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腦子裡嗡嗡響,忽然又記起自己在練武場時的狂放之舉,當下又悔又恨,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
她這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氣,就要睜開眼,卻覺頸間的那手突然撤了去,緊接着,頸間的鞭痕處,傳來一陣清涼舒爽,與此同時,一股藥味,在鼻間氤氳開來。
他在給她上藥?
顧九嚥了口唾液,重又閉緊雙眼。
上完藥後,雲北冥又走開了。
顧九輕舒一口氣,腦子裡卻紛亂如麻。
她這是惹上了……桃花?
可這桃花也來得太意外了吧?
不光意外,還恐怖……
對這位王,她可是一星一點的暖昧情感都沒有!
雖然他跟雲千澈生得一模一樣,可是,一樣的鼻子一樣的眼,一樣的身材,她看到雲千澈,心裡小鹿亂跳,可看到雲北冥,那是能避就避,若非被形勢所迫,她是一刻也不想停留在他面前!
可是他,怎麼就突然的……抽風了呢?
顧九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蛇精王爲什麼突然就變得這麼溫柔,不由苦惱的捂住臉,低聲咕噥一聲:“這爛桃花!”
“好了,別再裝昏了!”身邊有人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竟然是雲北冥!
顧九倏地睜開眼,一骨碌爬了起來。
“王……”她結結巴巴開口,未說話,先堆出一臉的笑,“我那個什麼,不是裝了,就是哭累了,然後,身上沒力氣,動也動不了……”
“身上沒力氣,腦子裡想的倒還挺多的!”雲北冥立在塌邊,居高臨下看着她。
“啊,腦子裡……沒想什麼啊!”顧九含糊答。
“沒想嗎?”雲北冥撇嘴,“沒想幹嘛那樣?”
“哪……樣?”顧九呆呆看着他。
“哪樣,你自己心裡知道!”雲北冥一臉鄙夷的瞧着她,“居然敢想本王會看上你,還說是爛桃花!死丫頭,你以爲你是誰啊?”
“你哪裡夠格被本王瞧上?是臉,是胸,還是腿?又或者,你這尺把長的小個子?”
“雲呆子喜歡你,那是因爲他一向眼光就不好,什麼阿貓阿狗的都能對他的口味,可是,本王跟他可不一樣!”
“就你這樣的小鬼,要不是有點微末之技,都不夠資格站在本王面前,更不用說,跟本王說話,被本王調教!”
他一向說話微帶些拖沓,可這時,卻流暢得令人驚訝,那張薄脣,上下掀動,每一個字,都清晰利落,然而字與字之間,沒有半點停頓,一長段話,就這麼從他的嘴裡吐出來,像一挺機關槍,對着顧九一陣噠噠噠。
顧九本來清醒了一點,被他這麼一噠噠,又有要暈厥的預感。
理智告訴她,這個時候,應該拼了老命否認,可是,等到雲北冥停下來,她竟然還沒組織好語言,只好張口結舌的坐在那兒,仰着脖子,傻傻的盯着他瞧。
“又傻又醜……”雲北冥嫌棄的退後一步,轉身走到火籠前烘手,再不理睬她。
顧九愣怔了好一會兒,這才後知後覺的作出了迴應。
“王你誤會了!你真的誤會了!我就是再自戀,也不敢拿您來開涮不是?你真的讀錯了我的表情,我當時呢,純粹是因爲覺得自己在王面前失了態,丟了醜,覺得無顏面對罷了!”
“是嗎?”雲北冥掠她一眼,“那爛桃花是說什麼呢?”
“那個……”顧九信口胡扯,“那個是今天有個人跟我表白了,我不喜歡他,所以才說是爛桃花!”
“哦?”雲北冥歪頭看她,“是誰?”
“是……”顧九想啊想,一時實在想不出來誰,只好把厲風拉出來,“是厲公子了!”
“你今天見到厲風了?”雲北冥盯住她。
“啊……無意中碰到……”顧九撒了一個謊,就要又無數的謊來圓。
然而她的謊,怎麼也圓不過去。
雲北冥壓根就不相信她!
“他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他篤定道,“他也不敢!”
“王我們好像說岔題了!”顧九訕笑,“總之呢,我心裡十分清楚,王一定不會喜歡我這樣的小鬼,人又醜,腿又短,命也不好,整日裡麻煩事不斷,王怎麼可能喜歡我呢?”
“本來當然不會喜歡你!”雲北冥大聲道,“女人,是本王最討厭的一件東西!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你!”
“是的是的!”顧九點頭哈腰,“我知道的,王心裡其實對我很是嫌惡,只是爲了對付秦晚心,才勉強跟我接觸!我心裡有數的!”
“本王方纔……給你上藥……”雲北冥轉過頭,看着火籠,停頓半晌,才又道:“本王給你上藥,是……是不想你在這關鍵時刻,突然死掉!本王忘記那鞭子裡……淬了毒……不想平白的……害你性命!”
“多謝王!”顧九用力點頭,“多虧了王,我才保住這條小命!”
“所以,你知道了,本王對你……什麼想法都沒有!你要再敢胡思亂想,褻瀆本王,本王就……把你扔得遠遠的!”雲北冥對着火籠咬牙。
“是!是!”顧九用力點頭,“不過,王您真的誤會了,我真的沒對您胡思亂想!奴婢和您,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要不是機緣巧合,根本就不可能有接觸!我對您,也真是一點別的想法都沒有了!在我心裡,您就是神,是佛,奴婢一介凡夫,哪敢妄想您的神體啊!”
“再者,我雖然不是什麼貞節烈女,但也不喜歡朝三暮四,我喜歡雲千澈,我與他心意相通,志趣相投,有他就好,其他人,都是浮雲,都是背景,所以……”
“所以,你是覺得,本王還不如他一個死呆子?”雲北冥不知怎麼的,突然又生氣了,霍地站了起來,近乎失態的大聲叫嚷,“那個死呆子,那個慫貨,那個懦夫,哪裡好了?哪裡又比得上本王了?你的眼光,還真是夠差的啊!”
“我……”顧九撓撓頭,幹張着嘴,又不知如何迴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