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說誰?”映初驚訝的看着老太太,懷疑自己聽錯了。
“殷元琅,殷家的嫡少爺,”老太太難得和顏悅色的對映初說道,“我也沒想到他會向你提親,他可是殷家非常受重用的嫡少爺,你若是能嫁給他,後半輩子就等着享福吧!”
映初這次聽得清清楚楚,表情不由有點古怪,真的是殷元琅,別人不知道,殷元琅心裡應該清楚的,她並不是真的黃花閨女,而是嫁爲人婦的。殷元琅得有多豁達,纔會願意娶她爲妻!
老太太見映初沉默,以爲她不樂意,便勸說道:“我知道你心裡想着秦王,但是秦王的態度一直曖昧不明,到現在也沒有實際行動,也許他根本無心娶你,也或許是皇上和皇后那裡不同意。你可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而且我也不是讓你立刻就答應,只是讓你先見見殷元琅。你還沒見過他吧?見了他你就知道,他不比秦王差到哪裡,重要的是人家有誠心,承諾只要你點頭,就風風光光的把你娶進門。”
這也就是四丫頭這個孫女,換做別的孫女,她可不會浪費這個口水,直接答應對方就是了。但是四丫頭可不行,如果四丫頭不樂意,侯爺那裡肯定會受到阻力,再則,四丫頭畢竟有個翁主的封號在身,親事就算不是皇上做主,也得上稟才行。四丫頭若是執意不肯上稟,她也強迫不得,還有秦王那裡,總得四丫頭親自出面,才能解釋清楚,不然她豈不是要得罪秦王。
因爲這種種原因,她纔不得不耐着性子跟四丫頭商量,哄得她心甘情願才行。
映初聽的想笑,老太太當她是傻子呢,殷貴妃一心想弄死她,殷丞相對她也沒有善意,讓她嫁進殷家,這跟往火坑裡跳有什麼區別?老太太到底有多想當然,纔會認爲她能同意。
公儀家一直嫉妒殷家搶了自己四大家族的地位,老太太平日裡也常常表現出對殷家的敵視,這會兒對方剛一開口,她就上趕着嫁孫女了,也不知道對方承諾了她什麼好處。
不管殷元琅打了什麼主意,她可不準備搭理,映初語氣強硬的道:“祖母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目前還沒有嫁人的打算,更不可能嫁給殷家人,祖母還是替我回了對方吧!”
老太太的臉色立刻拉了下來,冷冷道:“別的女兒家的親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本來可以直接做主答應下來,因爲你一向自己有主見,才知會你一聲,你別不識好歹!”
“祖母也說了我自己有主見,關於我的親事,祖母還是別操心了,我自己心裡有數。”映初直截了當的道。
“你這丫頭!”老太太氣怒的瞪着她,片刻後,見映初絲毫不爲所動,怒哼一聲道,“你給我滾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來回話!”
“孫女告退。”映初乾脆的轉身就走。
老太太摸起手邊的茶杯,狠狠砸在映初腳後。
映初腳步頓都沒頓一下,泰然自若的離開了。
“這個死丫頭,存心想氣死我!”老太太憤憤罵道。
嬤嬤連忙給老太太順氣,勸慰道:“老太太消消氣,四小姐性子執拗,一時想不清楚也是正常的,以後她就能明白老太太的苦心,到時候肯定會來服軟的。”
“哼,”老太太冷笑,“她要知道服軟,太陽就打西邊出來了!”
正好下人來稟告:“老太太,御史夫人錢夫人遞了拜帖,想求見老太太。”
老太太整了整臉色,道:“快請!”
嬤嬤笑道:“這些天都是來問府裡的小姐的,錢夫人今天過來,想必也是這個目的,老太太挑孫女婿,都該挑花眼了。”
老太太嘴角牽起一絲笑容,立刻又矜持的壓下去,道:“我公儀家的女兒都是好的,當然要好好的挑一挑。”
她突然想起來,問:“後天去上香的事,都準備妥當了嗎?”
“老太太放心,昨天就已經準備好了,小姐們也各自都通知到了,該添置的衣服首飾也都添置好了,保準到時候能讓人看得移步開眼。”嬤嬤笑呵呵的道。
老太太瞥她一眼:“瞎說什麼呢,後天去上香是給侯爺祈福的,可被亂傳什麼讓別人說閒話!”
嬤嬤連忙自打了一下嘴巴:“老太太教訓的是,是奴婢糊塗了,該打,該打!”
這時候錢夫人已經走到了門外,老太太立刻露出笑臉,嬤嬤也趕緊走過去迎接。
兩天時間一晃即過,十五這日,老太太帶着府裡的衆多小姐前去上香,馬車在大門口排了一長串,因爲要去上香的人太多,還從族親那裡借了幾輛馬車過來。
出發之前,老太太嚴厲的對衆小姐道:“今天帶你們去上香,你們都要誠心爲侯爺祈福,祈禱侯爺早日康復,到了地方所有人都不準擅自亂跑,否則若是出了半點差池,別怪我狠狠處罰!”
這些庶出的小姐們都是從小在老太太的淫威下長大的,對老太太敬畏的很,全都低眉順眼的答應。
老太太掃了一遍水靈靈的孫女們,所有人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卻也不會過頭,讓她很滿意。“出發吧!”
老太太一聲令下,衆人登上馬車,浩浩蕩蕩的往城外行去。
車隊靠前的位置,映初和公儀含涵共乘一輛馬車,公儀含涵一坐下,就有些昏昏欲睡。最近她和瓊姨娘忙着照料齊侯,夜間常常侍奉到很晚,齊侯身體不好,有些顧及不到她們,老太太就故意折騰她們,弄的兩個人都憔悴了許多。
映初往旁邊挪了挪,對公儀含涵道:“這一路得走半個多時辰,小姑母不妨躺下小憩一會,到了我再喊你。”
“不用了,”公儀含涵強打起精神,道,“等到了相國寺,再休息不遲。”
“那就把車窗打開一點,吹吹風也能精神一點。”映初道。
公儀含涵點點頭,將車窗打開一條縫,早晨清風涼爽,的確能讓人精神一振。
馬車駛出城門後,公儀含涵指着外面道:“可姃你快看!是國師滅殺的那隻妖蛇!”
映初順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城頭上掛着一條碩大的蛇屍,因爲天氣炎熱,蛇屍已經被曬的縮小了好幾圈,但仍然顯得很猙獰龐大。
蛇屍已經在城牆上掛了很多天,仍然有不少百姓跑過來圍觀,驚奇的對着蛇屍指指點點,時不時還有幾句稱頌國師的話飄進耳朵裡。
“我只聽別人說這妖蛇如何如何可怕,今天才真正見到,這麼大一條妖蛇,也不知道國師怎麼殺死的,國師真是神通廣大。”公儀含涵也對國師崇拜的很。
映初沒有說話,最近她天天聽到關於國師的話,聽得耳朵都要生繭了。
“妖蛇被滅,爲百姓除了一害,而且這妖蛇一被掛出來,再也沒人說可姃你是妖孽了,國師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公儀含涵笑道。
映初嗯了一聲,收回視線坐回席位上,公儀含涵卻是一直等實在看不到了,才意猶未盡的將腦袋收回來,重新靠在車廂上休息。
這些天雖然一天要聽十幾遍國師的名字,但卻並沒有見到他,好像那日的解圍真的只是碰巧爲之,並沒有特殊的目的。
既然殷九華不找來,那她就索性就當成是巧合,左右吃虧的人不是她。
車隊到了相國寺山腳下時,太陽已經升的老高,等衆人爬到山上,已是滿頭大汗。老太太帶着衆小姐先去廂房梳洗休整,所有人又是一陣忙活。
映初才把汗溼的衣裙換掉,廂房的門就被敲響,門一打開,老太太身邊的嬤嬤就一臉着急的道:“四小姐,老太太胸悶的難受,您快去看看老太太吧!”
映初跟着她來到老太太房間,老太太半靠在榻上,皺着眉十分難受的樣子,一個丫鬟正在給她揉胸口。
“祖母,”映初走到榻前,“剛纔還好好的,您這是怎麼了?”
“四丫頭來了。”老太太有氣無力的道,“快坐吧。”
丫鬟在一旁說道:“老太太大概是熱到了,胸口悶的緊,直喊着難受,四小姐快給老太太把把脈吧,看看要不要緊。”
映初在榻邊的凳子上坐下,給老太太號了脈,道:“祖母的脈象正常,看來真的是熱到了,讓下人去廚房端一碗消暑湯來,祖母喝下就會好受些了。”
“消暑湯一股子怪味,我不想喝,”老太太道,“我想起來你做的酸梅湯,味道比別人做的都好,我這會兒就想能喝上一碗。”
映初笑了笑:“那祖母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給您做。”
“好,好,”老太太露出笑容,“你去吧,不用太着急,仔細別熱着自己。”
映初應了一聲,起身走了出去。
等門一闔上,老太太就從榻上坐了起來,哪還有半點虛弱的樣子,她問嬤嬤道:“那邊已經通知了嗎?”
嬤嬤道:“已經派人去知會過了,老太太就放心吧。”
老太太點點頭,接過丫鬟捧來的涼茶喝了一口,淡淡道:“對四丫頭我怎麼能放心,不過反正該做的我已經做了,能不能成,就看他自己的了,他自己要沒本事拿下四丫頭,也怪不得我。”