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張親子鑑定單,看時間,是我被白小海劫持後不久做的,上面很清楚的表明,唐少峰和豆皮之間的血型相似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九,鑑定爲父子關係。
但我記得很清楚,我在昏迷之前親口告訴過他,快去救我們的兒子。
他還是懷疑我!
心裡堵得難受,但根本哭也哭不出來,這段感情我要怎樣去維持?
我深迷於唐少峰的寵愛中無法自拔,但種種跡象又表明,我對他已經不再是唯一,或許,我應該離開,讓他尋找屬於自己的生活。
女人都是感性的,一剎那的決定就決定我要走的路,我開始回房間開始收拾東西。
沒什麼要帶的,我已經想好了,帶着豆皮就到清雅莊園去,我相信唐少峰不會再來找我了。
至於丁移孟,我只能將他留下,唐少峰一定會好好對他。
此時夜已經深了,唐家別墅一片靜悄悄,拉着一個小小的拉桿箱,悄悄把豆皮從嬰兒室裡抱出來,輕手輕腳的往外面走去。
夜色中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伸手攔住了我。
我嚇得心都快要停止跳動,尖叫差點就喊出來,趕緊捂住嘴,朱迪安站在我的面前,一張大白臉傻笑着看着我。
我深呼吸幾口這才緩下神:“朱迪安,你怎麼不去睡覺,乖,去睡吧!”
朱迪安並不出聲,眼睛不時看着我又看着我手中的拉桿箱,像是在思考什麼。
我尷尬的笑笑:“我出去有些事情,你在家裡乖乖的,要聽唐哥哥的話好嗎?”
朱迪安突然咧嘴,我趕緊一隻手捂住她的嘴:“別哭,我帶你一起去!”
第二天下飛機的時候,我的手機簡直快被唐少峰給打爆了,我聽人家說能從電話號碼查出你所在的位置,於是我直接關機,反正在這裡,一個走路不過十來分鐘就走過的小街,根本用不到手機。
阿公阿婆們依舊熱情,尤其是看到豆皮更是稀罕得不得了,沒辦法豆皮長得太帥了。
真應了那句詩句,山中無甲子,世上已經千年。
我每天只做三件事,帶豆皮和朱迪安到小街上散步吃飯,日落回賓館休息,日子過得平靜而飛快。
直到有一天我半夜突然醒來,夜色如水一樣灑進房間裡,我躺在那裡感覺意識前所未有的清醒,但我並沒有起來,房間裡只有豆皮安詳的呼吸聲。
微微一笑,有兒子在我身邊,我就是幸福的。
繼續想要睡覺,卻聽着對面的牀吱呀吱呀響了幾聲,隨即傳來輕到極點的腳步聲。
心裡一陣詫異,朱迪安是個智商不全的人,她做事情向來毫無顧忌,怎麼這個腳步這麼輕?一陣恐懼忽得襲上心頭,傑克的話猛得就浮現在我腦海裡,雅,有些人,你一定要多加註意!
這麼一想我甚至動也不敢再動,只是微眯着眼睛用餘光看過去。
朱迪安陰沉着面容,慢慢走向我們的牀邊,月光下那張面容慘白得可怕,那雙眼睛猙獰得如同地獄出來的魔鬼,我險些就要叫出來。
情急之下我立刻翻個身,並且咳嗽幾聲,做出睡意朦朧的樣子:“朱迪安,你要去衛生間嗎?小心點啊!”
“哦!”朱迪安的臉迅速重新恢復呆滯,然後向着衛生間走去。
聽着門關上的聲音,我這才驚覺渾身全是冷汗。
唐少峰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個傻子!
自以爲是的同情心,讓我把一個最危險的炸彈留在了身邊,如果今晚不是突然的醒過來,或許還要過良久我才能看出朱迪安的真面目。
第二天我揹着朱迪安拿出手機,這麼長時間沒用,一點電也沒有了。
我只能讓房東替我充着電,那邊朱迪安靠近竹推車蹲下來去逗豆皮,我嚇得趕緊把豆皮抱過來護在懷中:“朱迪安,我們,我們去吃早飯吧!”
我的緊張我想朱迪安已經看出來了,我從她的眼底深處看到了瘋狂。
手機在充電,我緊抱着豆皮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怎麼做,我只是悄悄的,一點點往後退,我只離着朱迪安遠些,再遠些。
朱迪安笑起來,一如既往傻傻的笑:“姐姐,餓,吃團團!”
我有些愕然,這個時候了她還在裝傻?如果真是裝的,那她的演技倒是有多好,但如果是真的,我豈不是要錯怪她?
“朱迪安?”我試探着說道,其實也是爲了震懾住她:“你唐哥哥很快就來接我們,你說我們要不要離開這裡?”
朱迪安立刻滿臉恐懼的直搖頭,並且很害怕的躲在桌子下面,我微籲口氣,她應該不是恢復了記憶,昨晚的景像會不會她在夢遊,但不管怎樣,今晚我要跟她分房睡了!
在街口吃過阿婆家的青團,還是那麼清香好吃,抱着豆皮和朱迪安正在街邊溜達,幾個婦人笑嘻嘻的圍過來:“陸小姐,今年的筍子特別好,要不要跟我們一起採筍啊!”
好奇心一下子升起來,反正也沒什麼事,而且有這麼多的人,朱迪安一定也不敢做什麼,立刻點點頭跟着她們一起上山去了。
那些婦人告訴我,好吃的筍子要到深山裡,而且地勢還要高,那裡霧氣大海拔高離太陽近,所以挖出的筍又脆水分還多。
她們說的在我都是非常新鮮,走着聊着不知不覺就到了一處山凹,婦人們開始動手挖筍,而我也沒閒着,抱着豆皮在旁邊摘摘花揪點草,編個小花環帶在豆皮的頭上。
走着玩着,就來到一處懸崖邊,有一朵小花長在邊上特別的好看,我忍不住蹲下伸出手。
身後像被人猛烈撞擊似的,我下意識的抱住豆皮就從懸崖邊掉了下去。
萬幸的是,我抓住一堆生在懸崖上的野草,但身體就懸在那裡,隨時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我努力擡起頭,朱迪安一掃滿臉的呆滯,陰險的盯着我:“陸清雅,永別了!”
“你!”
我用力的抓住野草,腳下在懸崖邊上亂蹬,但這樣只能讓我的身體更不受控制的往下滑。
掛在我胸前的豆皮被弄疼了,忍不住大哭起來。
我真是又急又氣又心疼:“朱迪安,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孩子是無辜的,你救救他吧!”
“孩子無辜,那我弟弟又是該死的嗎!”
朱迪安摳起一塊石頭就向我砸過來,我怕傷到豆皮趕緊低頭護住他,頭上一陣劇痛,疼得我差點鬆手。
“你搶走我男人,你男人又搶走我們白家所有的產業!”朱迪安此時已經完全失去理智,再摳出更大的石頭向下扔,我緊緊抓着那叢救命野草,我只希望在有人發現我們之前,那從野草能撐住我和豆皮的份量!
頭已經被石頭砸出血來,但我顧不上去擦,也沒辦法去擦,血緩緩流下來滲進我的眼睛中,更加努力的貼在懸崖上,不停的告訴自己撐住撐住!
“我弟弟滿心的喜歡你,可你竟然連他也要害死!”
朱迪安一陣狂笑,猛然舉起一塊藍球那麼大的石頭對準我:“陸清雅,去死吧!”
我閉上眼睛,心在流淚,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懷中的豆皮了,他還那麼小,他那麼無辜就要被我連累得死無葬身之所。
但石頭遲遲沒有落下來,而是在懸崖邊上傳來朱迪安野獸一般的嚎叫,緊接着就伸出半個身體,眼淚混着血水直往下淌。
唐少峰,又是唐少峰,他已經救了我多少次,我這條命早已經是他的,我爲什麼還要到處逃。
“老婆,拉住我的手!”看着他危危可及的趴在那裡,我的心懸成一線:“太危險了,你不要再下來!”
“爸,爸!”
懷裡的豆皮突然就叫起來,有水珠立刻就落到我的臉上,熱熱的,唐少峰帶着哭腔大聲的答應着:“兒子,兒子等着,爸爸一定會救你們!”
唐少峰的身影從懸崖邊縮了回去,但很快一條線索就垂下來。
我握着野草的手指根本伸不開去抓繩索,但野草已經開始鬆動,一點一點開始從山石縫裡鑽出來,我狠狠咬着牙,本能的去抓住繩索,剛剛抓住,野草嘩啦就全都掉了下去。
上面用力拖着我,終於上來了。
把豆皮放到唐少峰懷裡,我一下子就癱躺在地上,看着藍天白雲,看着那些在風中搖擺的樹枝還有……
一陣臉紅,唐少峰和傑克兩個大男人,竟然只穿着一條褲衩站在那裡。
“你們還……”話還沒說出去,轉眼看到那條險些崩斷的繩索,原來就是他們的衣服。
“放開我,放開我!”朱迪安尖叫着,用力掙脫傑克的雙手,向着我就撲過來,騎在我身上就來掐我的脖子。
豆皮嚇得哇哇直哭。
我此時渾身無力,尤其是雙手,抽筋一樣使不出半點力氣,而朱迪安的雙手那麼有力,鐵鉗一樣掐得我腦子裡一陣嗡嗡亂響,眼前金星一陣陣亂飛。
“咣!”一記重拳狠狠砸在朱迪安的頭臉上,血珠子濺得我滿臉都是,但那雙魔爪算是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