人,後來,不也習慣了和景王同牀共枕嗎?最後,她和景王鬧翻了,景王再也沒有到她屋子裡歇息,她也漸漸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如今,景王身死,她孤苦伶仃,漂泊在外,還有什麼習慣不能更改?(.92txt.?就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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