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太久了，久到這些弟子只記得杜芸的溫和，忘了她還有殺伐狠絕的一面。接下來很長時間，大家都不敢出聲，甚至不敢擡眼看杜芸，她們害怕，一個眼神就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杜芸心裡同樣萬分複雜，如果可以選擇，她當然不願意這麼做。是她們不知好歹，竟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那就不能怪她狠心。
自己對她們還不夠好嗎？
杜芸就想不明白，顧靜怡如此，剛纔那個弟子，也是如此。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她們卻想要自己的命。
說到底，還是這人心太過可怕了。
這份看似沒有盡頭的寂靜是被外面的呼喊聲打破的。聽到其他人的聲音，戰戰兢兢的弟子們眼睛一亮，像是在永無止境的黑夜裡看到了一縷亮光。
有弟子下意識站了起來：“我們在這。”當感覺到其他同門都看向自己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師父還在這裡，她沒有說話，自己怎麼敢答應？
她被定在原地，好一會，沒有看到杜芸的動作，她又看了看其他人，大家交換了一下神色，這才悄悄起來，往洞外靠近。這是她們苦等的希望，留在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杜芸滅口，把握機會離開，也許，她們還有一線生機。
外面的動靜已經驚動了杜芸，只是她沒有作聲，任由弟子們往外面靠，一個個離開。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外面來人應該是諸神殿的，這個時候，出現的總是他們。
骨子裡那點驕傲不允許杜芸接受他人的救濟，哪怕落魄，她也要有自己的排面。
至於其他弟子就沒想這麼多了，她們唯一的念頭就是離開這。
洞外，帶着找到這裡的是武堯，他曾來過這裡。洞口設有結界，此時正閃着微弱的光，那應該是她們最後一道防線。看到這裡，武堯的心像是被人攥緊在手裡，看着弟子一個個出來，卻遲遲沒有看到杜芸的身影，武堯急了。
“怎麼只有你們幾個？其他人呢？你們師父哪裡去了？她出什麼事了？”
弟子們看到來人是個男的，五大三粗長得彪悍，不敢出聲，心裡隱約有了猜測。這該不會就是師父當年那個野男人嗎？看着挺像的！
幾乎同一時間，弟子們看着武堯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還是其中一個弟子，不忍看到武堯焦急的樣子，怯生生指了指身後的密洞：“師父，還在裡面。”
武堯想也不想就衝了進去，速度之快，猶如離弦之箭，一眨眼就不見了。看到這裡，大家的眼神更加複雜了。
顧清歡沒有跟進去，帶着活下來的弟子前往安全地帶。途中，她隨意問起事情經過，她們卻突然沉默了。
顧清歡猜測，這事有蹊蹺，冷聲問道：“這個時候，你們還不肯說？難道要看着死更多人？你們可以看看兩邊路上，這些都是合歡宗弟子的屍體，差一點，你們也會成爲其中一員。”
頓時，所有人都沉默了。看着眼前的屍山屍海，大家感覺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終於有弟子扛不住，說了實話。
“是顧靜怡！”她看向顧清歡：“還有，一個綠色的怪物，和一團黑霧。”
顧清歡擰着眉，好一會都沒吱聲。毒物和黑霧她都猜到了，黑霧代表暗夜神殿，這說明，毒物已經和暗夜神殿達成合作，她沒有想到的是，這裡面還有顧靜怡一份‘功勞’。
還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她已經是個廢人，沒有神海，和普通人沒有區別，怎麼會……”
“我們親眼看到了，她折磨大師姐。聽說，她是從萬骨窟裡爬出來的。”
顧清歡臉色一沉，顧靜怡被廢了，還能從萬骨窟爬出來?真是難爲她了。
那種地方，實力不濟，去了連神魂都會被撕碎消散，顧靜怡竟然能活下來？
不對！
“她爲什麼會在萬骨窟裡？”這纔是問題的關鍵！
杜芸不是很欣賞顧靜怡嗎？就算顧靜怡變成廢人，也不至於被丟進萬骨窟這種吃人的地方吧！
杜芸，不像是這麼惡毒的人。
顧清歡擡眼看向衆人，見合歡宗弟子低頭不語，心裡也有了大概的答案。看來，有貓膩。
她也不多問，只等武堯回來告訴她真相。
顧清歡思緒一動，再問：“合歡宗這麼大，護山大陣抵擋不住？”
衆弟子啞口無言，還提什麼啓動護山大陣，她們根本沒有抵抗，大部分弟子已經中毒。而且，啓動護山大陣，只有宗主和宗門老祖才能做到，她們，見都沒見過。至於杜芸爲什麼到最後也沒能啓動護山大陣，她們就不知道了。
這種情況，誰敢問？嚇都嚇傻了。
“那你們老祖呢？”
衆弟子一聽，先是一愣，紛紛看向了別處，一個個顯得有些不知道從何說起。老祖，那可是傳說中的存在，她們只知道，如果不是宗門面臨滅頂之災，老祖是絕對不會出手的。而這次，當她們將希望全部寄託在老祖身上，盼着她能以一人之力扭轉乾坤時，結果卻讓人大跌眼鏡。
事實是，在杜芸中毒後和顧靜怡對上，眼看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老祖終於出現了。只可惜，她的出現並沒有讓結果發生逆轉。簡單來說，帥不過三秒，她就被隱藏在暗處的黑霧引走。
來得快，去得也快。去了什麼地方，結果如何，沒人知道。
顧清歡仔細斟酌，將人送到安全地帶後，又挨個去問了諸神殿的人，可他們壓根就沒有感應到強大的能量波動。合歡宗鎮山老祖級別的人物出現，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一個大活人還能憑空消失？
可在衆弟子的口中，他們老祖就是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了。連帶着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團黑霧。
“我聽到了，顧靜怡尊稱他爲‘大將軍’，到底什麼身份，就不清楚了。”
問了半天，顧清歡總算從這些人的身上得到了些零零散散的消息。不管怎樣，誰都無法改變最後的結果，合歡宗慘遭重創，能否維繫下去，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接二連三的事不得不引起衆人的重視，暗夜神殿的計劃，已經加快速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