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山倒海的索命聲,充斥在營帳之中,每個人都恨不得親手掐死了蘇瑾,然後在扎滿銀荊的面前,立上一功。
但是這樣的想法,他們只敢想想,卻誰也不敢上前,因爲他們已經見識到了蘇瑾的不要命。
蘇瑾冷笑着,聽聞着周圍這些貴族的議論聲,忽然譏諷的撇了撇脣,打斷了他們所有人的議論:“你們今天在這裡的,有一個算一個,如果有朝一日,我蘇瑾能夠活着走出南潘,你們切記都要小心一些,因爲我早晚有一日,會再次回來,等到那時,我會殺了你們的妻兒,做成大餐塞在你們的口中,挖了你們的祖墳,扔到荒山日曬雨淋,最後再讓儈子手將你們全部綁起來,用最鈍的刀,一片一片磨掉你們身上的每一寸皮,每一塊肉,我要讓你們慢慢品嚐疼痛,知道你們嚥下最後一口氣!”
她的聲音,並沒有因爲疼痛而顫抖,字字如錐,冷肌入骨,那些貴族們聽着她的話語,直感覺自己的背後寒風陣陣。
耳根子終於安靜了下來,蘇瑾慢慢閉上了自己的雙眸。
不知道爲何,此時的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累了,這種累,來自於內心,使得她身上那寸寸傷口,更顯疼痛。
一直站在營帳外面的荀柳微微轉身,看着筋疲力盡的蘇瑾,慢慢的撇開了自己的眸子。
謎暗面具下的紅脣,輕輕勾起了一個上揚的弧度,看着已經明顯體力不支的蘇瑾,得意的在心裡歡呼。
只要蘇瑾死了,她便可以剃下蘇瑾的皮囊,然後假裝蘇瑾的回到雲國,去找尋那個讓她怦然心動的西宮督主了。
她馬上就能以全新的姿態,面對未來的人生,在那裡,沒有仇恨,沒有爭權,有的只是她和那個邪魅男人的一生一世。
忽然,從營地的入口處,傳來了一陣的騷亂之聲,緊接着,一個士兵渾身是血,匆匆忙忙的掠過荀柳等人的身邊,直直的衝進了營帳。
“王,王,不好了,有,有人闖進來了……”
“是不是雲國的探子?”扎滿銀荊慢慢垂下了自己捂在脖頸上的手臂,看着那衝進來的士兵,“來了多少人?”
“一,一個……只有一個人……”那士兵顫顫巍巍的伸出了一根手指,見周圍的貴族均是露出了譏諷而不相信的目光,不禁又道,“王,屬下說的千真萬確,他一個人,單槍匹馬的闖了進來,誰攔着殺誰,一路從入口處衝了進來,我,我們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一個人?”扎滿銀荊微微眯起雙眸,朝着蘇瑾看了去。
扎滿流波豁然站起了身子,當即厲聲呵道:“請王先回主營帳,待我親自領着人去看一看,究竟是何人如此能耐。”
“國舅爺,其實那個人是……”
還沒等那士兵說完話,忽然順着扎滿流波的身後,傳來了“撕拉!”一聲的巨響,緊接着,原本還完好無損的營帳,被人用外向內切開了一個巨大的裂口。
“何須那般麻煩?”一個優雅低醇,如三月春風一般的聲音,傳進了營帳,隨着那話音的落去,一個白色的俊秀身影,從那裂開的營帳處,慢慢走了進來。
他走過滿屋的凌亂,擦過早已驚呆到僵硬的貴族身邊,慢慢站定在了營帳之中,微微含脣而笑
,妖豔而魅惑:“我雖然談不上不請自來,但讓南潘的國舅爺出門迎接,總是有些不妥的。”
聽聞着這個熟悉而又久遠的聲音,靠在椅子下方的蘇瑾,慢慢睜開了雙眸,眼前的一切由模糊逐漸清晰了起來,最終,她看清了此刻那微笑對着衆人,不緊不慢的邪魅身影。
他一身白袍,迎着陽光而站,身姿挺拔而卓然,那如出自大師手筆,似鬼斧神工雕刻出來一般的精緻五官,仍舊是那樣的完美。
他一張薄薄的脣,噙着一絲慵懶的笑意,面對着衆人,脣畔酒窩深陷,顯得他在慵懶之中,多了一點儒雅和俊澀。
在蘇瑾的凝望之中,他那一雙狹長的鳳眸,輕輕的朝着她掃了過來,四目相對,她苦澀一笑,卻是換來了他慵懶雙眸的滔天怒火。
冒着森森寒光的嗜血斬握於手中,垂於地面,他微微轉身,步履輕盈的走到扎滿流波的面前,忍着眼中怒火的燒瞳,對着扎滿流波輕輕抿脣:“當真是好久不見了呢,扎滿的國舅爺。”
從他進來的那一刻,扎滿流波便是從震驚,變成了驚恐,當他對着自己溫潤而笑,侃侃而談之時,扎滿流波終是忍不住,驚訝的大駭出來:“夜蒼邢,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呵……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夜蒼邢揚眉淺笑,“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倒是難爲你還記得。”
他手上的嗜血斬,不停的低落着猩紅的血痕,滴滴鮮血化成血滴,低落在了他腳邊的黃沙之中,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他從雲國營地騎馬一步奔馳而來,不過是用了不到一個時辰,便一路斬殺到了這裡,他不知道他究竟殺死了多少人,他只記得,他在回眸時,看見了自己身後屍體的堆積如山。
“扎滿國舅,您認識這個人?”扎滿銀荊此刻也是甩出了長劍,以鋒利的劍尖,指着不遠處的夜蒼邢,“這個人便是雲國西宮的督主……夜蒼邢。”
“什麼?”扎滿流波目光猛地收緊,不敢置信的後退一步,看着面前仍舊對着他微笑的夜蒼邢,輕輕的呢喃搖頭,“你竟然是雲國皇族的人,怪不得你當年對我那般圍追堵截,不惜滅我所有暗位士兵,絕我後路。”
“呵……”夜蒼邢輕輕垂眸,雍容而邪魅:“扎滿國舅爺這話說的不對,當年我並沒有滅了你的後路,至少,我放了你一條生路不是嗎?”
“那,那麼你今日來,是,是想要幹什麼……”扎滿流波強撐着自己顫抖的身子,扶着身邊的椅子,驚恐的目光忽然掃到了坐在不遠處的蘇瑾,不禁幡然醒悟,“難,難道,你是爲了她?”他說着,不禁對着蘇瑾伸出了手指。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所有人將目光再次匯聚在了蘇瑾的身上。
“難得你與我想到了一起。”夜蒼邢輕輕擡眸,密而卷得睫毛,如扇般扇然而開,“你們南潘抓走我的夫人在先,後又派人請我來觀賞你們強迫我夫人,成爲你們的王后,你們如此狂妄,我若是還不只身前來的話,爲免有些不給你們面子了。”他頓了頓,又道,“正好,當年我放了你一條生路,現在我倍感後悔,如今剛巧一起碰上了,我便一起收了你們的命,也當是了卻了我這麼多年的一個心結。”
“夜蒼邢,你會不會太
狂妄了一些?”扎滿銀荊再次將劍尖,朝着夜蒼邢的面頰靠近了幾分,滿眼的怒氣雲集,“你不要忘記了,你此刻是在南潘!”
夜蒼邢慢慢收斂起自己臉上的慵懶笑意,僅剩下了似冰刃一般的雙眸,朝着扎滿銀荊看了去:“就是因爲知道在南潘,所以我纔可以這般的無所顧忌。”
一直站在營帳外面的段明,早就想領教一下夜蒼邢的武功,如今又見夜蒼邢對自己的主子出言不遜,當即一個飛身的躍進了營帳,對着夜蒼邢甩出了腰間的軟劍。
“夜蒼邢,你別那麼囂張,看招……”
然,感覺到身後殺氣襲來的夜蒼邢,並不曾回眸,只是反手甩出手中長劍,對着自己的身後,輕輕一揮。
但聞“刷……”的一聲,眼看着就要碰觸到夜蒼邢身子的段明,忽然倒在了地上,一截手臂飛出了營帳之外,霎時間,鮮血四濺。
“啊……”段明慘叫着,捂着自己失去了手臂的臂膀,驚恐的看着夜蒼邢。
“不是所有的人,都配直呼我的名字。”夜蒼邢不過是輕輕一掃地上的段明,便再次轉回了身子,對着扎滿流波舉起了嗜血斬,“扎滿國舅爺,你還有什麼遺言想要留下的麼?”
扎滿流波驚恐的瞳孔收縮起來,扶着椅子的身子在劇烈的顫抖着:“夜蒼邢,當年我不過是去雲國挑戰武林高手,你卻百般阻撓,殺我士兵暗衛一百七十一人,如今那個女人是我們南潘抓來的俘虜,你卻不顧兩國立場,隻身前來血洗我南潘,夜蒼邢,你可別欺人太甚了!”
夜蒼邢根本不管扎滿流波說些什麼,在他的話音落下之後,輕輕一笑:“看樣子,你似乎是沒什麼想要留下的了。”說着,當即不再遲疑,提着嗜血斬朝着扎滿流波走了過去。
因爲段明的受傷,營帳內早就人心惶惶,如今那些貴族見夜蒼邢指名道姓的,先朝着扎滿流波走了去,不禁逃命似地擁擠着想要逃跑。
而夜蒼邢根本就沒打算放過任何一個,不管是身前,身後,還是在他的身側,均是逃不過他的嗜血斬。
站在外面的荀柳和謎暗見事情不好,也是紛紛的帶着外面的士兵衝了進來,一時間,原本掛滿紅綢的營帳內,鮮血橫流,慘叫沖天。
在這一片的慌亂之中,唯獨蘇瑾仍舊坐在原地,看着那血染白袍,墨發飛舞的身影,震驚而酸楚着。
她怎麼也沒想到,當年將扎滿流波趕出雲國的那個人是夜蒼邢,也根本想不到,夜蒼邢竟親手殺了扎滿流波的所有隨行將士和暗衛。
怪不得扎滿流波對去雲國的事情隻字不提,怪不得他如今再次見到夜蒼邢,猶如看見了死神。
此時,來自云云國的號角聲,在南潘的營地上響了起來,蘇瑾一愣,轉眼朝着營帳外看了去,不禁悠悠的鬆了口氣,看樣子還真是和她猜測的那般,夜蒼邢早就將人隱藏到了南潘的營地之中,就等着找個合適的機會裡應外合。
遠處的成墨看見了營帳內的蘇瑾,也是跟着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了一枚蘇家軍特製的信號煙火,對着天空揚手扔了上去。
隨着那湛藍色的煙霧在空中炸開,帶兵正在營地入口處,與南潘士兵廝殺的長孫不凡,露出了一抹放心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