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倒出乎楚夫宴意料之外,他避閃不及,下意識的拿手臂去格擋,水果刀劃破他的手,鮮血汩汩而出。
謝思瑤一刺得中,乘勝追擊,這一回,竟是對着楚夫宴的兩腿之間切過來,一邊惡狠狠叫:“淫賊,老身讓你變太監!”
“母親!”秦光華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是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向威嚴沉着的母親,衝動起來,也跟個鄉野村婦沒啥區別。
楚夫宴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捂住自己的,用力後跳,雖然跳得及時,還是被刀鋒劃到,那之物雖未被切掉,卻也似被割破,火辣辣的疼。
他本來就不是善茬,如今一再被攻擊,終於撕掉剛纔那斯斯文文的假皮,露出本來面目,他就地翻滾一陣,靈活躍起,在謝思瑤再次撲到他面前之前出招,緊緊的鉗住了她的手。
“老夫人!”他笑得粘膩古怪,“老夫人,您可不能亂切,微臣這東西,不光寧心要用,太后娘娘,也是食髓知味呢,她那脾氣您是清楚的,發起脾氣來,可是六親不認!”
這話說得何等露骨,謝思瑤雖然已是近七十的老婦,聽到這話,仍是紅了麪皮,內心的羞辱惱恨,簡直難以言傳。
然而,不管她有多惱恨,此時卻已不敢再肆意進攻。
她的確知道自己大女兒秦晚心的脾氣,她要發起瘋犯起倔來,連秦老太爺都得唯唯諾諾聽令,更不用說,她這個比秦老太爺還要低一等的秦家老太太。
“無恥!”謝思瑤手一鬆,匕首跌落在地。
“微臣不光無恥,還下流!”楚夫宴面色不改,仍是笑眯眯的,說出的話,卻讓人更加羞憤,“可是,怎麼辦呢?老夫人,恰巧您兩個女兒,都喜歡微臣這無恥下流的脾性呢!這幾年,太后越來越依賴我,隔三差五的,要我入宮侍寢!至於寧心,你也看到了,這十幾年來,我們一直藕斷絲連,她還給我生了一兒一女,微臣,真是好有福氣!”
“你也知道她爲你生了一兒一女!”謝思瑤悲憤叫,“那你還爲何如此害她?今日之事,你不該讓她先走嗎?她若是離開,那徐雅儀便算親眼目睹你們……可抓不到實證,她也只能幹跳腳!你倒好,危急時刻,你就只想着你自己,你這個沒種的東西!你就不是個東西!”
“老夫人教訓得是!”楚夫宴堆出一臉痛心懊悔之色,“今日之事,確是微臣做錯了!事發之時,微臣十分慌張,只想着儘快逃離,以免連累到寧心,卻忘了如果她離開,事情更容易解決!千錯萬錯,都是微臣的錯!你放心,微臣會把寧心接到府裡,悉心照料,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誰要你照料?”謝思瑤氣得眼前發花,“讓她到你府裡,若讓顧徐氏獲知,豈不是又落了口實?”
“那老東西着實可恨!”楚夫宴咬牙,“老夫人您放心,寧心這仇,我一定會報的!我早晚讓顧家家破人亡,爲您消心頭之氣!只是現在,您就別太生氣了,要是讓太后娘娘知道您這麼焦心寧心,一定又要說您偏心!您啊,就是疼寧心多過太后呢!”
“你說什麼?”謝思瑤瞪着他,“姓楚的,你要是敢在晚心面前胡咧咧,挑撥我們母女之間的感情,我哪怕拼着被她剁,也要扒了你的皮!”
“老夫人說什麼呢?”楚夫宴陪笑,“微臣不過就這麼一說,這些話,說完就算了,怎麼會再跑到太后娘娘那邊胡扯?”
謝思瑤看着他那蒼白的臉,不由一陣噁心,她實在想不明白,這個瘸子大夫到底有什麼魅力,竟能讓她兩個女兒都跟他不清不楚。
可不管她想不想得明白,事實就是如此,謝思瑤頗有些垂頭喪氣,唉聲嘆氣一陣,忽然又問:“你的一雙兒女,如今還在顧府,現下徐雅儀已然知曉他們的身份,你可有想過,他們要怎麼辦?”
“這個……”楚夫宴搖頭,“這亂糟糟的,微臣一時也沒想到這個問題……”
“你……”謝思瑤怒極反笑,“楚夫宴,那是你的孩子你的種!他們落入虎口,隨時都有可能遭到徐雅儀的或者殺戮,你居然沒想到?在你的心裡,到底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她氣得半死,想得揪心,楚夫宴卻仍是一幅慢條斯理的模樣,還主動安慰她;“老夫人放心!傾城和雲城都繼承了微臣的聰明機智,他們不會有事的!那老太太雖狠,可那兩個孩子卻是她看着長大的,你放心,她呀,一時半會兒下不了那個狠心!”
謝思瑤聽到這話,再也無語。
真是應了那句話,皇帝不急太監急。
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心疼不着急,倒指望着他的仇人能手下留情。
這個楚夫宴,真真是不如!
謝思瑤一陣心疼之後,頗有些心灰意懶。
她膝下那麼多個孫子孫女,都疼不過來,爲了兩個外孫,再去惹那隻母老虎,實在划不來。
“你滾!”她站起身,終於恢復了清理和理智,顫顫巍巍的走回太師椅。
這個滾字,她說得十分平靜淡漠,並無半點硝煙之氣,但其中的鄙夷不屑,反而更加明顯。
但楚夫宴聽着,卻仍是沒有什麼感覺,只是說:“待微臣看過寧心再滾也不遲吧?”
說完也不管謝思瑤同不同意,人家徑直往臥房走,看那架勢,壓根沒將謝家的老夫人瞧在眼裡。
一個面首寵臣,膽大囂張到這份上,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楚夫宴,老身在這裡丟句話,你以後,會不得好死的!”謝思瑤忍不住又拋出一句。
“微臣知道!”楚夫宴微笑回,“不止一人對微臣說過這樣的話了!但微臣認爲,死不分什麼好與不好,哪怕是壽終正寢,那口氣同樣不好咽,所以,微臣不在乎怎麼死,活着時快活,恣意瀟灑,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