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醫院,在病房外,丁伊伊長長吸了口氣,盧西守在長廊上,他看了看丁伊伊,有些催促的說,“少奶奶還是快些進去吧。”
“他……”,回頭看了看盧西,丁伊伊還是聲音發緊的問,“他病得厲害嗎?”
盧西低下頭,靜默不語,卻是一臉沉痛的表情。
見他這樣,丁伊伊頓時慌了,也容不得猶豫,急急推開門,緊張的衝了進去。
“你,你沒事吧?”
本來看盧西的神情,丁伊伊以爲他病得很重,可進來一看,他雖是半躺在病牀上,卻是悠閒的垂眸翻閱雜誌,而且身上衣着還算優雅,至少不是藍色豎紋的病號服
聽到突然撞門的聲音,簡季珞心尖晃了晃,蹙眉看向門口,看到是她,俊容立即浮起欣喜的笑,“伊伊?你怎麼會來?”
“這……”
丁伊伊下意識的擡手指指身後關上的門板,也有些摸不着頭腦,“盧西說你病了,正住院,而且聽他口氣似乎挺嚴重的,所以我就來了。”
不過眼下看他除了神色疲倦些外,其餘看上去也並無大礙,除了放心,這心頭也突然涌出些複雜的情緒,似乎,她被騙了。
丁伊伊站在門口,看他的笑容舒心又愜意,一時間只覺得有股氣流堵積在胸口,想發作,但看着被白色牀單半掩的他,又隱忍了下來。
見到她來,心情大好,連原本疲憊憔悴的容顏也因爲她的出現而展露出輕鬆柔和的笑容,“伊伊,來,到這裡坐。”
指着病牀邊上的真皮沙發,簡季珞要她靠近自己。
屏息着想了想,抿緊脣,最終,丁伊伊還是依言走了過去。
“你,你的病沒事吧?”
坐在一旁的沙發裡,丁伊伊被他看得極不自然,覺得連手腳都無法自如,撇開臉,她隨意找了個話題。
“沒事,就是有些感冒發燒,輸了點滴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將雜誌收好放在一旁,說話間,簡季珞目光閃着煜煜光彩,投射在她白淨如玉的臉龐上,一波波柔情在眼底彌散開去。
“哦,那就好。”
丁伊伊點個頭,不知接下來又該說些什麼,與他的相處,丁伊伊覺得比在國外還難。室內的空氣有些悶,丁伊伊看向窗外,翠綠的枝頭有隻小鳥停留啁啾,陽光匍匐在樹葉上,一片白亮亮的光。
“伊伊。”
他叫了一聲。
“嗯?”
轉回視線,丁伊伊愣愣盯着他英俊的面容。
薄薄的嘴脣淡淡勾起一個優雅的笑痕,簡季珞動手順了順掛點滴的軟管,迷人的嗓音帶着漫不經心的慵懶感,“你是來看望我的麼?”
說這話時,他並沒看她,只是望着針管裡那一滴滴濺落的藥水,本就輪廓有型的五官因爲他擡頭的角度而顯得更加立體分明,就像經過精雕打磨般那麼完美。
不明白他爲何如此一問,但丁伊伊還是誠實點頭,聲音輕輕涼涼,宛如窗外吹進來的清風,聽着舒服極了,“是的,我是來看你的呀。”
“那麼你爲什麼不看我呢?”說完這話,簡季珞偏頭看她,一雙深邃有神的眸子被陽光掩映着細碎的光芒。像是浩瀚夜空裡微閃的星辰,又像澹澹清波上閃耀的粼粼浮光。
望向他那雙深幽似潭的狹目,還那有裡面乍現的玄光,丁伊伊略微失神,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話。
白淨的小臉驟然間一片緋紅,丁伊伊攢眉,覺得他說這話有些戲謔自己的意味,自己是來
看他的, 但此“看”非彼“看”。
不作答,丁伊伊擡眸睇向點滴瓶,再狀似忙碌的掏出手機看看,“既然你沒大礙我先回去了,公司還有事等着我處理,你好好休息吧。”
站起身來,丁伊伊說完就要走,可沒走兩步手腕便被他扯住,“噢!”
心頭一顫,心跳驀地快了半拍,“你做什麼!”
用怒氣來武裝自己,丁伊伊眉心緊蹙,清眸流轉火一樣的幽光。
“伊伊,既然你都來了,等着我把這瓶點滴輸完,我們一起到外面走走好嗎?”
簡季珞目露渴求。
但丁伊伊聽聞這話卻覺得他比起以前更加幼稚,爲了不給他任何遐想的機會,丁伊伊果斷粉碎他的希翼,“簡季珞,別以爲我和你一起旅遊回來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會有絲毫改變,我說過,會找你,那完全是爲了氣他,而且你也清楚的,你不過一替身而已,現在他回來了,我已經不需要你了。”
一口氣說完,丁伊伊睜着亮瑩瑩的水眸,卻看見他眸子裡的光束幽幽滅了下去時,竟覺得心口泛疼,轉開視線,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低聲喃喃開口道,“我知道自己很卑鄙,我也知道利用你是我不對,不過事實就是如此,我不希望因爲我之前的自私而帶給你某種錯誤的訊息。如果你想罵我你就罵吧,我聽着。”
說完這些話,丁伊伊有種解脫的輕鬆感,但隨之而來心裡卻覆上一層惆悵的悲涼。
她也不知道那縷憂傷源自哪裡,她只知道胸口像被什麼尖利的東西薄薄的挑了起來,抽絲樣的疼。
原想,傷他自己一定會很快樂,卻不曾料到自己手握的卻是一把雙刃劍,刺了他,也疼了自己。
沉默,在丁伊伊那翻話溢出來之後,室內久久沉默,也知道自己傷到他了,丁伊伊咬緊嘴角,不忍心看他淒涼的眼神。
沉默長時間瀰漫在兩人之間,連呼吸都有些沉重,覺得這樣的膠着毫無意義,丁伊伊動了動手臂,繼續殘忍的說,“我要走了,他還在下面等我,你……”
凝眸複雜了看他數秒,最終還是抽回自己的手,丁伊伊定了定心跳,聲音冷漠的說,“你自己好好休息吧。”
說完,她的目光沒有留戀,步子亦無頓滯的拉門離去。
走出病房,丁伊伊立即倉皇的跑了起來,氣喘吁吁的躲在大樹後,直到心跳不再那麼急速,丁伊伊這才順了順頭髮,佯裝平靜的走去白色寶馬跟前,敲敲門,她坐了進去。
“走吧,他沒事,這樣以後也用不着再見他了。”
不知真是說給他聽還是對自己說,丁伊伊繫好安全帶,催促凡逸開車。
凡逸偏頭默默看她一眼,雖然隔着距離,卻也能感覺出她凌亂的呼吸,潔白細長的手指緊握方向盤,踩下油門,寶馬輕輕滑了出去。
看着窗外閃過的景緻,丁伊伊更是覺得心亂眼花,揉揉眼睛,她對開車的凡逸說,“我先睡會兒。”
“好”,並沒看她,凡逸淺淺應了一聲。
調整姿勢,丁伊伊靠着車門,閉上眼睛小憩。就在漸漸快要睡過去的時候,車子突然一陣加速,快得丁伊伊的心一下子像是懸浮在高空中,“怎麼了?”
睜開眼,丁伊伊只能看見車外一閃而逝的高速護攔,汽車疾馳的速度令她頭暈目眩。忍不住的拉緊扶手,丁伊伊驚懼的轉頭看向凡逸,“爲什麼開這麼快?慢點開。”
可凡逸並沒放緩車速,相反,腳下的油門越踩越重,他目不斜視,長眉微微攏起,似即
將邁上戰場的戰士,神情冷峻。
“伊伊,抓緊扶手坐好,我要加速了。”
“還要加速?別開這麼快,啊!”
眼見就要撞上前面的大貨車,丁伊伊嚇得失聲尖叫,緊緊閉上眼,一瞬間她只能聽得耳邊一陣呼嘯的風聲。
虛驚之後,丁伊伊睜開驚惶的眸子,還沒來得及出聲只覺得汽車尾部遭到一撞。
“噢!”
突然的碰撞令寶馬向前一陣顛簸,丁伊伊長長喘氣,卻感覺寶馬並沒停下來,反而越開越快。
“那男人瘋了!”
丁伊伊正想開口,忽聞身側的凡逸咬牙說了這麼一句。
男人?
莫非是他?
回頭望了一眼,果然,看到熟悉的車子,丁伊伊剛被嚇紅的小臉變得比雪還白。
“他想做什麼?”
聲音乾澀得顫慄起來,丁伊伊嚥着口水,不明所以的問開着飛車的凡逸。
“看不出來嗎?他要把你搶回去!”
“搶回去?在高速路上用飆車的方式?他是想我們三個一起車毀人亡吧。”
額頭的冷汗層層滲了出來,丁伊伊皺着臉,心跳一下快過一下,白色寶馬雖然車尾遭到撞擊,但性能依舊完好,它像一隻白色的梭魚,高速路上貼着其它車身,飛一樣的穿行。
後面緊緊跟着一輛越野型黑色寶時捷,兩部名車在車流裡變着道的疾速穿梭,引起其它車子一片驚慌的鳴笛。
“停車,停車,凡逸,你先停車!”
實在覺得他們有夠無聊,也有夠瘋狂的,丁伊伊哆嗦着死死拉着扶手,要他停車。
可凡逸當然是不會停下來的,剛纔那男人警告性質的一撞已經將他內心長久蘊藏起來的怒氣給撞了出來,眼下,這已經不簡單是他停車不停車的問題,已經昇華到身旁的女人最終歸誰。
想要他停下來,想要他放棄?不可能!
這樣想着,凡逸咬牙,更是將油門踩到最大,碼錶指針一下子打到最右側。
“啊……”
丁伊伊嚇得連連尖叫,“你瘋了?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的!”
“是他瘋了!你明明就是我的女人,他憑什麼跟我爭?在國外炸不死他算他走運,看來他是想把忌日挑在今天,那麼我成全他好了!”
隨着他的話,丁伊伊更是冷汗涔涔,她的心尖一直像是有東西緊緊勒住,緊得她連呼吸都頓了下來。
“凡逸,算我求求你,求你停車好嗎?”
白色寶馬貼着其它車身,呼嘯着像是飛了起來,丁伊伊嚇得根本不敢睜開眼睛。
“別怕伊伊,你只要坐好就行。”
似乎這並不是一場奪命的追逐,而只是簡單的一場遊戲,凡逸聲音依舊清澈平緩,只是微微攏起的眉峰泄露心底那抹壓抑的怒氣和勢在必得的決心。
車流中,凡逸左閃右移,輕易避開前面阻礙的汽車,丁伊伊單手矇眼,不斷尖叫。
突然,寶馬左側又是一記“轟隆”的碰撞聲,車身向右偏移,飛馳中劃到路側的防護攔,拖曳出着四濺的火星子。
“瘋了,你們兩個都瘋了,停車,停車,快停車。”
車門輕微有些凹陷了進來,丁伊伊哆嗦着咆哮,全身已經嚇得緊繃,僵硬得如同石頭。她再看看凡逸那側,只見他那邊的車門已經嚴重凹陷。可凡逸似乎並不在意,他更加凝緊神色,腳下狠狠一踩,只聽得引擎又是沉沉翁鳴一聲,寶馬再次飛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