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鄙夷的看着餘海,這就是他們的計劃,利用一個女人,利用一份真摯的感情,去獲取他們需要的東西,他們把感情當成什麼!
“陸小姐,請你考慮一下。”餘海淡然一笑:“或許唐少峰的車禍,和白小海也有關係。”
像有塊石頭堵在心頭,不想相信,但又騙不過自己。
“其實我們要求你做的很簡單,只是從白小海那裡探聽白兆正犯罪的證據,別的我們不會摻與。”
餘海說着從口袋裡拿出一枚小小的像鈕釦似的東西:“這個是竊聽器,能放到白小海的身上最好。”
我沒有迴應他,事情似乎越來越麻煩了,這不是我想的那樣啊。
餘海走了,那枚小鈕釦就放在牀頭櫃上,只有半邊指甲蓋那麼大,卻又像一顆定時炸彈,彷彿隨時都會爆炸。
房門又被人輕敲幾下,我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陸小姐,您的飯菜,趁熱吃吧。”護工小心翼翼的說着,出去了。
一點也沒有胃口,腦子裡滿滿的都是餘海的話,還有白小海冷毅着臉,爲我忙進忙出的身影。
我要怎麼做?
窗外,夜已經降臨,窗戶沒有關上,絲絲涼風輕拂進來,吹散房間裡消毒水的味道。
我慢慢坐起來掙扎着上了輪椅,搖到窗前,深呼吸幾口,漲痛欲裂的頭稍稍平靜一些。
樓下救護車的聲音不時傳來,真是天有不測風雲,有人旦夕禍福。
大學的時候,我總會豪情滿懷的接受任何挑戰,我的人生宣言就是,人定勝天。
但是現在,我不由搖搖頭苦澀一笑,人的命運並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今天的我並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所以我能把握的只有現在。
走廊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朱迪安變了腔的聲音直鑽進我的耳朵:“醫生,救他,救他!”
心立刻沉到深淵,少峰,少峰!
搖着輪椅跌跌撞撞的衝出去,向着走廊上那羣人直追過去。
“少峰,少峰……”哭喊着,那羣人中有人停下來,詫異的看看我,不認識。
“醫生,你們一定要救他啊!”哭喊聲再次傳來,這次我聽出來,雖然很像朱迪安的聲音,但不是她。
心裡的大石頭“咣”得落下來,鼻子頓時酸酸的,一股無助感迅速佈滿全身。
是白兆正,他要害死唐少峰,我必須要爲他討回公道。
回到病房,我拿起那枚竊聽器,我要怎樣才能把這枚竊聽器放在白小海的身上?
我翻翻自己的小包,除了鑰匙,手機和幾枚硬幣,再沒有其他的了。
我的眼睛落到那個鑰匙扣上,一條毛絨絨的小狗,兩隻黑眼睛骨碌的看着我。
我用力摳下它的一隻眼睛,把竊聽器塞進去,再把眼睛扣上,毫無破綻。
拿起手機,我用力深呼好幾口,讓自己心緒平靜下來,撥通白小海的電話。
“小海!”我用力咬一下脣,不讓自己再生反悔:“我餓了。”
幾分鐘後,白小海拎着一大堆的食盒跑進來:“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這是在醉仙樓訂的菜,你先吃着墊墊,如果不喜歡,我再出去買。”
“我喜歡吃。”
說不感動,那是在騙自己,想到馬上就要利用他,我心裡真是內疚至極。
可唐少峰是我的全部!
“小海,這些天,真得很感謝你。”
我拿起那隻小狗遞到他面前:“我現在也沒什麼可以表達我的感激,這個,希望你不會嫌棄。”
“清雅姐給我的,我永遠會帶在身上!”
白小海接過那隻小狗,盯着看了好一會兒,我的心砰砰亂跳,差點就要蹦出來,難道我已經露出馬腳了?
白小海竟然親了那隻小狗一下,眼睛快要眯成一條縫,閃着快樂的光芒。
從前那個單純的小男生又回來了,一剎那間,我後悔了,我忍不住就要要回那隻小狗。
但白小海已經把小狗小心翼翼的塞進口袋:“清雅姐,你在病房裡悶了好多天,我帶你出去散散步吧。”
我並不喜歡在醫院裡散步,到處都是病員服,白大褂,還有濃重的消毒水氣息。
白小海顯然已經考慮到這一點,直接抱起我,走出病房。
上電梯的時候,沒想到白兆正和朱迪安也在裡面,我看到他們露出極其驚訝的神色,兩個人的嘴裡幾乎快能塞一個雞蛋。
“小海,你,你,這個女人……”白兆正那麼老奸巨滑的狐狸,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心裡立刻涌出報復後的快感。
爲了更氣他,我甚至裝作無辜的摟住白小海脖子,故意嬌聲低語:“小海,這樣不好,你快放下我。”
白小海只是盯着電梯數字,只當什麼也沒聽到。
白兆正的臉已經有些發青,除了他們的兩個保鏢,電梯裡還有很多人,他是星海市的公衆人物,只能暗憋着。
就連朱迪安,他也制止着不讓她來羞辱我。
我忍不住一陣冷笑,我似乎找到了白兆正的軟肋。
電梯下得很慢,醫院裡從來都是生意最興隆的地方,所以幾乎每一層都有人上下,以前我最煩的就是乘醫院的電梯,現在看到白兆正那張憋悶的臉,卻覺得真是一種享受。
“白先生。”他們兩個故意不來看我,我哪能放過調侃他們的機會。
白兆正只當沒聽到。
“白兆正先生!”我提高聲音,所有人的眼光看看我,又順着我的眼光看向白兆正。
“陸清雅,你還要……”朱迪安舉着手就要衝過來。
白小海卻臉色一沉:“姐,你要幹嘛!”
“小海,你……”
白兆正根本不給朱迪安講話的機會,立刻低哼一聲,朱迪安下面的話硬生生嚥下去,看着她的喉嚨猛然鼓起一個大包,我都替她噎得慌。
“陸小姐,有事?”
電梯又停下來,上來三四個人,電梯裡已經快要擠不下。
從做了決定要報復白兆正後,我的思維已經完全清醒過來,現在的我眼尖記性也好,看到新上來的那三個人裡,有一個女人正是星海新聞的記者,老天爺,你終於開眼了。
“白先生,我想知道,唐少峰那起車禍,調查有結果了嗎?”
我看到那個記者拿出手機,似乎在偷偷錄相。
“對不起,陸小姐,這是我們的家事,我想你管得有點多。”不愧是老狐狸,一句話就把我頂回來。
我毫不介意,莞爾一笑;“那我問個和我有關係的事,丁移孟拿回屬於他的產業了嗎!”
白兆正沒有回答,眼神陰冷的盯着我,我裝作不明白他的意思,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滿眼期待的看着他:“我們之間是有協議的!”
“陸,清,雅!”
白兆正聲音充滿着殺氣,我更緊的摟住白小海脖子,做出恐懼的樣子,身體在微微發抖。
新聞記者的手機對準我,再轉向白兆正,我突然對她有些失望,你是不是傻啊。
果然,保鏢一巴掌拍掉她的手機,上前一腳就給踩得粉碎。
“白先生,我是星海新聞的記者!”
這個記者大概沒吃過虧,竟然亮出自己的身份。
我只能暗歎一聲,自求多福吧。
電梯“嘀”得一聲停在一樓,我示意白小海趕緊出去,白兆正滿肚子的火正無處發泄,這個小記者成了替罪羊,我可不想被濺得一身血。
上了汽車,我的身體還在微微發抖,其實剛纔我也真害怕。
我瘸的這條腿已經打了兩次石膏,萬一白兆正豁出去,我下輩子豈不是要在輪椅上度過。
“清雅。”白小海輕輕撫一下我的頭髮,哦,不對,是髮套:“沒事,我在呢!”
多麼熟悉的一句話,我忍不住想起唐少峰,他給我的溫存,他給我的依靠,在我最恐懼的時候,他總會摟住我,一句,我在呢,讓我無限心安。
少峰,你現在怎樣了?
汽車緩緩駛在大街上,清風徐徐吹在我的面容上,看着那些霓虹閃爍,心潮此起彼伏。
夜更深了,風也有些涼意,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才發現白小海竟然把車開到星海湖邊,偶爾幾點夜燈,使得湖面更加陰黑。
“清雅。”一隻手臂輕輕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不由得一顫!
“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白小海的臉俯下來,暖暖的鼻息撲到我的臉上,帶着一些薄荷的清涼。
一張溫潤的脣向我壓下來。
“你幹嘛!”
我立刻把頭扭向一邊,用力推開他:“白小海,我真看錯你了!”
推開車門立刻就要衝出去,卻忘了我的腿上還打着石膏,撲通一下就摔倒在地上。
心簡直就要滴出血來,我可憐的腿,難道當瘸子就是我的宿命嗎!
“清雅姐!”白小海顯然也嚇了一跳,趕緊跳下來伸手要抱我:“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喜歡你了,我一時情不自禁!”
我立刻往旁邊爬幾步,幾乎是在嚎叫:“離我遠點!”
白小海張着雙手,無措的站在那裡,夜色中,他的眼神透着憂傷,隱隱泛起的亮點讓我有些心軟,但我知道我不能同情他,我,無論是身體還是感情,都是屬於唐少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