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北冥不說話,伸手摸摸黑妞的頭,取出隨身攜帶的藥瓶,給它抹藥。
鞦韆上,顧九帶着黑娃,還在那裡蕩啊蕩。
黑娃生生被蕩吐了。
“丟臉!”雲北冥輕哼一聲,“把黑娃帶回來!”
冥星聽令,扯過高臺上的紗綾扔出去,把狂吐的黑娃裹了回來。
“不要把我裹走!”顧九站在鞦韆上,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我還沒蕩夠呢!我要蕩一晚上!我要飛起來了!哈哈!我也能飛了!”
喜悅又清甜的笑聲,似一串銀鈴,搖響在一向沉寂如水的王府,盪開一片片漣漪。
這笑聲極富感染力,讓每一個人,都不自覺露出愉悅的笑容。
“王,她這算過關了吧?”冥星問。
“過關?”雲北冥搖頭,“哪有那麼容易啊?”
他手一揚,一粒寒芒飛射而去,在鞦韆架的繩索上輕輕一閃……
“啊!”顧九尖叫着,從高空摔了下來。
“王!”冥星一驚,倏地跳起來,欲要飛過去救人,卻被雲北冥用腳踩住了腳後跟。
“她會摔死的!”冥星急得不行。
“她不會!”雲北冥語氣篤定。
“她不會武功……”
“你看!”雲北冥朝她呶呶嘴。
冥星忙看向鞦韆。
鞦韆的一條繫繩雖然被雲北冥割斷,可是,鞦韆架還在。
此時的顧九,正像一隻猴子似的,順着鞦韆架往下爬,一邊爬,一邊自言自語罵:“死變態!就知道你不守遊戲規則!”
雲北冥被罵,反而笑眯眯。
“你居然沒有她瞭解本王!”他一臉鄙夷。
冥星輕舒一口氣,回:“小姑娘是被你嚇怕了,處處防着你!”
“這樣的狀態,很好!”雲北冥滿意點頭,“本王很喜歡!”
冥星對着他,做了個“變態”的口型,被雲北冥一腳踹下高臺。
顧九從鞦韆架上爬下來,雖然手心和大腿都被磨得火辣辣,但居然不覺得痛,反而十分興奮,遂雄糾糾氣昂昂的往高臺走。
“王,還有什麼大招要使,屬下,恭候!”
她灰頭土臉的站在雲北冥面前,小臉上又是灰又是土又是汗,獨一雙眸子,卻亮若繁星。
“沒玩夠?”雲北冥眯眼看她。
“不夠!”顧九大力搖頭,“就這些,只夠熱身的!”
“本王也覺得不夠!”雲北冥向她伸出手,“來!”
“幹什麼?”顧九警覺的把手縮在背後。
“陪本王,去,沐浴……”雲北冥站起來。
“沐浴……”顧九打了個寒顫,接連倒退數步,拔腿就跑。
“跑什麼呢?”雲北冥伸手一根手指,勾住她的衣領。
指尖傳來一陣濡溼潮熱,那是汗水在衣服裡蒸發,他只勾了一下,便嫌棄的鬆了手,順手扯了根長槍,直接把顧九的衣領挑住了。
“屬下不想沐浴!”顧九哇哇叫。
“跑得這麼髒,哪有不沐浴的?”雲北冥輕哼,“本王瞧起來就彆扭!非得把你洗得乾乾淨淨的才行!”
他說做就做,右手稍一用力,長槍扛上了肩頭。
顧九被槍尖挑着後衣領,像只小雞仔一樣亂撲騰。
“放我下來!死變態!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又想怎麼坑我!你是不是要把我扔到冰湖裡凍着?”
“好奇怪!”雲北冥扭頭掠了她一眼,“本王明明說是請你去沐浴,你難道不該想到鴛鴦浴什麼的嗎?爲什麼會想本王要坑你呢?”
“呸!”顧九唾了一口,狂翻白眼,“你這種人,永遠跟鴛鴦浴無緣!”
“你果然懂本王!”雲北冥深以爲然,轉身大步流星。
他走得極快,簡直步步生風,顧九本來出了一身汗,此時被冷風一吹,不由打了個哆嗦。
只是被風吹一下,就覺得冷,如果被這廝扔到冰湖裡……
顧九渾身雞皮疙瘩亂冒,不敢再想下去。
說起來,也怪她自己作,好不容易逃過了狗追,她在雲北冥面前說點啥不行,非得說要恭候他的大招?
好了,這回大招來了。
她這真是作死啊!
顧九連打了幾個阿嚏後,痛定思痛,決意求饒。
“王,我錯了!”她看着他的後腦勺,可憐巴巴道,“我剛纔吧,就是跟您開玩笑呢!我今天能過這一關,全是因爲王手下留情,要真放兩條惡犬出來,我這會兒早就撕成碎片了!”
雲北冥輕哼一聲:“原來,你還知道自己作弊啊!”
“作弊?沒有吧?”顧九苦苦臉,她真不覺得自己是作弊,但又不敢反駁,只好唯唯諾諾。
“作弊……就要受到懲罰……”雲北冥歪頭看她,“本王相信你,一定可以挺過去的!”
“挺你妹啊!”顧九在心裡罵,嘴上卻不敢再說什麼。
多說多錯,她就毀在自己這張嘴上。
要是一開始就乖一點兒,這位冥王會不會就不會這麼折騰她?
他這明擺着是要殺她的銳氣啊!
想到這兒,顧九把嘴巴閉得更緊了。
她決定從現在起,再不說一句話,當然,更不敢哇哇亂罵。
只可惜,不管她是乖順還是傲嬌,在雲北冥那裡的待遇,是一模一樣的。
深夜刺骨的寒風中,顧九被他帶到了王府的池塘邊。
池塘很大,凍結得很厚,冰面光滑如鏡,在燈光下閃着幽冷的光。
顧九身上的汗,這會兒全變成了冷霜。
雲北冥提溜着她的衣領,把她從槍尖上薅下來,放在冰面上。
“幹……幹什麼?”顧九結結巴巴問。
雲北冥不說話,單手揚起手中銀槍,在冰面上砸啊砸。
冰層咔嚓嚓碎裂開來,一道又一道白色裂痕,銀蛇一般在水底亂竄,很快便蜿蜒到顧九腳底。
眼見得腳底的冰塊下陷,顧九尖叫一聲,就要往岸上跑,卻被雲北冥掐着脖子,一把撈了回來。
“雲北冥,你還是不是人?”顧九在半空中蹬着腿,欲哭無淚,“你一個大男人,這麼欺負一個女人,有意思嗎?”
“有啊!”雲北冥歪頭看她掙扎,薄脣微揚,一朵淺淡笑意,在他脣角綻放開來。
“很有意思!”他說,頓了頓,又強調一句:“真的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