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拿我的失憶症來陪她啊!”豆豆輕笑一聲,“皇上說,沒有什麼事,能比治癒一個心理病患者,更能讓九兒興奮和驕傲的了!”
“心理病患者?”蓮姑不解,“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豆豆想了半天,撓撓頭:“哎呀,皇上說了一堆,我也沒太聽懂,很是繞口!反正就是你和我,都屬於心理病患者就對了!”
“哦,我明白了!”蓮姑瞭然,用力點頭:“是啊!九兒就是這個……心理病大夫!”
“沒錯!”豆豆點頭,頓了頓,又問:“對了,四姨娘家的那位侄女兒,什麼時候來?”
“今兒上午,就會來了!”蓮姑輕聲回。
“那這樣的話,九兒今天又會很忙哦!”豆豆忍不住又嘿嘿笑起來。
“小點聲!”蓮姑輕掐了他一下,兩人低聲說笑着離開。
顧九躺在牀上,聽到他們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緩緩從牀上坐了起來,披衣下牀,站到窗邊。
有風自窗櫺內鑽進來,吹在她的臉上,暖而清香。
顧九沐着陽光和春風而立,隱約間,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自己心頭緩緩剝離。
那是對於前世的眷戀流連,是對前世與池風那段剪不斷理還亂的心結。
那個結,有多溫暖,就有多殘酷,有多明亮,就有多暗黑。
這幾日,她作繭自縛,畫地爲牢,爲那殘酷暗黑折磨糾纏,卻又爲那溫暖明亮輾轉纏綿。
以至於,差點就忘了,那只是,前世。
只是前世,而已。
前世已逝,而今生,未了……
身處的這個世界,有人愛她,憐她,在意她,殷殷期盼着,她能走出那段牽絆,爲此,絞盡腦汁,費盡心思。
就連身後的兩個稚嫩孩童,都爲了她,跑到這九園來陪着她。
她還有什麼理由,再爲那已然逝去的一切,傷心難過,渾渾噩噩?
早飯後,顧九讓青妍去準備馬車。
“九兒姐姐,你要去哪兒?”蕭然悠然兩人拿她的胳膊當鞦韆,扭着腰晃着腦袋,盪來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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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們找幾個小夥伴來一起玩,好不好?”顧九摸摸兩人的頭。
“好啊好啊!”兩個孩子一聽有人玩,樂得跳起來。
“哪兒有小夥伴?”豆豆不解問。
“是啊,九兒,你這一大早的,要去哪兒?”蓮姑笑問。
“慈恩堂!”顧九輕嘆一聲。
“去那兒做什麼?”蓮姑愕然。
“去做……我能做的一點微不足道的事……”顧九垂下眼斂。
“九兒?”蓮姑擔心的看着她,“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想起那件事件中無辜慘死的人!”
“好好的,怎麼突然想起這事兒了?”蓮姑關切的看着她。
“看到悠然和蕭然,就想起來了!”顧九道,“因爲那次事件,不知有多少孩子,會成爲孤兒!”
蓮姑這下明白了。
“你是想去看望那次事件中的孤兒……”
“不是看望,是領養!”顧九回,“我想把他們帶回來,給他們一個新的家!”
“領養?”蓮姑微笑,“九兒,難爲你了!”
“我只是在……贖罪……”顧九想到池風,忍不住又輕嘆一聲。
“我跟你一起去吧!孩子遇到那樣的事,怕是不太容易接近人!”蓮姑道。
“不用了,我讓豆豆跟我去就行了!”顧九搖頭,“你在家照顧蕭然和悠然吧!另外,我讓青妍幫我在臥房隔壁收拾一間房子出來,她還是個姑娘家,怕不知道孩子喜歡什麼樣的,你幫她一下,把房間弄得溫馨一些!讓孩子們一看就喜歡!”
“好!”蓮姑點頭,“這事,我來做最好了!那你路上小心些!”
“沒事!慈恩堂離這兒不遠,我至多一個時辰就回來了!”
顧九帶着豆豆上了車,半個時辰後,出現在城郊的慈恩堂。
慈恩堂和瘋人監一樣,同爲當年的熹後所設,瘋人監在秦晚心的“改造”下,變爲一處吃人的地獄。
但慈恩堂裡因爲都是孩子,她倒懶得將目光放在這裡。
也因此,這裡的孩子,也算逃過了一劫,生活得還算平靜。
顧九還未到慈恩堂,遠遠的,便看到一輛馬車停在那裡,正有人從車上往下搬東西,瞧着似是米麪食物之類,一堆孩子圍着那馬車蹦蹦跳跳,歡聲笑語。
顧九隱約覺得其中一人熟悉,隱約像是朱寶兒,走近了一看,果真是她。
朱寶兒沒想到會在這兒看到她,四目相對間,她的臉唰地紅了。
“王妃!”她雙膝一軟,跪倒在顧九面前。
顧九看着她,不知該說什麼好。
然而,這一切,池風纔是始作俑者。
其他人,不過都是被他操縱的提線木偶一般,失了心智,喪了心魂的人,做出的事,只怕連自己都稀裡糊塗的。
她連池風都不肯苛責,對於朱寶兒,自然也沒有什麼好指摘的。
“起來吧!”她伸手把朱寶兒扶起來。
朱寶兒眼眶微紅,低聲問:“王妃怎麼到這兒來了?”
“跟你來的原因相同!”顧九輕聲回,“上次事件中失去父母親人的孤兒,應該被送到這裡來了吧?”
“是!”朱寶兒點頭,“失去父母的孩子,一共有八個,其中六名,尚有親戚收養,但有兩名,再沒有別的親人了,便被送到這裡來了。”
“都多大?”顧九問,“狀況……如何?”
“一個五歲,一個才四歲……”朱寶兒的喉頭哽了哽,“受到了很大的驚嚇,所以,自進來後,情緒就一直不穩定,屬下讓這裡的方嬸留意照看他們,不過,他們還是一直處於驚悸之中,不肯吃飯,覺也睡不好,如今,正發着燒……”
“發燒了?”顧九急急問,“可有請大夫來瞧?”
朱寶兒向裡頭看了一眼,回:“正瞧着呢!”
“我進去看看!”顧九大步走進去。
朱寶兒忙在前面帶路,輕聲道:“他們兩個,被安置在特別看護間,就是那裡!”
她指向北面的一處房間。
房間外的走廊裡,一個身着灰袍的男子,正俯身在那裡熬藥,眼前兩隻瓦罐,正咕嘟嘟冒着熱氣。
聽見腳步聲,他擡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